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成。”
叶亰跑去拿了一点面粉,倒进脸盆里就和起了面。
“吃叶还是吃杆?”南易手里拿着菜刀对着一颗大白菜说道。
“都来点,杆多点,我喜欢吃。”
闻言,南易从白菜头上切下一点叶子,又从根这边切下一块,在砧板上把白菜切成沫放在一边备用,又敲了两个鸡蛋,在锅里煸炒两下,看着还是白嫩嫩的就捞出来……
“我在那边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权利、思想、平等之类的话,你知道怎么回事不?”叶亰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会俄语?”
“屁,不带个会俄语的,我敢往那边闯啊。”
“听什么人说的?”
“在一个餐厅听到的,老毛子好像叫他们乌克兰人。”
“喔,那是新自由主义,自由主义很早之前就提出来了,比马恩还早一点,被马恩批判的体无完肤,一个叫哈耶克的在三十年代又提出新自由主义,基本上换汤不换药,新瓶装老酒。
看看报纸就知道,这玩意国内也有人在提,还想把它无限拔高,瞧把他们能的,刚吃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就是,咱们国家走到现在容易嘛,要我说,少扯淡多做事才最正经。”
“算了,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还是操心好自己就行了,老毛子那边过去几十年一直重视重工业而忽略轻工业,轻工产品拿过去都好卖,不管是毛巾、牙刷、洗脸盆,还是夜壶、痰盂、马桶刷,拿过去就不愁卖。”
“其他的我能理解,这痰盂老毛子能用来干嘛?老毛子那边不是都用抽水马桶吗?”
南易放下菜刀,说道:“痰盂白搪瓷的底,上面描着红边,还画着鸳鸯戏水、大大的囍字,看着喜庆,老毛子和咱们一样,也喜欢红色,你把痰盂弄过去,只要改个名,改成瓦西里面包盆或者乌拉水果盆,一准好卖。”
叶亰笑骂道:“扯。”
“这可不是扯,早个几千年,猪肉是下等人才会吃的东西,早个百来年,下水除了纤夫、卖苦力的,谁会去碰?现在你吃不吃牛杂,吃不吃猪大肠?
为什么以前不吃的东西,现在又吃了?是这些玩意过去有毒吗?
不是,这是认知问题,其实下水一直都可以吃,只是过去的人觉得不能吃,于是后代就不吃。
说到痰盂也是一样,从小我们就知道这东西是用来装埋汰玩意的,这是因为我们上一代,上上一代都拿它当埋汰物。
可老毛子不一样,痰盂对他们而言就是一个看着挺好看又新鲜的器皿,把它用来装什么它就是个什么罐、什么盆,用它来装黄金,它就是黄金罐。”
“你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只是能卖的东西多了,我干嘛要卖痰盂,要是被老毛子知道实情,我怕他们会把我撕了。”
“当然是因为便宜了,现在用痰盂的人家变少了,可生产的厂家倒是变多了,有不少厂家都滞销了不少痰盂,你过去扫货,很便宜就可以拿到货,你不算算这一进一出,赚头有多大,你现在还怕被老毛子给撕了吗?”
