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巡捕房的人?
谁不知道李队长是林跃的徒弟,他这边一动手打人,前面巡逻的俩小兵儿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
林跃走出好远才看到一个拉着黄包车跑过来的人力车夫,赶紧招手拦下吩咐一句,往金楼方向赶。
吴仲素带人围堵他,为什么以前不这么做,今天这么做?
别人或许心存疑惑,林跃很清楚,因为今天的宴会很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呢?重要到能够在国术界带来地震。
不同于上次的新年宴,这次金楼聚集了佛山精武会、广州精武会、上海精武会代表以及中华武士会的关键人物。
神州大地,北有中华武士会,南有精武会,这两个组织构成了民间国术半壁江山,而这次宫保森的金盆洗手仪式,就是为选出一个接班人,往大了说不亚于武林盟主。
纵观两广国术界,谁最有资格和宫保森搭手?人选无非有二——他和叶问。
叶问是一个不够主动,缺少干劲儿的人,他呢,武功好,交际手腕不错,而且相当有魄力,对于接下来要干的大事,李会长、黄毅平、傅先生等人更器重他一些。
吴仲素才不会管什么民族大义,他的想法很简单,万一宫保森在金楼搭手的是他,那不就等于承认他才是咏春正宗,梁壁胜过陈华顺了吗?为了佛山咏春派的面子,当然不能让他上位,于是便有了刚才的围堵。
门户之见,正统之争,地域歧视……
一次金楼宴,折射出多少问题。
林跃摇摇头,叹了口气。
为了完成支线任务,金楼他是一定要去的。
宫二是他的!
至于叶问,与张永成白头偕老不好么,这么大年纪了,就别玩婚外情了吧。
一段时间后,人力车在金楼前面停下,林跃付钱后走进大堂,抬头就看见金楼掌柜灯叔一脸焦急说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好戏都开场了,李会长给你安排的节目也没赶上,你就这么过去,给北边那些人看到不好。”
瓜皮帽,圆脸,基本全白的络腮胡,还有把一年四季不离手的折扇,这便是金楼掌柜。
林跃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本来按照李会长、傅先生的安排,是要带他一起迎接宫保森,然后同席作陪,算是给上海精武会、广州精武会、中华武士会的人一个信号。现在由于吴仲素等人的横加阻拦,他来得迟了,冒冒失失凑上去显得太没礼貌,会让武林前辈们觉得他过于傲慢。
林跃笑了笑:“灯叔,你别急,这事我有办法。”
第519章 我就是个无名之辈
“你有办法?”灯叔显得很惊讶,眼睛微眯,眼角的皱纹挤做一团。
林跃凑过去说了两句话。
灯叔愣了一下,目光里有浓浓的怀疑,似乎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林跃说道:“别问为什么,就说帮不帮我吧。”
灯叔稍作忖思,点点头,吩咐一旁站的小厮按林跃说的去做。
……
大厅里金碧辉煌,果香、檀香、女人香,香气扑鼻。
穿着旗袍的姐儿们或坐在男人怀里,或倚着窗栏门框,或轻摇团扇,或捏着酒杯醉眼含春。
首席周围不见女人,置果盘若干,果子青的青红的红,杯里酒水清澈,茶汤鲜亮。首席主位坐着一个目光如炬的老人,两边是傅先生、熊专员、广州精武会戴会长等在两广国术界有名望的人物。
“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和八卦门,接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锤、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搓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民十八年,两广国术馆成立,五虎下江南,就是我和李任潮先生在这座金楼谈定的,我是老了,新人要出头,我的隐退仪式在北边办过一次,今次蒙精武会的邀请在这儿再办一次,是想跟在座的老哥们儿老同志做个告别。”
“在东北跟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徒弟马三,我的班,他接了,诸位可是得照应着点。”
宫保森身后,神情倨傲的年轻人扫过在座南方拳师,目光里多有轻视,或者说不屑,因为相对于北方的中华武士会,别看精武会分会众多,但是从关系上讲,说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也不为过。
北方拳师现在干什么?抗日救国,心系华夏。而南方拳师呢?贪图安逸,岁月静好,精武会已经严重背离了霍元甲霍大侠的创立初衷,变成一个个类似商会的机构,里面的人更多是把武功当成一门生意在做。
“本来,我还想办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传。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在这里的隐退仪式上,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拳师。”
“当然得大家认可才行啊,挑一个吧。”
宫保森的话讲完了,下面议论纷纷。
与新年宴那次不同,除了佛山本地武馆馆主、门派掌门,广州国术界的头面人物也来了,广西地区也有几个拳师代表过来,再加上宫保森从北边带来的人,规模可谓空前绝后。
宫保森话说的已经很直白了,北方国术界,大徒弟马三接他的班,南方国术界谁来挑大梁呢?能不能找出一个可以和他这种宗师级人物搭手的后起之秀?
