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当然,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目的——见丁白璎,因为她短时间内没可能到京城与他团聚,要见面,他只能移驾杭州。
为了女人做到这种程度的君王,历史上最有名的一个,嗯,周幽王。
林跃心说我果然是一个昏君。
……
六月初。
杭州城外。
张嫣把补气血和下奶的鲫鱼汤端进屋里,放到桌子上,又看了几眼丁白璎怀里的小孩子,这才恋恋不舍走出房间。
靳一川站在屋檐下,眼望天上的星辰怔怔出神。
“在想什么?”
张嫣在他背后拍了一下。
靳一川回头说道:“你说……周泰他会不会……”
“不会的。”张嫣说道:“他心地那么好,一定吉人天相。”
话是这么说,但谁心里也没底,来到这里后他们才知道那个家伙去京城要干什么——杀皇帝。
为了配得上丁白璎,他也是够拼的。
“刚才师父又摆弄他离开杭州时留下的笛子了。”靳一川叹了口气:“已经半年没消息了……”
年后沈炼在城内打探到一则消息,说当今圣上在抓捕魏忠贤时遇袭,虽说人最终活了下来,但是脸毁了。
别人知道这则消息后怎么想靳一川不知道,他们很清楚是谁做的。打那以后,周泰再没出现过,送信的鸟儿也不来了,尽管没人直说,无论是他,还是沈炼,都倾向于周泰已经死了的推测,毕竟皇上身边高手如云,周泰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张嫣说道:“听说……那个昏君来杭州了?”
靳一川点点头。
“唉,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走吧,我该送你回去了。”
“好。”
张嫣和靳一川肩并肩往外面走去。
与此同时,丁白璎刚把孩子哄睡,端起张嫣熬的鲫鱼汤喝了两口,只听得后窗轻微异响,她扭脸一瞧,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蒙面人。
随着一只手把遮脸黑布拉下,一张丑陋的男人脸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下。
如果别的女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惊恐万状,或许会高声尖叫,可是到了丁白璎这里,那只碗落下,啪的一声摔成许多碎片。
靳一川和张嫣去远了,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
丁白璎的身子晃了晃,可能是才生完孩子不久身子很虚,如今情绪一激动,难免头晕无力。
林跃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人抱上床:“坐月子就在床上好好坐,像你这个年龄,如果不趁机养养练武时受的暗伤,以后老了有你好受的。”
丁白璎没说话,只是眼睛有点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是变俊了吗?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他一面说一面抱起被碗碎惊醒嗷嗷大哭的小孩子,先用手拨了拨下面的棉布,笑着说道:“是个小公主。”
说来也怪,原本嗷嗷哭的小孩子被他一抱,顿时收声不哭,张开小嘴打了个呵欠,歪歪头,又继续睡了。
难不成……【师奶杀手】对女婴也管用?
直到这时丁白璎才调整好情绪:“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死了吗?”林跃说道:“我们不是约定好,等我杀了崇祯,你就做我的女人吗?”
丁白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孩子,用力摇头,脸上露出饱含母性光辉的笑容:“不,你别去了,我已经不恨朱由检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在我跟孩子身边,以后男耕女织,白头到老。”
“那林三呢?你还恨不恨他?”
“……”
丁白璎没有说话,往前凑了凑,贴着他的身子笑看熟睡中的女儿。
“起名字了吗?”
丁白璎点点头:“叫小笛。”
林跃瞄了一眼床头放着的竖笛,去年在杭州的时候,他经常拿它给丁白璎和北斋解闷,离开前他把竖笛给了丁白璎,丁白璎把佩刀给了他,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了吧。
他叹了口气,把小笛放到床上,正色道:“事到如今,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
“我骗了你。”
“你骗了我?”
“其实……我不叫周泰。”
丁白璎面带疑惑望着他。
林跃偏过头去,做出撕扯面具的动作,当头转过去时,她的脸变了。
“是你?”
“是我。”
怪不得,怪不得他劝她不要打掉孩子,因为小笛本来就是他的女儿。
丁白璎忽然站起身,左右张望。
“在找刀吗?”
