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马里奥
“副的,正的正在那烧着呢,你不会跟他借个火啊?”
孟烦了?
这次要穿成那个死瘸子?不会吧,《追龙》的任务没给整成残废,到了《我的团长我的团》,开局喜提瘸巴腿儿?
我心眼儿多也不能这么糟践人啊。
又一个声音在喊。
不,应该是唱。
“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呀,哪个犊子才不愿意来呀。你家的墙又高,四处搭炮台呀,就怕你爹用洋炮呀啊嘿。”
迷龙?
不穿死瘸子了,改东北大汉了?嗯,上官戒慈小模样还可以。
这个念头才落。
迷龙的声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个憨皮。
“团长,今天天气不错哦,我觉得咱们再打一炮好不啦?打一炮哦,团长。”
“就打一炮的。”
“团长打一炮啊。”
“打一炮干什么?打一炮干什么?两炮啊!”
靠,是克虏伯!要是穿成他我不是得跟八顿和狗肉抢饭吃了?
恍惚间又有人在喊:传令兵,三米之内。
哗的一声响。
所有声音消失不闻,眼前景物由模糊而清晰,如同睡了一觉被清晨的阳光刺醒一般。
第110章 林座
1941年秋。
滇边,禅达。
“我给你练个绝活啊,用鼻子吸溜粉条子。”
啪~
手拍后脑勺的声音。
“你再打我一下。”
啪~
“你再打一下。”
啪~
声音更响了。
“愣子,让打几下打几下,愣子……”
“……”
林跃眨了眨眼,看向布满灰尘与蛛网的屋顶,点点天光由瓦片缝隙泻入房间,角落里传来烧柴禾的噼啪声,弄的房间里乌烟瘴气
刚才那个说话的人……好像是山西兵康火镰(绰号康丫),这货一向鸡贼,最会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碰到弱的过去掐两把,遇上横的跑得比驴还快。
林跃把手伸到面前看了看,掌心上面一点的地方是黄黄的茧子,皮肤纹理嵌着一层灰,指甲几乎是黑的,下边缘因为缺乏维生素起了很多肉刺,看起来有些碍眼。
这时后腰上面一点的部位好像有小东西爬过,他伸手过去抓了抓,这一抓不要紧,右肩和左肋都开始痒起来。
“玛德,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他一个翻身从铺着稻草的破木板起来,打量一眼脏兮兮的军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酸腐味,差点没把他熏吐了。
“哟,林座醒了。”一个声音打背后传来:“就您说的这不是人住的地儿,您搁那块板子上躺了有半个多月了。怎么?现在睡够了,要不我跟您换换?”
他清楚记得山西兵康丫被兽医郝西川拍脑瓜子的一幕出现在电视剧开头,也就是说现在位于西南边陲古镇禅达的溃兵收容站里,而刚才喊自己林座的人……
整个炮灰团除了死瘸子孟烦了,还有谁这么毒舌。
“你二大爷的。”
他回头看着对面一脸奸相的死瘸子:“再逼逼削你啊。”
说话的同时,脑海闪过一段画面,在某个大雨如注的夜晚,孟烦了给屋顶漏下的雨水由睡梦中浇醒,裤子湿透的样子跟尿床一样。
“别学我们东北人说话。”隔了两米远的地方,东北兵迷龙把搭在天灵盖的手放下来,一脸不爽地瞅着他。
“我就学了,咋地吧。”林跃说道:“你不是成天要整死这个整死那个吗,来呀,有种整死我。”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我今天非整死你不可。”那家伙从床上起来,说着话就要撸袖子动手。
“今天有好戏看得啦。”
“这俩人掐了有一个多月了吧,天天光说不练,也没见谁整死谁。”
旁边的人在一边儿起哄。
“行了,行了,你们俩别闹了,鹅宣布个事啊……”军医,哦不兽医,郝西川走到俩人中间:“咱们就要被整编了,就在最近。”
