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周同同一声叹息:“都这么多年了,陛下若是要认,何须等到今日?另外……不妨告诉你,那三年的起居录,一直在太后的手里。”
也就是说,傅小官的身份,事实上陛下早就知道!
那么太后将那三年的起居录拿去……这意思是不想这个私生子回来认祖归宗?
“所以你干的那些破事,反而令陛下担心——陛下是个痴情的种子,这你我乃至百官都是知道的。而此次文会,也正是因为你和萧皇后干的那些破事而起……适得其反,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卓一行眉头皱得更紧,他不过是为了将那隐患消弭于无形。这个隐患来自于宫里早几年的一个流言,说文帝少年痴情,在金陵与徐云清……,而后生下一子,其名傅小官!
而后他自然派了人去临江查探,得到的消息是这傅小官为临江一纨绔,不懂诗词文章,不修四书五经,爱好寻欢作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废材这一灿烂光芒。
这样的一个人,当然不值得他去出手,心想就算是陛下知道,陛下也绝对不会将这样的私生子告知天下。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萧皇后,都没有再关注过傅小官,却未曾料到就在去岁,这个金光闪闪的废材突然就出名了。
他居然作出了了不得的诗文,居然成了临江的大才子,而且他的那首《水调歌头》还留在了千碑石甲字第一列!
这让他和萧皇后大吃了一惊,二人重新正视了傅小官,对此的看法一致——傅小官隐瞒了足足十六年!
此子之心机,着实可怕!
于是,有了去岁在金陵的第一次劫持。
当时劫持傅小官,并不是想要将他杀死,而是想要秘密的送回武朝,因为无论是他卓一行还是萧皇后,都很想瞧瞧这个隐忍了十六年的少年究竟长得像什么模样。
当然傅小官最后还是得死,只是这死之前,却要了了他们心中的那份好奇。
最后这事儿当然失败了,然后有了陛下要在今朝召开天下文会的事情——按照周同同所言,那次劫持陛下是知道的,那么陛下的视线显然也落在了三千里之外的那个私生子的身上!
难不成真是因为那次劫持,才导致了陛下改变了心意?
卓一行沉默数息,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三年的起居录就在太后手里?”
“太后在今岁二月二去过观云台,她老人家亲口所言。”
卓一行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么多年过去,太后为什么会在今年的二月二说出那三年起居录的下落?
没有见到那份起居录,对于傅小官的身份就无法确认,当然,卓一行与萧皇后的想法类似,傅小官的存在,给武朝的庙堂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尤其是现在名满天下的傅小官,他在学子和百姓之中的声望太高,比之太子……实在太过于璀璨。
这么多年过去太后才说出了那起居录的下落,这释放了一个令卓一行极为不安的信号:太后认可了那个私生子!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陛下会不会亲口承认?
甚至陛下会不会领傅小官去祭拜太庙入了皇室金册?
可既然陛下早就知道傅小官是他的儿子,他为什么又要下了那样一道圣旨将武灵儿许配给此次文魁之魁首?
难不成是为了迷惑萧皇后和我?
曾经以为陛下的这道圣旨太过草率——万一傅小官没死,万一他真的是陛下的儿子,万一他还夺了那魁首,这该怎么办?
可此刻在听到周同同的这番话之后,卓一行明白了这就是陛下所布的迷魂阵。
他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却又极为不甘的问了一句:
“当年陛下再去金陵,确定与徐云清有了关系?”
“你这是在质疑我天机阁的能力!”
周同同倒了两杯茶水,推了一杯过去,独自端起,眯着眼深深的嗅了一口,“陛下与徐云清不但有了关系,徐云清还确确实实怀上了陛下的龙种。”
“就笃定是傅小官?”
周同同看向了卓一行,“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
或许是为了彻底打消卓一行再次犯险的念头,周同同又说道:
“徐云清生产的那段时间,虞朝尚皇后将她接去了宫里,由定国侯之妻虞渔殿下亲自陪伴,还有清风细雨楼的人十二时辰严密的守着,而其中,正好有我的人!”
“尚皇后和虞渔殿下?”
“对!”
卓一行端着茶盏站了起来,在这书房中来回的走了几步,“也就是说,尚皇后和虞渔殿下这两人是一定知道徐云清生下的孩子究竟是谁?”
