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葛忧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冷汗淋漓。
“葛大人,莫非……你买了那玩意儿?”
“啊,没、没有,只是心里、心里有些难受。”
……
……
傅小官站在商业部的官署外面,工部的匠人们还热火朝天的干着,看这模样,要不了两天就完工了,得赶紧找一些手下。
朝廷里的官员他没啥指望,这些人思想太陈旧,商业部是个全新的部门,需要全新的没有束缚的思想的人。
所以他仅仅是挖了一个李财,对于燕北溪和董康平举荐的一些官员,他直接就拒绝了。
他要在今科已经结束的秋闱中挑选一部分人,若是不够,就直接去学宫选。
必需在明年春将商业部这个机构建立起来,让他们起草各种商业律法,而他本人……
傅小官仰头望着天,破事情可还真多啊!
第455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铅灰色的云渐渐铺满了金陵城的上空。
纷纷扬扬的雪又飘落了下来。
金陵城亮起了万家灯火,红袖招的画舫自然也亮起了大红灯笼。
今夜的红袖招似乎比以往时候热闹得更早一些,当傅小官登上红袖招的时候,就听见了三层楼上嘈杂的声音:
“你们可是不知道,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到了一千股股票……”
“股票是个什么玩意儿?”
“啧啧啧,公孙兄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那可是傅小官傅大人亲手推出的新鲜玩意儿,一股二两银子,发行四百万股,一天时间不到,就没了!”
“……”公孙客愕然半晌,心里有些失落,那可是恩师弄出来的东西,定然是极好的,这些日子沉迷于经济策论之中,倒是错过了这桩好事。
霍淮谨和宁玉春坐在角落里,原本是邀请傅小官前来这里听曲喝酒,没有料到今科进士在此庆祝。
人实在太多,聊天可就不是一个好地方,所以二人相视一眼,便起身走出了三楼,正好在二楼遇见了傅小官。
“不巧,咱们改个地儿,去四方楼。”
“怎的?”
“今科取仕,进士聚会,被学宫的学子们给包了场子。”
傅小官转身便走,说来他还是学宫的教授,这当老师的若是去了,那些学子们哪里能够尽兴。
三人登岸,同乘了一辆马车,向四方楼驶去。
“今科状元是谁?”傅小官问道。
霍淮谨可不关心这些,所以宁玉春笑道:“状元公孙策,榜眼商梁,探花司马南……”
宁玉春看向了傅小官,又道:“说来这其中二人都是跟着你去过武朝的,而很巧的是,殿试的时候陛下所出的策论居然就是关于这新政的。
策论名为《论新政于国之利弊》,这三位的作答据说出彩,当场就得到了陛下的肯定。事后学宫流传出了一个说法,说关于新政,你在去武朝的途中给那些学子们所讲颇多,所以这二人的观点颇为新颖,也正合了陛下之心意。”
对于公孙策和商梁二人傅小官自然记得,只是“这司马南是何人?”
“萦丘司马,汴河王孙,桑祥鲁氏,临梓种余,这可是虞朝赫赫有名的五大商业世家!你这商人可就当得不太专业了。”
傅小官嘿嘿一笑,问道:“这不分明才四家?”
“临梓种余,这指的是种家和余家。”
傅小官恍然,萦丘在江南东道,汴河在淮南道,桑祥在山南东道,而临梓在剑南东道。
这四个地方交通优越,环境适宜,城市在而今这个世界算是大的,那么商业繁荣便也正常,傅小官没有去多问。
这司马南既然出自商业世家,对新政自然是拥护的,他所接受的教育想来也和商业相关。
这三个人倒是人才,傅小官心思儿一转,打定主意,这三个人他得弄到手里。
三人登上了四方楼,依然在三楼雅间围坐。
四方楼的掌柜现在可是亲自来侍候傅小官,这上京新贵,可是了不得的主顾。
“按照以往,但今儿就我们三人,品种减一点,样式儿弄精致一些,先上一壶好茶。”
“好咧,小的这就去安排!”