林跃把白璎递出去。
锵~
她将刀一拔,抽出大约一尺,烛光漫过刀锋,带着股子寒意。
不知道是刀太沉,还是她的力气太小,白璎没有出鞘,穗子在下面轻轻摇晃。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不杀了我?”
林跃知道她什么意思,为什么当初把她强暴后又装做周泰回去救她。
“不知道。”
“不知道?”
“或许……觉得欠你良多。”
“这就是你后面一而再再而三救我的原因吗?”
“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此,但是当我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来杭州见到你,我告诫自己往后的日子一定善待你们母女。我想弥补当初的作为,于是有了等我把朱由检杀掉,我们就一起生活的约定。”
如果放在信王还未登基的时候,她一定毫不犹豫砍了他,可是想想他带着她跟北斋跳河,直到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她确信自己手软了,哪怕脑海有一个声音狂喊杀了他,杀了这个强暴她的男人,但握剑的手根本不听使唤。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作为习武之人,丁白璎的心理素质比普通人高得多的多,可是面对当前一幕,坚强如她也难以控制情绪,两行清泪滑落下来。要知道刚才看到他平安归来,她都没有哭过。
林跃知道她想说什么,如果自己不告诉她,可以用周泰的身份瞒她一辈子。
“第一,事到如今,我不想再欺骗你;第二,我现在的身份很特殊,第三,我答应过你,不仅要杀了朱由检为你报仇,还要给你人人羡慕的生活。”
丁白璎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惊讶和不理解。
“去年十一月,我杀了朱由检,扮成他的模样。”说话的同时,他又取出一张人皮面具,不过只是在手里拿着,没有往脸上戴。
轰~
丁白璎只觉眼前一白。
他说他杀了朱由检,还扮成朱由检的模样?什么意思?
据说去年十一月朱由检在抄魏忠贤的家时遇刺,明明大面积烧伤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变成一个好色皇帝,把北斋接进宫里,然后不顾满朝文武反对执意南巡。
把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的话……
“你……你下江南,是为了我?”
林跃点点头:“我不想自己的妻子生产,她的丈夫却不在身边陪伴。”
辽东未定,天灾不断,他还劳民伤财南巡,是不是昏君?
是~
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她看到的是宠爱,是体贴,是为了她愿负天下人的真诚。
丁白璎的手放开刀柄,身子晃了晃,往后面倒去。
林跃赶紧上前一步,把她揽在怀里。
三个呼吸后她回过神来,刚要喊他放手,不想迎来的却是火热有力的唇。
“你……”
“……”
“唔……”
“啊,你怎么咬我,很疼的。”
半个月后,皇帝终于在杭州玩腻了,宣布即日启程返京,众大臣和地方富绅喜极而泣。
回京城的路上,林跃想起一事,我的目标不是十八那啥么,现在才十七,得说话算话才行,要怎么做呢?
嗯……
嘿嘿。
第701章 我是昏君
林跃回到京城已经是九月初,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他就没怎么上朝理政,除了过问一下军事方面的情报,从细处着眼改善一下民生,经济上的事情就没管过,至于对阉党的清算和善后工作,都交给韩旷和曹化淳等人。
他的日常工作就是跟一群刚入宫的小太监舞刀弄枪,技击骑射,把个后宫变成了校场。
还时不时的带着他的太监亲卫队和锦衣卫里一部分平民出身的缇骑往燕山、东郊等地狩猎,有时候一呆就是四五天,曹化淳和内阁安排服侍人员都不被允许进入狩猎区域。
许多大臣以为皇上忽然转性,不玩女人,改好骑马打仗游戏了,因为经过半年多的操练,他居然要用这支以太监与部分锦衣卫缇骑组成的部队跟镇守京师的四卫营一教高下。
一部分官员觉得他在开玩笑,锦衣卫的缇骑或许有几分本领,但是那群太监……能有战斗力才怪。