“扯卵蛋。”
“那是你去那干的事情,鹅说的是认真地,鹅毕竟是咱这地方上唯一的医生。”
“吁~兽医……”
“好,鹅是兽医。你们是病人,来找鹅看病,哪怕你们说鹅是妇科都行。真是的,不说口水话了。”
郝兽医带着一顶破旧军帽站在人群中间,嘴巴周围的胡子乱蓬蓬的,跟杂草一样。
“来了军官了,调查了解咱们这些溃兵们的健康状况。他还说还要来,说是要打仗了。”
“打仗”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刚才嬉皮笑脸的人全都敛了笑容,房间里的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跟孟烦了、康丫等人不同,林跃跟在兽医身后出了房间,走到院子角落的水瓮前面探头往里瞧。
黝黑的面庞干涩的皮肤,稀拉拉的小胡子和脏兮兮的脸,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发型没乱。
这次不扮演任何人,还是身穿。
确定水面映出的脸是自己的脸,他又去梳理自己的身份设定。
林跃,湖北武汉人,双亲和姐姐在日军空袭中丧生,一年后怀着对鬼子的仇恨加入军队,因为打仗很凶,半年多时间便由少尉副排长升到中尉排长。
几个月前,他所在的营遭到敌人伏击损失惨重,在付出近8成人员伤亡的代价后长官下达了撤退命令,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能有序转移,直至前方传来防线失守的消息,溃逃发生了。
林跃因为在路上救了一个伤员,受其拖累没有赶上主力步伐,几天后伤员因肺部感染不治身故,他开始往南边流亡,辗转来到禅达,跟炮灰团的人混在了一起。
这群人里面军衔最高的是未经战火洗礼的林译,然后就是林跃和孟烦了,一个中尉排长一个中尉副连长,相比之下林跃小孟烦了两岁,算是收容所里前途最光明的青年军官。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死在鬼子的枪口下。
在收容站的这些日子里,林跃经常吹嘘自己升迁快,腹诽孟瘸子当逃兵的陈年旧事,还说自己会连长-营长-团座-师座这么升上去,成为最年轻的实战将军。
孟烦了就拿“林座”这两个字损他,一来二去便成了绰号。
至于跟迷龙的恩怨嘛,其实没啥大不了的,那货最爱挤兑阿译,整天说他装犊子,林跃姓林,林译也姓林,本着五百年前是一家的心思说了句公道话,阿译高调装逼,迷大爷低调炫富,阿译爱他的勋章,你带你的表,大家看破不说破,谁也别嫌谁。
好嘛,这下结仇了。
林跃在收容站的日常就是跟孟烦了斗嘴掐架,跟迷龙吹鼻子瞪眼睛。
“来,来,来,让一让。”郝兽医提着木桶走过来:“你说你这个娃,天天对着一盆水往里瞅,一张脸瞧了二十多年,还没看够尼?”
“奏是没看够,要你管。”
“天天学别人说话,没大没小。”郝兽医推开他,从瓮里舀了几瓢水到木桶里,拎起来往回走。
林跃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往外面走去。
“就要开饭咧,你这娃娃去干什?”
“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了。”
什么饭?
盐水青菜煮粉条,吃到嘴里淡出个鸟儿来,就这还是好饭食,物资紧张的时候连粉条都没得吃。
林跃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右边条件好点的房间,门口晒着一些药草,没了胳膊和脑袋缠着纱布的伤员坐在台阶上倚着门柱面无表情看着天空,一个瞎了右眼的二等兵挥手赶走落在绷带血渍上的苍蝇,或许是动作幅度大了点,扯到了伤口,露出一脸痛苦表情。
“啊……”
“兽医你个王八蛋!”