“事实上知道那孩子的还有虞朝的太后,只不过她死了,而今这天下,除了太后和陛下以及你我,恐怕还真只有尚皇后和虞渔殿下以及宣帝知道那孩子就是傅小官。”
“傅大官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你别问。”
卓一行品了一口茶,却丝毫未曾品出这茶的味道。
他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这茶上,而是又落在了傅小官的身上。
“萧皇后可是会对傅小官动手的。”
“你头发白的比我快,还比我稀疏,这是有原因的。陛下既然和傅小官在观云台聊得那么愉快,他当然不会看着傅小官死在观云城。”
卓一行这次沉默了许久,又坐在了茶桌前,盯着周同同摇了摇头。
“这次你恐怕错了,我比谁都了解萧皇后!”
周同同微微一怔,才想起这观云城里卓家和萧家的关系可不一般。
可随后他淡然一笑,“你或许了解萧皇后,可陛下作为萧皇后的丈夫……只怕他比你了解得更深入一些。”
“其实,我倒是真希望傅小官死在萧皇后的手里!在陛下未曾宣布他的身份之前!”
这话很好理解,陛下没有对天下宣布傅小官的真实身份,那么在天下人看来,傅小官当然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如果他死了,最多是这个世界少了一个才子。
而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才子。
一旦傅小官死,萧皇后就会心安,东宫那位虽然顽劣,但帝位能够稳定传承,这对于武朝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周同同抬眼看了看卓一行,“我真的很佩服你,去岁傅小官刚刚冒个头,你就刺出了一剑。傅小官来武朝,在边城时候,你刺出了第二剑。作为老友,我得慎重的告诉你一句,千万不要再出第三剑!”
卓一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明白周同同的意思。
陛下很喜欢傅小官,自己的两次动作陛下肯定知道,虽然未曾怪罪,但若是再有第三次——陛下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这武朝终究姓武而不姓萧,所以他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心想那高太监只怕这次会翻了船。
“你说……尚皇后和宣帝隐瞒徐云清那孩子的意图,难不成想要威胁陛下?”
周同同却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你能不能不要将视线落在那破事上面?四月初十太后的寿辰以及四月初九的陛下登基十年祭天大典,这才是你我目前的大事。”
他又倒了一杯茶,“甚至你可以关注一下文会,现在距离三月二十五寒食节还剩下仅仅七天,这些事才是重点。”
“你这茶很好,这一罐我带走了。”
周同同起身,又说了一句:“至于傅小官,若是萧皇后规规矩矩,傅小官依然就是那个才子傅小官,可若是萧皇后还是不规矩……!”
第326章 我是他请来的门房
宣历九年三月十九,这是傅小官一行抵达观云城的第三天。
昨夜在摘星台喝了不少,他乡未曾遇故知,仅仅是因为樊天宁那家伙想喝。
作为樊国的十三皇子,樊天宁很是郁闷,他渴望像傅小官这样自由,他讨厌宫里的那些明争暗斗,甚至他居然在喝醉了之后说想要出家随佛宗宗主大人修禅……傅小官当时就看见枯蝉那一脸鄙夷的模样。
后面他问了问枯蝉,才知道这枯蝉和樊天宁正好相反——枯蝉无意修禅,却被迫事佛。樊天宁有意修禅,却与佛无缘。
这是不是造化弄人?
傅小官不知道,也没那心思去知道。
反正最后樊天宁大醉,此刻就歇息在他这处院子的客房里。
一如既往,傅小官围绕着镜湖跑了三圈,这用了他半个时辰。
随后他又在院子里正儿八经的打了一遍太极,苏珏来到了院子中,他开始锻炼那该死的恐高!
他飞落了不知道多少次,忽然感觉好了一些,因为飞上去之后脑子晕得没那么厉害。
心里一喜,知道这是一个好兆头,于是,他忘记了今儿个得去一趟虞朝使馆——本打算将写了那几篇好文章的学生叫到这里来,后面觉得不妥,别的学生也需要听听,万一开了窍呢?
所以他本来是决定今儿上午去使馆的。
他在这院落里一飞就飞到了辰时末,樊天宁起床走了出来,看着一蹦一跳的傅小官,脸上顿时写满了惊讶——傅兄活得真精彩!