说是提携新人,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下战书。
首席旁边坐的李会长看了一眼身后,佛山精武会的干事摇摇头,意思是人还没有来。
中午黄毅平跑了一趟奋进堂请人,林跃的回答是一定到场参加,可是现在席开了,宫保森话也讲完了,林跃还未到场。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叶问就在隔壁烟馆,要不要派人请他来金楼?先过了这关再说。”坐在他旁边的黄毅平小声说道。
李会长皱了皱眉,林跃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似乎只有请叶问出马这一条路能走了,其实他打心底不想用叶问,因为……怎么说呢,外行人认为这是国术界的盛事,谁跟宫保森搭手,意味着出人头地,名利双收。实际上呢?那个人从宫保森手里接下的是责任。
退一步来讲,不考虑叶问的性格,有家室和祖业的他,也远没有相对年轻的林跃更适合搭手宫保森。
李会长没有即刻答复黄毅平,跟上首坐的傅先生压低声音交流几句,完事告诉黄毅平稍安勿躁,除非宫保森要他们立刻给出合适人选,不然还是等搞清楚林跃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再做选择为好。
俩人正说着,忽闻大厅入口传来骚动,一个人端着个托盘走进来。
黄毅平抬头一瞧愣住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前一刻还在奇怪林跃为什么迟到,后一刻他就出现在面前,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什么行为?
托盘上放着八个巴掌大小的碗,碗里是金黄透亮的汤羹。
“宫先生远道而来,一定要试试这金楼的菊花蛇羹,不腥不腻不焦,火候刚刚好。”
林跃把碗往桌上一方,手掌看似前送,实际上只是在碗沿轻触,那碗便缓慢移动到宫保森面前。
没有一滴汤汁溅出,只在空中留下一缕起伏弯转的白烟。
宫保森看看碗里的蛇羹,抬头打量林跃:“你叫什么?”
“叫什么不重要,蛇羹好不好喝才重要。”林跃朝着碗招招手:“请。”
说完依法炮制,把剩下七碗蛇羹分给在座前辈,道声:“诸位前辈慢用。”端着托盘离开了。
宫保森瞄了李会长一眼,却发现目标人物也是一脸不解。
他没有问什么,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蛇羹放到嘴边闻了闻,捏着勺柄舀了一勺羹汤放进嘴里,然后脸色变了,变得很奇怪。
马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师父,是不是蛇羹有问题?”
说完阴着脸看向李会长。
宫保森扬起手,打断马三的质问。
“好羹,好羹。”
他连说两个“好羹”。
“想不到共和楼藏龙卧虎,看来我这次南下,会有大收获呀。”
李会长和黄毅平自然不知道这是一句双关语,还以为宫保森单纯地在夸林跃。
“宫先生觉得刚才送羹的年轻人怎么样?”
“能不能搭上我的手,还要试过才知道。”宫保森又舀了两勺羹,这才把碗放下去。
熊专员说道:“宫先生准备几时举办隐退仪式?”