这时后面传来孟烦了的惨叫,看来又到了上药的时间。
林跃摇摇头,迈步出了收容站,朝着镇子外面的山林走去。
现在最为迫切的事情是解决吃喝问题,改善生活,收容站里提供的食物他是真的吃不下,虽然按照设定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好多天。
第111章 散兵游勇
出了收容站,林跃步行离开禅达,往怒江方向走去。
现在的禅达对于溃兵、伤兵监管不严,基本处于放养状态,每个月只给一点买菜叶粉条的钱,药品被服什么的约等于没有。
但是这也比当逃兵强,起码有一口吃的,饿不死,而且滇边还算太平,无虞日军进犯骚扰。
林跃由几个下地老农那里问明祭旗坡的位置,用去半个小时抵达日后炮灰团的驻防地。
行天渡还没有被炸毁,怒江水滚滚东流,对岸的青山郁郁葱葱,南天门有猿啼声急。
林跃坐在悬崖边呼吸着南方丛林特有的湿气,慢慢梳理《我的团长我的团》的分集剧情。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放出随身空间里的八顿。
秋田犬没大碍,就是长久维持一个姿势太累,出来后趴在地上直喘,用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缓过劲儿来,抖搂一下身上的毛四条腿颠到这边,颠到那边,看着奔腾的大河与青翠的远山满脸兴奋表情。
它这些天来多数时候都在卧室阳台猫着,下去遛弯最多逛逛小区,到前面的儿童乐园吓吓三岁大的小孩子,又或者跟隔壁美女养的那只肥猫隔着窗户互诉衷肠,哪里到过这么宽敞,如此惬意的地方。
“从今天起你要学会适应山野丛林的生活。”等八顿过去那阵新鲜劲儿,林跃揉揉它的头,指着几百米外一块凸出山体的石岩说道:“虽然任务很重要,但也不要跑太远,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在傍晚过来这边吹响口哨。”
说完拍拍它的屁股:“去吧,尽量小心点,别被那些流兵扒皮剔骨炖成一锅狗肉汤。”
八顿舔舔他的脸,晃着两个屁股蛋往密林深处走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毕竟是系统奖励的活物,本身秋田犬就是大型犬种,凶猛敏锐,擅于狩猎,而且八顿的智力超出水平线很多,只要度过前面的适应期,在丛林里生活不是什么难事。
更重要的是,系统对于八顿的设定跟自己差不多,只要任务内容没有标明死亡惩罚,它就算真给人一枪打死,也会在自己返回现实世界时重生。
处理完八顿的事情,林跃原路返回禅达。
午后的阳光有点毒,门廊下面的阴影里躺着几个午睡的伤员,用帽子盖脸遮挡讨厌的苍蝇,不时发出一两道呼噜声。
迷龙坐在西屋前面的台阶上,抱着块西瓜在哪儿啃,右手边的木案上还有大半个没切,阳光下红绿相衬,在这片残垣破瓦间煞是鲜艳。
收容站里有名的厚脸皮,东北军少尉排长李连胜(绰号李乌拉)站在旁边,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馋虫在肚子里乱窜。
迷龙的小跟班羊蛋子托着个铝罐在地上拣他吐出去的西瓜子。
更远一点的地方,一群溃兵看着吃西瓜的迷大爷直吞口水。
在禅达,溃兵们能吃上饭就不错了,酒水糖果什么的完全就是奢侈品。
以当前收容站八成人员口袋里一毛钱都翻不出的情况,能吃得起西瓜的迷龙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有钱人,放到本地那也是镇上的中产阶级。
虽然很多人不爽他发国难财,在收容站里开黑市的勾当,却没人敢抢他丫的,一来这货很能打,下手也挺黑,二来那些有头脑懂钻营的人都这么干,何况迷龙只是囤积居奇,比起吃空饷,倒卖军火物资的实权长官至多算个小虾米。
林跃走进庭院的时候,李乌拉三晃两晃摸到放西瓜的木案旁边,抱起巴掌宽的一块西瓜就跑。
迷龙愣了一下,放下西瓜在后面猛追:“我他妈整死你。”
这俩人一个一边逃一边啃,一个一边追一边骂,从一楼庭院闹上二楼回廊,最终李乌拉被赶到木质阳台没了腾挪空间。
“看你这熊色,东北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迷龙边骂边打,一脚下去把木质扶栏踹断三根。
“快看,快看啊,搭台唱戏了。”
“打,打,打,往死里打。”
“看吧,看看吧,打死他龟儿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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