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这时心不在焉的林妙妙才清醒过来,对着王胜男叫了声“妈。”
她是真没想到,母亲说到做到,真的为看林跃出糗请假来校参观升旗。
“妙妙,昨天妈跟你说的话记住没有?”
如果说周五回家路上她说参观升旗给林跃添堵是气话,那到了周日,就成了必须去做的一件事,因为她把这两天所有的鸡飞狗跳,都算到了林跃头上。
“记住了。”林妙妙不情不愿地答了一句。
王胜男说完去操场西边看台等候,邓小琪和林妙妙则随着人流走进操场。
“你妈跟你说了什么?昨天晚上回来就闷闷不乐,脸臭得很。”
林妙妙说道:“还能说什么?不让我跟林跃来往呗。”
“不来往就不来往,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我不是难过,就是别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林妙妙话没说完,便看到邓小琪别过头去,蹦蹦跳跳地朝着操场的方向挥手。
“钱三一。”
然而她呼唤的对象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走到孙串出身边,面向升旗台站立了。
林妙妙对此相当无语,小声嘟哝一句见色忘友。
升旗没什么好说的,四个护旗手,两名升旗手,前者托着红旗来到旗杆旁,后者在国歌声中一点一点将旗帜升上天空,而操场上的学生沐浴着朝阳对旗帜行注目礼。
与往常不同的是,除了标配的学生和各班班主任老师,校长谢维州和副校长殷铁生也来了,可能是认为林跃做检讨这件事太小,校长副校长都来有点小题大做,在这之前,又安排了一场高三年级学生的誓师动员大会。
“脚踏实地,心无旁骛,珍惜分秒,紧跟老师,奋力拼搏,夯实基础,用今朝苦读,换明日自由翱翔。”
高三年级的学生代表带领一群人大喊口号,力求做到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然后,高三代表下去,接下来就是林跃的检讨秀了。
王胜男和一群高三学生的家长坐在一起,把包放在腿上,看着西装革履的副校长殷铁生拿起话筒。
“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上周我们校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恶劣事件,高一十班新生林跃,不遵守学校安排,不尊重老师,任性妄为打断播音,视校规如无物,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接下来,他将当着全体师生的面上台检讨,希望大家认真倾听,并引以为戒。”
殷铁男说完这句话回去了。
王胜男看着高一十班的方队里一阵骚动,林跃从人群走出,一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应该是周末写的检讨书。
她的嘴边浮现一丝冷笑,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人家高三年级学生的家长是用手机拍摄誓师大会的情况,她倒好,拿着手机对准林跃一通拍,似乎听他做检讨还不够,要把这一幕录下来,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女儿。
林跃走到主席台前,用手握住话筒,看看侧后方站着的唐元明,便宜表叔冲他投来一道鼓励的眼神。
他转过身去,目光在前方人群扫视一圈,又瞄了一眼观众席坐的王胜男,非常突兀地,他把手里拿着的检讨书用力一揉,搓成一个纸团丢到地上。
这一幕看得下面的学生呆住了,不知道他这么做什么意思。
他不是要当众做检讨,以换取学校宽大处理吗?怎么把检讨书揉成纸团丢了?
他是背对主席台的,谢维州和殷铁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还在用眼镜布擦眼睛,一个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只有时刻关注林跃的唐元明发现一丝不妥,但是已经晚了。
“检讨?检讨你大爷!”
林跃把话筒拿在手里,转身对着主席台上几个老王八伸出中指。
“一所公立高中,为了招揽所谓的中考状元,在对方走读的情况下为他保留住校生才有的床位,好吧,床位是学校的,你有权做决定,但是让宿舍里的其他人帮忙打扫卫生,凭什么?他有特权是吗?没错,他确实有特权,大扫除,他可以不干活,上体育课,别人跑一千五,他可以不跑,上文化课,他可以用手机,别人不行,处处都是特权,处处都是超常待遇,我成绩好,所以我可以随性而为?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给其他的学生树立榜样是么?告诉他们以后到了社会上,我有钱就可以任性妄为,我有权就可以贪赃枉法,仗势欺人?我有才能,就可以恃才傲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谢维州一脸错愕,没想到这小子摆了自己一道。
之前他跑到广播站撒野,怼的是高一十班班主任魏丽娜和高一一班班主任赵荣宝,关于学校实验班选拔制度的弊端,身为校长,还可以装作不知道,秋后算账,现在不一样,上面那番话近似于指着他的鼻子骂娘,这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了。
“你……你……你……”
他在教育系统任职数十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刚才誓师大会上高三学生多么热血沸腾,现在就有多么难受,因为太撕裂了,一些聪明人也看出来了,学校把林跃的检讨环节放在誓师大会之后,就是为了形成落差,树立一个反面典型,结果这个反面典型不仅没有承认错误,反而把桌子给掀了。
“这……他真不想读了?”