宫保森想了想道:“明天吧。”
熊专员点头道:“好。”
席上的人自顾自交谈着,没有注意到马三越来越阴沉的目光,就在刚刚,他听到佛山精武会两名干事的议论声,似乎送羹的小子在本地大大有名。
如果真是英雄人物,又怎么会自降身份去当一个送羹小厮?简直就是哗众取宠,也只有满腹龌龊的南方人才会用拍马屁的方式去讨好他的师父。
“哼,跳梁小丑。”
……
一个小时后。
金楼隔壁烟馆。
一张能坐十二个人的圆桌上首,叶问手里夹一支烟,紧皱眉头一口一口吸着。
他平素好这一口,然而此时此刻,似乎每一口都像是在吞苦药。
吴仲素约他在这里见面,说是今晚可能需要他帮忙。
大师兄的话他不敢不听,然而到了这里后,才发现事情完全不像吴仲素说的那么简单。
林跃站在圆桌那边,身后是还在轻晃的珠帘。
“你已经知道了吧。”
叶问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
叶问默不作声,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吴仲素敌视林跃这件事上,他劝过很多次,怎奈那人油盐不进。
师父陈华顺死后,他的咏春拳是吴仲素教的,他们是师兄弟,也是半个师徒,所以即便分歧很大,他也不敢对吴仲素说重话,结果呢?结果就是惹出今天的乱子。
佛山咏春派那么多人打一个人却近乎全灭。他作为佛山咏春派的代表人物要不要给吴仲素报仇?不报仇,佛山咏春派便成了笑话,那些被废师兄弟会怎么看他?报仇,那就是同门相残,同样会被人当成笑话,而且他还没把握胜过林跃——因为就在吴仲素去家里找他时跟张永成闹了个不愉快,他把人送走后张永成警告他不要去招惹林跃,因为上次在奋进堂后院,林跃看到她出现,故意让了他一招,才有了他后面持续几天的好心情。
便在这时,猛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金楼的跑堂撞进大厅,望林跃和叶问说道:“不好了,马三和精武会的人打起来了,他说要找送蛇羹的那个无名小厮,看他肚子里藏着什么龙,卧着什么虎,如果敢做缩头乌龟,他就把精武会的人一个一个打到求饶为止。”
第520章 那就跨过你马三
听完跑堂的话,林跃皱皱眉,他知道马三会大闹金楼,打伤两广拳师,但是没有想到与电影情节有些出入,那家伙把矛头对准了他。
“宫先生呢?”
跑堂摇摇头:“酒席一撤宫先生就不见了。”
林跃心想老头子应该是去找大师兄丁连山了。
“走,过去看看。”
说完话,他跟在跑堂身后往外面走去。
按照电影里演的,就算他跟叶问都不出手,宫保森回来后也会好好敲打马三,毕竟他们是来办大事的,不是好勇斗狠的。
北方拳师南下传艺,传的是“国术”,目的是凝聚人心,从强身到强国。
这次宫保森来佛山,想的是有个人能带领南方拳师北上,说是传艺,其实是要动员南方武人抗日救国。
马三这么一搞,不是喧宾夺主,欺人太甚么,严重了甚至会造成南北对立,让五虎下江南营造出的中华国术是一家的局面荡然无存。
叶问没有动,还坐在烟馆的圆桌旁静静地吸着烟,不时往烟灰缸里点一下,震落前面的灰烬。
……
金楼里。
窗棂破碎,椅覆几翻,窑姐儿们面带惊慌往人少的地方躲,声怕被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弄伤身子。
马三站在人堆里,一脸冷肃看着周围的南方拳师,他的脚边倒着几个人,还在那里呻吟哀嚎,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黄毅平努力约束佛山拳师,不让他们去跟马三动手。
对面广州精武会的人看着地上倒着的自己人,面露惧意。
宫保森一走,马三就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入庙拜佛得先进山门,要见真佛得先过马三”,广州精武会的人被他激怒,结果一动手才发现差距不小,给对手打了个满地找牙。
眼见广州精武会的人不敢冒头,他又把敌意转到佛山精武会头上,先后打伤青龙武馆梁馆主、庆云馆馆主几人,前辈们怕输不敢上,小辈们上去白给,现在整个金楼无一人敢应战。
“当年霍大侠在上海力挫俄国大力士,创立精武会,为的是弘扬国术,强民强身,十几年后,精武会的分会开了一个又一个,可是霍大侠创办精武会的初衷已经被你们忘了个一干二净,开武馆授徒赚钱还算好的,有些人把它当成了巴结本地富绅、官员的台阶,将个干净的国术场,变成赌场、商场、权力场。”
“做生意才讲和气生财,练武之人是要分高下的。今天我马三,要让你们两广拳师知道,北方才叫绿林,你们南拳……已经没落到后继无人,就像这座楼。”
马三打量一眼身周的金碧辉煌:“以前叫共和楼,现在叫金楼。”
精武会的人脸色十分难看,这个马三嘴巴可真毒,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呀,偏偏功夫特别好,一套形意拳打得南方拳师敢怒不敢言。
“送蛇羹的那个小子呢?听你们这里的人说,他是佛山最能打的人,怎么?敢在老爷子面前装神弄鬼,不敢在我马三面前出头露面?”
黄毅平说道:“你要找的人不在,出去了。”
“哼,不在?是不敢吧。真有能耐,怎么会学人端茶倒水巴结奉迎?那是上不了台面的奴役小厮才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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