文能落笔成书,武能一跳三丈!
就是落地的姿势不太美好,居然还需要一个人接……他是不是对这轻功有什么误解?
樊天宁未曾习武,因为国师说他不是习武的料!
这一度让他很沮丧,这么些年过去,倒是看开了。
枯蝉背着那极有卖相的禅杖棍子也站在院子里,也看着傅小官一飞一落,心里也很是羡慕——他至今未曾开窍,所以他和凡人毫无区别。
若是能飞,那就表明他踏入了佛道,那才说明自己和佛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
可是在那烂陀寺呆了七八年,莫要说佛性,他觉得自己的人性都快被磨得没有了。
他很是羡慕道院的这些师兄师姐们,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尤其是那高圆圆,一人独享一席,吃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弄得他差点犯了戒律——那些肉菜被高圆圆吃得像稀世美味一般,让他陡然觉得若是不尝尝简直是枉来人世走一遭。
席散时候,道院的师兄师姐们居然是从那摘星台上跳下去的!
那是何等样的功法?
以至于在那一刻,枯蝉极其想要判出佛门,投奔道院!
这念头至今还存在他的脑子里,只是师傅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实在不忍心丢下背上的这根棍子。
傅小官在这院子里跳的起劲,镜湖别院门口此刻却来了一群人。
宁思颜此刻就坐在门口,面前放了一只刚刚烤好的鸡,当然还有他那巨大的酒馕。
来的人以鄢晗煜为首,他的左侧是一个青衣背剑的老者,他的右侧是一个白衣背刀的虬髯中年男子。他们的身后是黑压压一群足足有上百个之多的武者,个个手里提着刀剑,一脸凶相的看向了拦住他们的路的宁思颜。
“傅小官可在此处?”鄢晗煜说话了。
宁思颜仅仅抬眼看了看,然后垂下头用手里的大剑小心翼翼的将这只热气腾腾的鸡削了一片下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将这片鸡肉捻起,放在了旁边的一个醋碟中蘸了蘸,丢进嘴里,惬意的吃了起来。
鄢晗煜视线一凛,今日前来他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连理由都找得无懈可击——决斗!
他要和傅小官决斗!
文的不行咱来武的,若是在挑战中一不小心把傅小官给弄死了,这只能怪他学艺不精。
他知道傅小官的身边有道院的五个高手,所以他带来了两个高手,还有这一百五十个昨日招募来的江湖豪杰。
这些人打不打得过道院的五弟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自己与傅小官决斗的时候,让他们阻止道院的弟子出手相救,这就够了。
在繁宁城的时候,自己可是在三国的学子面前说傅小官恐怕会被太平公主囚禁,却没料到自己居然入了傅小官的瓮,导致自己被囚禁,坐着囚车送来了这观云城。
这当然是莫大的耻辱!
作为夷国的皇子,他必须洗刷这番耻辱,不然回了夷国,他根本没脸去面见父皇,更不用说率兵打去临江了。
鄢晗煜并不认识宁思颜,他仅仅以为那就是个小小门房。
他身边的两个高手此刻却神色严肃的看着宁思颜,主要是宁思颜用剑切肉的水平太高!
那鸡肉被宁思颜切的厚薄几乎完全一致!
还正好避开了下面的骨头!——若是这剑切在人身上……他们难以想象,便觉得那少年很是高深莫测,却又看不出他究竟武道修为如何。
因为宁思颜的沉默,鄢晗煜更加生气。
老子堂堂六皇子,你个小小门房居然不搭理我!
他踏前一步,颐指气使的又说了一句: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傅小官,可在此处?”
宁思颜正在吃肉,腮帮子蠕动着,然后拿起酒馕来喝了一口,继续切肉,但开了口:“他就在这里面。”
“你让开!”
“我是他请来的门房,看你们……”宁思颜抬头扫了一眼,又低头将那片鸡肉放在了醋碟里,“看你们不像好人,要不你先写个拜帖,若他要见你,我自然让路。”
鄢晗煜一怔,我特么是来找他决斗的,可不是来拜访他的!
拜帖,没有!
你若不让开,我便将你打残!
“动手!把这条狗给老子打残丢那湖里去喂鱼!”
傅小官此刻正好飞到了天上,正好向这地方看了一眼,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是谁,但看得到门口围着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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