当然,腹诽归腹诽,要说竭力劝阻……还真没人干,也就内阁那几人装模作样书谏了几回。
第一,皇帝弄倒了魏忠贤,给东林党翻案,这事儿让很多官员拍手称快,毕竟阉党掌权才几年,以东林党和其他党派为骨干的文官集团在整个朝廷可以说根深蒂固,上到内阁,下到地方官,连经济领域那些大地主、大商人,都是他们的一份子,有内阁和曹化淳理政,皇帝愿意玩儿就玩儿呗。
第二,以太监和锦衣卫缇骑为骨干构建的宪兵营输给四卫营后,能够让皇帝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对练兵死心,别整天对辽东局势指手画脚。
第三,一旦宪兵营输了,皇帝权威受损,崔呈秀死后,新上任的兵部尚书正好能够以此为契机蚕食皇帝手里的兵权。
让很多人大跌眼镜的是,崇祯二年春,四卫营选出的2000精锐在燕山地区一败涂地,宪兵营因而名声大噪,韩旷等人表面盛赞,内心很不爽,至于不了解内情的官员则认为那个名字怪怪的宪兵营之所以能赢,主因是四卫营的武官放水,毕竟一旦赢了皇帝,搞不好会被记恨,往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除了弄出个不伦不类的宪兵营,皇帝还有两大嗜好,第一个是好为人师。
在扩招了几百个演武小太监后,他又把近两年入宫的太监聚集起来,自己扮演老师的角色教他们读书写字。
你说他玩角色扮演就玩角色扮演吧,教的东西却非四书五经,教的是啥?数学、地理、生物、科学……
关键是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书籍都是他自己编写的,又命御用监印刷成册,发给学堂小太监,而且还会考试,小考成绩优异者奖金银财帛,大考成绩优异者赐予官职,后期甚至命令二十四衙门的佥书、掌司、写字、监工等管理人员一起接受考核,如果同新人差距太大,对不起,请退位让贤。
这样一搞,弄得内廷乌烟瘴气,老太监怨声载道,但是他们根本翻不起浪花,一来宫里的事是皇帝家事,二来有那几百每天舞刀弄枪的小太监在,敢说个不字的人都被丢浣衣局笞死了,连曹化淳都HOLD不住,每天提心吊胆,生怕手下心腹给他找事……尚膳监有位掌司因为拒绝学习被王承恩训斥后,私下里喝了酒扬言在御膳里加料,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身中二十七刀,死在护城河里,接下来尚膳监地震,送往内廷的饭菜会经过七重检验。
“朱由检”在宫里瞎折腾,文武百官不好说什么,因为太监和宫女是家奴,皇帝怎么整都是家事,外人最多非议两句,委婉地劝一嘴,皇帝不听也没办法,更何况经过阉党乱政的八年,朝官们恨透了那些出身卑贱,五体不全,靠着皇权作威作福欺压文人的宦官。
“朱由检”的另一个爱好是制器,他的哥哥是个资深木匠,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叮叮当当,整出一堆艺术品。新皇继位不到两年就原形毕露了,不过他对木制品没兴趣,对火器有兴趣,某日给兵仗局掌印太监送去一份图纸,上面画了一把鸟铳,但是与一般鸟铳不同,它有扳机。
皇上的命令是先照着图纸做出一件样品给他看看,如果效果可以,他还有更好的点子。
掌印太监只能照办,拿着图纸去火药司找匠人把图纸上的东西变现。
没两天皇帝又来了,要观摩佛朗机炮和虎蹲炮的威力,完事啥也不说就走了,没过几天拿着几样标着刻度的东西往炮身一装,然后,按照他说的校准法,射击精准度肉眼可见地提高了……
……
皇帝的瞎折腾在夏季达到了高潮,因为他忽然变得勤政了,从以前的三五天一次到每天临朝,每天临朝的结果就是不再局限于折腾后宫,他开始折腾朝臣,或者说动了很多人的奶酪。
第一,大幅削弱文官地位以提高武将待遇——尤其是打过仗的武将,美其名曰一切为剿灭辽东鞑子,稳固大明江山,此乃国策。
第二,改革当前科举制度,在各州府设监学一职,由宫里新设的第二十五衙门博学监的宦官担任,旨在统领地方学务,增加教育投入和学堂建设,同时将他编纂的数学、物理、生物等书籍做大范围推广,减少八股文在科举中成绩比重,将数学、物理、生物逐步纳入考试范围。
第三,增加火器的研究投入和神机营的规模,全力发展铸造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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