林妙妙站在高一一班的方队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的亲戚男生。
这话是对身后站着的邓小琪说的,但是班花小妞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是频频打量站在队伍最前排的钱三一——他可是高一年级的门面,当然要凸显他的地位了,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林跃讽刺校长的同时,捎带手也把他拎出来批判了一番。
别的同学上劳动课,搬桌子、扫地、擦玻璃,他坐在座位上喝茶。
别的同学上课需要上缴手机,他不需要。
别的同学迟到了会被点名,他呢,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担心一阵,邓小琪又把愤怒的目光投向林跃,恨不能冲上去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拉下来,再用力踩上几脚,告诉他,她的男神如此的优秀,就该有特权,就该被礼遇,不服?不服你也拿出实力来啊,而不是只会讲大道理。
江天昊是幸灾乐祸的,手指一下一下,悠然地敲打着裤缝,面带笑容观虎斗。
当然,他也明白,林跃是斗不过钱三一的,不说这家伙当着这么多人面大骂校长老狗,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真要在钱三一和林跃之间选一个留下,学校方面毫无疑问是会选择中考状元的,虽说如此,林跃能螳臂当车,恶心一下钱三一也是好的。
“林跃,你想干什么!造反吗?”这时殷铁生拍了一下桌子,厉声喝道。
“没错,我就是要造反。”林跃冷冷一笑,拿着话筒朝主席台走去:“科学是一个不断被推翻的过程,但是现代社会,大量学阀世家垄断学界,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利益容不得后来者推翻自己的所谓学术成就,学校作为学界的基层机构,现在是连学生提意见都不能容忍了,敢对校规发起挑战,就拿开除学籍的大棒相威胁,还要让其在公共场合检讨,批倒批臭。军阀杀人,学阀诛心,小小一所高中,却把学界门阀的恶臭演绎得淋漓尽致,所以像你们这种学校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一手遮天的校长不除,恶规一日不改,你们就一日配不上‘百年树人’这个形容词。”
后面负责操作音响的后勤工作人员急得抓耳挠腮,脸红脑胀,但就是找不到问题出在那里,他明明拔掉了话筒连接功放的插头,为什么那小子还能把声音放大到整个操场?
殷铁生又一拍桌子,噌地站起来:“反了你了。”
作为回报,林跃端起他面前的茶杯,直接把茶水浇了他一脸,水淋湿了头发和衣服,茶叶沫子和茶叶粘在脸上,鼻子上,还有一片叶子蒙住了眼镜,看起来很狼狈。
至此还没完,他扬起手臂,抡圆了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啪。
直接把殷铁生抽得转了半圈,趴在地上。
全场哗然,谁都没有料到他真动手了,而且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掌掴主管纪律的副校长。
“殷铁生,少妇白没少看吧?周六晚上的双人运动,另一个人不是你老婆吧?为了助兴还搞了个有声版少妇白,你可真会玩儿。主管纪律?就你这种无耻败类也配管我?”说完这句话,他一脚蹬在桌子上,把主席台给拆了,吓得旁边坐着的谢维州和魏丽娜慌忙躲避,赵荣宝想要上前阻止,被他一瞪眼吓了回去。
殷铁生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一个学生是怎么知道的。
而更远处的观众席上,打开手机录像功能的王胜男看看屏幕里的画面,又偏头打量几眼主席台,整个人蒙圈了。
在她身边,高三年级学生家长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没有想到一场典礼最后变成了闹剧。
谢维州本就拥挤的五官几乎拧成一朵麻花,一边被高二年级主任搀扶着往后退,一边大声说道:“快把他赶下去,赶下去……”
他是对着台下的学生说的,可是没有一个人动。
一呢,被林跃暴揍的是主管纪律的副校长,这种角色大多是招嫌的,一般不会有学生愿意为这种人出头,二呢,林跃这么猛,连副校长都敢揍,万一听校长的话上去,被他痛扁一顿,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所以大家议论可以,声讨可以,真去帮殷铁生打架?还是算了吧。
“林跃,林跃,停,住手!”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唐元明,他奔到主席台上,一把夺走林跃手里的话筒,将人拦住:“你想干什么?够了!昨天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拉着林跃往台下走,殷铁生趁机从主席台后面爬起来,非常狼狈地躲到谢维州身边,一边掏出个白手绢,颤颤巍巍地擦拭脸上的茶叶沫。
就这样,唐元明拉着惹祸精表侄离开操场,谢维州挥挥手,各班班主任赶紧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教室,至于观众席上的高三年级家长……事情搞成这样,谁还有心思管他们啊。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王胜男一直呆到最后,恨恨地看着唐元明拉着林跃消失的地方。
那小子这么一搞,后果就是他哪怕再做一百次深刻检查,学校也不可能给予第二次机会,百分之一万要把他开除学籍,这样一来,既解了恨,也不用担心林妙妙跟他在一个学校生活和学习,日后受其影响了。
第2213章 确实,精英中学配不上他
各年级学生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然而许多人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高三因为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的原因,情况好一点,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控制力差一点,有的人是上课聊,下课也聊,反正各种说法都有。
佩服他敢说敢做的,可怜他要没学上的,讲他愚蠢透顶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还有编段子的,有不少人对学校敢怒不敢言,毕竟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考大学吗?万一因为支持他的言论被学校知道,给当做同伙劝退,那损失就大了。
“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的,你……你……你……”唐元明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我烂泥扶不上墙,还是你烂泥扶不上墙?那些话我说的不对吗?”林跃说道:“学校对钱三一的优待,是不是诠释了‘特权’这两个字,给学生们树立了一个三观扭曲的榜样?我吐槽的不容置疑权威的现象,是不是科学向前发展的绊脚石?而作为一切基石的教育,烂成这样还不让人说,不仅要用手堵住我的嘴巴,还要我当众认错,像谢维州、殷铁生那样的狗东西低头?”
