作者:三悔人生
“你不是不知道,他想跟着你去征讨倭寇,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了。”
“但是我不是很想带他。”朱瞻壑一口吃掉了父亲给自己夹的肉。
“答应常宁姑姑带上沐昕姑父就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现在他们的态度还不明朗,我不想带着沐二叔。”
“沐二叔是黔宁王府现如今的实际掌权人,他的立场毫无疑问是站在爷爷那边的,这就是我不想带他的原因。”
“但是你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朱高煦还是没有放弃,他想让儿子同意带着沐晟出征。
沐家人是汉王一脉在云南的最大障碍,朱高煦现在是迫不及待,要么清除这个障碍,要么就把这个障碍变成自己人。
以现在的情势来说,清除不太可能,同化倒是有可能,而且机会很大。
想了想,朱高煦又找到了一个理由:“再说了,沐晟也是一个经验很丰富的将领,带着他,你会轻松一些。”
“这个我同意,但是我是不会带的。”朱瞻壑闻言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阵营的转变不是那么轻松的,就算是沐二叔现在已经决心要依附我们,那也不能这么快就同意,不然的话以后也会是麻烦。”
“其次,关于出征时要带的人我已经选好了,是丰城侯李彬和新宁伯谭忠。”
“我已经上书奏请爷爷了,应该在过完年后他们就会过来。”
“那沐家他们俩?”朱高煦很是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这件事他并不知情。
丰城侯李彬和新宁伯谭忠都是他以前在应天时的铁杆支持者,都是在靖难之中因功封爵的。
从个人角度来说,这两人的确是比沐晟更好的选择,最起码忠心是没问题的。
“吊着吧,他们总是要为他们之前的态度付出代价的,带上沐姑父就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了。”
朱瞻壑喝了口茶漱了漱口,然后站起身来。
“我之前说的商队您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朱高煦见状也放下了筷子,父子俩一同朝着书房而去。
“我在云南的商人里挑选出来了三个,都是有经验的,其中有两个更是走过蜀身毒道,想来应该符合你的要求。”
“走过蜀身毒道啊,那还不错。”朱瞻壑闻言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蜀身(yuān)毒道,号称西南陆地的丝绸之路,是一条从川蜀出发,经云南大理进入“免电”和“人妖”两国,经过“白象”,翻山越海最终抵达中亚和地中海沿岸的一条商路。
不过有一点,对于中原来说这条商路的终点是白象,后面从白象到中亚和地中海沿岸这条路就没有中原商人走了,都是白象等国的商人在走。
“品性呢?”朱瞻壑开始关心起其他的问题。
“品性这个嘛……一言难尽吧。”
“那最好了!”朱瞻壑闻言双眼一亮。
“我就喜欢这种!”
第一百四十一章 :资本积累
钱这个东西,附着着人性,有时候让人生厌,但却又必不可少。
老一辈的人说懒爹勤孩子,组建商队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朱高煦做的,但是他在这方面并不擅长,再加上习惯了朱瞻壑在家的时候把事情甩给他,这事儿最终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朱瞻壑的面前。
但实际上,朱瞻壑还真是挺不喜欢和商人这种群体打交道的,以前他跟商人群体的交集都是去抄他们的家,杀他们的家人。
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朱瞻壑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李成梁、张玉成、宋时一三人坐在朱瞻壑让人给他们搬来的椅子上,如坐针毡。
他们三人是云南一带的商人,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也是中游偏上的那种了,他们不知道朱瞻壑为什么要把他们给叫过来,心里总是感觉一突一突的。
要说现在,天下商人最不想见的人是谁?
那毫无疑问,就是他们三人面前的这个人:汉王世子,朱瞻壑。
打从这个人初露头角的时候,对于商人来说这就不是个好人。
在松江府杀人、抄家,在扬州府杀人、抄家,在耕牛代养的时候杀人、抄家。
在商人的心中,朱瞻壑每次出现并且和他们产生交集的时候都是一个场景:杀人,抄家。
所以,在最初收到汉王府的召唤时,他们三人是拒绝的,但他们又不能不过来。
天下再怎么大,那不还是姓朱?他们是商人,如果不想放弃那源源不断的财富,那就必须和人有交集,既然和人有交集,那他们就跑不了。
“别害怕。”
叮叮……
朱瞻壑刚一开口,李成梁三人就被吓得抖了一下,带着身边的小桌子上的茶杯都叮当作响。
“看来,我这恶名是深入人心啊。”朱瞻壑脸上带起了笑意,站起身来,走到三人面前负手而立。
“不用担心,今天叫你们来不是找你们麻烦的,而是有件事情需要你们的帮忙。”
“世子殿下尽管吩咐,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不敢有半点懈怠!”
沉默的气氛很折磨人,现在朱瞻壑开口了反倒是让李成梁三人松了一口气,赶忙开口表态。
“不至于,坐。”朱瞻壑笑了笑,把起身的三人一一按下去。
“我说的也有些不妥,因为不应该说让你们帮忙,帮忙是没有收益的,是给别人打白工,而我说的事情,你们也是有收益的,而且还不少。”
“所以说,这应该称之为合作。”
李成梁三人面面相觑,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名为疑惑的情绪。
“我听说你们都是走过蜀身毒道的?”