“嗐,南霸天,难怪你会发财,这脑子怎么长得,这么刁钻的角度都被你想出来,还别说,一来一回,赚头肯定小不了,只要有钱赚,挨顿揍也值啊。”
“少吹牛逼多看报,你也行的。”
南易嘴里说着,手里拿着个勺子把已经加料搅拌好的羊肉馅拨到煮着萝卜的锅里,等羊肉丸子浮出汤面,就把汤盛到汤盆里,又在上面撒了点葱花,一个羊肉丸子萝卜汤就弄好了。
叶亰那边,饺子也刚刚被捞起来,两人捧着汤和饺子来到饭桌前坐好。
“回来的时候,我坐的火车,发现车上华囯人不少,都是往苏修倒东西的倒爷,倒什么的都有,稍微打听了一下,有些就到西伯利亚一代,有的到莫斯科,还有的去了各个加盟国,甚至是东欧,什么匈牙利、捷克、波兰、保加利亚。
听口音南北方都有,北边的两三个一帮,南边的七八个十几个一帮,听口音都是一块的,南方人比北方人更团结点。”
“正常,南方大多是一姓一村,有宗族有祠堂,同宗同源,出门在外自然团结,加上过去又有商帮的传统,风气多多少少有点遗留下来。”
“是吧,车上分成几帮,东北、浙省、粤省这三个地方的人最多,其他地方的人少,不成气候;在车上我还听到有人说烂布头乌克兰分舵、捷克分舵,还有什么烟屁股纵队什么的,说是很早就开始混东欧,早就发了,一个个在那边已经站稳脚跟,都很有办法。”
听到叶亰说的,南易会心一笑。
撒下去的种子,总算有那么几颗是按照他设想的成长,烂布头和烟屁股纵队的人抓住了东欧发财的机会,再过几年带着资金回深甽,不管是盖写字楼、买商铺、盖民房都不会差。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四零五零当地基,六零做框架,七零挡风雨,八零做内饰,九零把福享。”
南易心里咀嚼着当初他说给冼耀东听的话,至少,他可以肯定一部分文昌围的九零后从出生那一刻就可以享福,至于其他的,只要“土著”这两个字不丢,到三十岁的时候,少说也有个千万身家吧。
“村里的房子也快盖好了,只要不败家,握紧村里分的房子,日子怎么也不会差。”
想到这里,南易有点萧索,有点索然无味,折腾十来年,到了,未必比得上把文昌围所有土地都盖上房子来得划算。
“房子分完还会余下七八栋,买下两栋应该没问题,直接挂在无为的名下,一栋30个单间、6个一室一厅,两千年出头,单间租300、一室一厅500应该没问题,一个月就是2万4,有这笔收入,吃好点喝好点也没人会说什么。”
南易不但爱惜自己的羽毛,就是南无为的羽毛,他也考虑在内,一定要让南无为的人生洁白无瑕,履历无污点。
“喂,想什么呢,我说话你听见没有?”叶亰拍了拍桌子说道。
“听到了。”南易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醋塞到嘴里,“嗯,馅不错,皮差点。”
“是不错,白菜种的好,鸡蛋也好,就是做馅的手艺有点潮。”叶亰也夹了一个饺子,假模假式的说道。
“揍性。”
“你招我的。”叶亰把筷子放下,点上一颗烟,“咱们几个有好久没聚聚了吧?”
“上次回来见过流氓。”
“这回抽得出空吗?”
“可以,等我忙完还得回京城一趟,就在我那里好了,到时候我挂个电话给你。”
中午在京城吃饭,晚上饭点刚过一会,南易又坐在方公馆的饭厅。
刘贞、南无为还有刘贞的心腹林茑。
“爸爸,晚上你跟我睡好不好?”
南易故意说道:“不好,爸爸会尿床,怕把你淹着。”
“爸爸,我已经不尿床了。”南无为带着邀功的表情说道。
“是吗?”
“是的,我已经好久好久没尿床了。”
“好,那爸爸陪你睡,明天再送你去上学。”南易说着,又对刘贞说道:“我的自行车还在三楼吗?”
“我没动过,明天有冷空气。”
“没事,咱们家无为是男子汉,不怕冷。”
南易等南无为吃完饭,离开饭厅去看电视后,就对林茑说道:“自己住的房子买了吗?”
“还没有,现在没有太好的商品房,职工房[企业盖好便宜卖给内部职工,往往会有‘余多’卖给外面的关系户,算是内部福利房]我不想要,涉外的又太贵,感觉不划算,打算等等再说。”林茑说道。
“喔,有买公房吗?”
“我拍了一套顺昌路的铺面公房,40个平方,开叫价7万,叫价的很多,一直到13万我才能买下来。”
“顺昌路的铺面房3250元/平还是划算的,租出去一年租金也可以收不少,不过沪海就是沪海,这房子的价钱真不便宜。”
“不是不便宜,是有点离谱,外面私房的价格只有两百多不到三百每平,黄金地段最多就是四百,商品房的出售价快到两千了,这么贵有几个人买得起。”刘贞接腔道。
“两千是有点离谱,这价格不正常,应该会掉下去。”
沪海的房子再精贵,现在也不可能值两千每平,这个价格明显投机性很强,不属于正常的商品价格范畴之内,房产经济的国策未形成之前,房价还没人托底,不可能一骑绝尘。
“我吃了几套私房回来,都在徐家汇。”刘贞又说道。
“产权都理清了吧?这边一套房子挂几十个户口都有可能,不要留下隐患。”
不仅是之前的一房多户的遗留问题,还有不少人为了孩子的上学问题,会把孩子的户口挂到亲戚朋友的名下,也有把“二胎”挂到亲戚名下的事情,这些看似和买房者没关系,房主说卖就是卖了。
可是天下多奇葩,现在不处理好手尾,几十年后说不定都会有人跳出来闹。
闲着也是闲着,万一闹闹能捞到点实惠呢?