唐元明说道:“是,是,你说的没错,可是你想过这么做的结果没有?有用吗?没有用!非但没有用,还会害了你自己。”
林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历史书,轻蔑地挥了挥,啪地一声丢在历史老师的胸口。
“所以说,书中大加赞美百日维新的戊戌六君子,而作为一名教师,你打心眼儿里鄙视他们,认为他们是纯纯的傻叉,不然你也不会说我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对吗?那你们这些教师,自认为文化人,却在课堂上跟学生们说着违心话,不觉得自己是双面人吗?不精神分裂吗?不难受吗?”
“这……”
唐元明被他驳的哑口无言,末了只得长叹一声:“这样做,值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学校肯定会把他开除学籍,不仅如此,搞不好连转学都不会有公立学校接受,只能去上江州以外的高收费私立中学,教学质量一般,还得支付高额学费。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爸妈说这件事。”
林强那个人他了解,认死理,林跃的母亲王语也差不多,儿子说得没错,却被没有一点容人之量的学校开除,他们在非洲能安心工作?必然纠结难过,少不了要飞回国处理这件事。
只能说,这年头维护正义的代价太高了。
“不用跟他们说。”林跃说道:“我会搞定这件事的。”
“你会搞定?你怎么搞定?”唐元明身子轻震,面露愕然,以为他在讲笑话,不,疯话。
林跃冲他呵呵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朝着男生宿舍走去。
……
谢维州也回到了校长办公室,与他一起的还有殷铁生。
少妇白什么的,他这个年纪是不知道的,知道也不会去听的。
“开除,没说的,把他开除!你马上去办。”
殷铁生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干巴老头儿带点气急败坏的指示,他在想一个问题,也在害怕这个问题,他周末做的事,林跃是怎么知道的?虽然踹翻桌子前,那小子压了压声量,但是周围老师有听到的。
假如……假如哈,那小子把他和那名女老师的事情说出去,那问题就大了,从家庭到工作,都得一地鸡毛。
“殷副校长,我跟你说话呢。”
“啊?”
殷铁生这才反应过来。
“你现在就去广播站,告诉全校师生,林跃被开除了。”
谢维州的表情是一个大写的“不容置疑”,作为一名50多岁的教育工作者,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被人竖过中指?今天不仅要把这个反骨仔开除学籍,还要把这件事通报江州区其他中学,看以后谁会收留他。
“校长?”殷铁生面露为难,在不知道林跃对他的情况掌握到什么程度的时候,他去操刀开除学籍的处分,万一给人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那他的生活就全毁了。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谢维州屈起手指咚咚咚地敲着桌面。
“哦,好……”
眼见谢维州怒火冲天,殷铁生也不敢在这时候违逆他,只能答应一声,带着纠结和忐忑走出校长办公室。
……
一个小时后。
大课间。
做完广播体操,音乐一停,大喇叭里传来刘杨的声音。
“同学们请注意,现在通报,鉴于高一十班林跃在升旗仪式后的所作所为,现在学校领导经研究决定,给予开除学籍的处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将他当成一个反面教材,以后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学习上,不要被那些蛊惑人心的话糊弄,成绩才是你们的出路,考一个好的大学,才会有更好的人生。”
广播站站长是个结巴,但是在读稿的时候相当流利。
学生们听完广播,并不意外林跃会被学校开除学籍。踹翻主席台,打副校长,问候正校长的大爷,这么顽劣不堪的家伙,不开除他,留着过年啊。
“又一个较真失败的家伙……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那一巴掌,打得我好爽。”
“是,听起来好爽,我早就看殷铁生不顺眼了,食堂不能混桌的规矩就是他立的吧?”
“小道消息哈,女生宿舍的生活老师汪红英是他表外甥女。”
“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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