“回世子殿下,是的。”
本来还在疑惑的三人在听到朱瞻壑开口问他们话后赶忙起身回答。
“不用紧张。”朱瞻壑脸上笑意不减,按着三人让他们坐下。
“交趾的事情想来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李成梁三人的心本来已经稍微放下了,但听朱瞻壑一提起交趾的事情,三个人的心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能不知道吗?如果不是交趾的事情,他们还至于像现在这么害怕吗?
“此前我奉命处理交趾陈季扩一事,后来发现这陈季扩的关系错综复杂,这个就不跟你们细说了,毕竟你们是商人。”
“在调查的过程中,我的人发现了一个商机,这就是今天叫你们来的原因。”
“一切但凭殿下做主!”李成梁三人的心中仍然满是疑惑,但多年见风使舵的经验却让他们直接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什么生意?不重要!
什么货物?不重要!
多少分成?不重要!
只要你还想在云南混,那就低头答应就行了,哪怕是赔本也得答应!
“不必如此,我说过了,这次是生意,是合作。”朱瞻壑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封密折。
这是在他火烧交趾抓捕陈季扩的时候,自家老爹的护卫交给他的。
这件事其实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偶然发现,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他策划已久的了。
打从进入云南境内,还没到滇池的时候,他就已经从自家老爹的护卫里抽调了一些信得过的人去做这件事情了。
“在孟养和阿瓦一带,我的人发现了一种矿石,色彩斑斓,很是美丽。”朱瞻壑将那封密折交到了三个商人手中,嘴里也解释着。
“只言片语不足以形容这种矿石的价值,不过你们也不需要知道。”
“我现在需要人来帮着我把这些矿石给运回来,所以才找到了你们。”
“世子殿下信任!我等必当为世子殿下办成此事!”李成梁三人心下大松一口气,赶忙开口表忠心。
对于他们来说,这种事情最是平常不过了,如果仅仅只是付出这些就能在这个汉王世子面前混个脸熟的话……
那是最好不过了,他们求之不得。
“呵呵,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朱瞻壑抬手虚按,示意他们坐下。
“我说过了,这次是生意,你们出人去帮我把东西运回来,我分给你们一成的收益。”
“不要觉得一成的收益很少,实际上按照我爹的想法本来是想给你们半成的,因为这种矿石我是准备让其和羊脂白玉一较高下的。”
“所以,这一成,不算少了。”
话术这种东西朱瞻壑也是会的,虽然他更喜欢以“理”服人,能动嘴,朱瞻壑还是喜欢动嘴的。
让自家老爹做个恶人,能让这些商人少点儿乱七八糟的心思。
“殿下,这……”李成梁等人着急地站起身,一脸我要解释的模样。
虽然谁都知道这汉王府其实是汉王世子的话语权最大,但汉王毕竟是汉王一脉名义上最大的那一个。
朱瞻壑可以这样说,但他们不可以这样认为。
“好了!”自见到这三个人以来,朱瞻壑第一次以强硬的态度压下他们。
“如果你们愿意做,那就这么定了,如果不愿意,直说就好。”
李成梁三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躬身行礼。
“能为世子殿下策马驱驰,是我等的荣幸!”
……
朱瞻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很喜欢听话的人,因为听话的人办事儿靠谱,但要是不听话……
他也挺喜欢的。
毕竟,在松江府和扬州府的时候他就干过这事儿,当时的夏原吉可是要乐疯了,户部多了不少的额外收入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是可以变的
“这就是你说的那东西?”
除夕夜的晚上,汉王一家人难得的聚在一起吃饭,朱高煦在看到儿子送给他母亲的礼物时开口问道。
“嗯,怎么样,还不错吧?”朱瞻壑托着母亲的手朝着父亲笑道。
“的确是很不错……”朱高煦忍不住打量自己妻子手腕上的镯子,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这东西有多少?”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朱瞻壑笑着拿起了筷子。
“多不是很多,少也不是很少,最起码够您的子子孙孙吃上个几百年的了。”
“不过您也别太过于乐观,这东西是有区别的,巨大多数是类似琉璃那种无色的,其次是绿色的,这种紫色算是比较少见的。”
“除此之外还有蓝色、红色等很多颜色,不过一样都很少见。”
“这东西品质好的几乎是透明的,所以我认为和羊脂白玉一较高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等进入正轨之后还是能给咱们家赚不少钱的。”
本来汉王妃还没有多在意,只是认为这不过是个好看的石头,但听儿子这么一说,汉王妃立马把手从丈夫的手里抽了出来。
左看看,右看看,汉王妃是越看越觉得好看,心下生出了一种不舍的情绪。
想了想,她还是摘了下来,放在了儿子之前拿出来的盒子里,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娘,没必要……”朱瞻壑看着自己母亲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失声笑道。
“给您的这个虽然是少见的紫色,但毕竟那边还没有开始,这只是偶然所得,品质不算是特别高,雕琢的手段也一般。”
“等以后有更好的孩儿再给您找一些,您不用如此小心的。”
“吃饭!”汉王妃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脑袋。
对于她来说,这个手镯有着特殊的含义,或许,以后再有更好更贵的也没有办法和这个相比。
而对于子女来说,这种感情其实很难体会得到,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事。
就好像现在的朱瞻壑,他觉得以后还有更好的,不管是品质还是雕琢程度上都是一样,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个手镯多有价值。
这种感情,只有在为人父母,并且第一次得到女子赠送的礼物时,那种心酸,那种感动,才能够真正的体会到。
“好好吃饭,别愣神。”朱瞻壑给弟弟朱瞻圻夹了一筷子菜,轻声安抚道。
朱瞻圻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眼神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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