房子的问题一直很复杂,一个处理不好,将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有隐患就怪你,做事的是你的人。”
“那就不会有问题。”
南易觉得自己问的多余,刘贞只需开下金口,剩下的事都是他从创造力置业调过来的人在做,有疏漏隐患的地方他们不可能想不到。
第0735章 打工潮、陪伴
清晨。
白雾刚刚消散,路边的树枝上还挂着凝霜,一洼一洼的积水里还凝结着薄冰。
“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我们爱你。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格地,聪明伶俐。机智呀哪个也比不过小机灵,胆大呀什么都不亏小呀机灵,淘气顽皮顽皮淘气数第一,骂人打架却从来没有你,小机灵,啊,啊,开动脑筋啊!”
穿着棉衣棉裤,头上戴着大盖帽的南无为坐在自行车横杠上哼着歌曲。
“爸爸,你有没有看到墙上贴着的五角星?”
“看到了,有好多。”
“老师每次发五角星我都有。”
“你比爸爸厉害,爸爸小时候在育红班,只有所有人都有五角星领的时候,老师才会发给爸爸。”
“爸爸以前不是乖孩子?”
南易捏了一下刹车,把自行车停在十字路口,一只脚杵在地上,“是啊,爸爸那时候很不乖,老师不喜欢爸爸。”
“嘻嘻,爸爸,我悄悄告诉你啊,姚岚老师喜欢我,午睡的时候她会偷偷的亲我。”南无为仰着头神秘兮兮的说道。
“亲你哪里啊?”南易笑着问道。
“这里,还有这里。”南无为指了指他的额头和脸颊。
“喔,没有亲嘴哦?”
“没有耶。”
“那算不上喜欢,可能只是因为你没有清鼻涕。”
“不,姚岚老师就是喜欢我。”南无为纠着小脸说道:“爸爸,我好烦恼。”
“哈哈,你烦恼什么啊?”
“我不知道长大后该和谁结婚,我喜欢暖暖,也喜欢姚岚老师。”
红灯变绿,南易把杵在地上的脚收回来,等通过十字路口才说道:“这没有什么好烦恼的,喜欢漂亮的异性这是人类的本能,你现在喜欢暖暖、姚岚老师,将来还会喜欢别人,这种喜欢和结婚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
“这个问题爸爸没法给你解释,需要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感受,十年以后吧,那时候你十四岁,到了懂得早恋的年纪,你会体验到另外一种喜欢。”
“十年,好久哦。”
“不久,时间一直在进行变加速运动,它会越走越快。”
“最快会有多快?”南无为天真的说道:“会不会一眨眼就是十年?”
“会的,你现在一眨眼就是一分钟,爸爸一眨眼就是一小时,你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天,你太奶奶一眨眼就是一年。”
“年龄越大,时间越快?”
“我家无为就是聪明,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南易不吝赞誉道。
“嘿嘿。”南无为乐了乐,忽然又指着右边说道:“爸爸,你看,那是我们幼儿园的小囡大篷车。”
南易循声看过去,看见他的右后侧骑着一辆改装过的三轮车,绒布的顶棚,两边围着木板,车后围着钢筋焊接的栅栏门,高度堪堪可以让小朋友把手压在上面,车斗里站着七八个小孩子。
“你有没有坐过?”
“没有。”
“想坐吗?”
“坐着不舒服还要交钱,我不要坐。”
“哈哈,知道替爸爸省钱了啊,不枉爸爸卖了两头牛才让你进幼儿园。”
“爸爸骗人,我的学费只要半头羊就够了。”
“学费只是花销的一部分,你的铅笔、橡皮、尺子、文具盒、书包、练习册、图画簿等等都要花钱啊,还有你的零花钱……对了,你妈一天给你多少零花钱?”
“从来就没给过。”南无为瘪瘪嘴说道。
“你妈真小气,一会爸爸给你。”
“嗯嗯,谢谢爸爸。”
南易又骑了一会,车子就来到幼儿园的门口,把南无为抱下车,南易左手就伸进口袋里,从里面掏出一沓对折的钱,打开,从最里面抽出三张递给眼巴巴看着的南无为。
失望,看着南易递给他的钱,南无为极度失望,“爸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啊?”
南易一脸坏笑道:“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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