掌柜的下了楼,霍淮谨才笑道:“你而今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想要邀你出来吃吃酒可就多了几分顾及……嫂嫂们可会有意见?”
傅小官摆了摆手,“没有的事,大老爷们成了亲该喝酒还是得喝酒。”
“这句话敞亮!”宁玉春一声赞美,“我可比你们年长多了,还不是一样?哪里有让女人管束的道理!”
接着宁玉春话题一转,看向了傅小官,问道:“你那股票,这一家伙就卖光了,实话对你说,今儿跑我衙门来说情的可不少,还几乎都是这上京城的商贾大户……要不再弄个八百万卖卖?”
傅小官瞪了宁玉春一眼,“这哪有可能?”
“为啥不行?用纸换银子,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傅小官斟酌片刻,解释道:“这可不是用纸换银子的事,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四百万股。融来的这八百万两银子,将在开年之后洒向十六个试点县郡。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这些洒出去的银子都不会产生任何利润,因为要建立作坊。”
“所以明年的前两个季度是没有红利来分的,只有当商品产出流通并卖出去之后,才会产生利润,我大致估计要想得到分红,至少得明年年底。”
“而这东西为啥不能乱发行?因为我们得对每一个投资者负责!股票发行的越多,分红利的人自然也就越多,到时候分不了多少银子,这股票上市交易之后还卖不到几个钱……你们说说,谁还会相信西山股份?”
“若是到了后面产能扩大还需要融资,谁还敢再买西山股票?”
宁玉春和霍淮谨沉思片刻,大致明白了其中之意,这才恍然大悟。
这纸,可还真不能胡乱换银子的!
三人聊着天,酒菜上了桌,可还没喝上两杯,楼梯处传来了蹬蹬蹬的声音。
金陵府衙惊羽卫千户金浩支匆忙的跑了进来。
他躬身一礼:
“大人,城北贫民区发生了暴乱。”
宁玉春眉头一蹙,“事态严重到了何种地步?”
“死了仨,房屋烧毁了五间。”
“何事引起?”
“……一个……馒头!”
金千户详细的讲述了整个事件: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在傍晚时候偷了汤记馒头店的一个馒头,被汤记的老板汤不庸给发现了,他自然不干,于是提着切面的刀就追了出去。
他抓住了这小男孩,小男孩若是把这馒头还给了他,也就没这事了。
可小男孩却死死的护住了馒头,还咬了汤不庸一口,汤不庸恼羞成怒,一刀就捅入了小男孩的肚子。
贫民区的人顿时暴动,小男孩的父亲和这里的贫民们围了上去,将汤不庸活生生给打死,而汤不庸在临死前又捅死了一个帮忙的男子。
所以贫民区的百姓怒火被彻底点燃,他们冲进了汤记馒头店,一家伙抢光了这里的馒头,还点燃了这处铺子。
傅小官皱起了眉头,“这贫民区……这么穷的?”
他没有说乱,因为乱的原因是穷!
“那破地方,可是金陵城的一处恶地!今岁从黄河两道来的流民更多,哎……他们也是可怜之人啊!”
第456章 生不易
宣历九年十二月初三,金陵瑞雪霏霏,银装素裹。
又到了一年的年末时节,商人们开始忙着回银轧账,以期这一年的忙碌最终能够获得个丰厚回报。
农人们早已种下了冬小麦,看着这瑞雪,期待着来年能够多收那么三五斗。至于过年……不过是贴上两幅大红对联,桌上多添三两个菜罢了。
金陵的百姓们依然如昨,只是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有的喜悦,有的戚戚——孩子们盼着过年,今年收获颇丰的百姓家自然会给孩子们舔上两件新衣裳,再置办一份相对不错的年货。
可今年未曾落下俩子儿的家庭未免就有些发愁,年总是得要过的,无论如何得想点法子,至少得做做样子,免得在街坊邻居的眼里落了自家的面皮。
金陵城的外城,有一片贫民区,就在昨儿傍晚,发生了一起惨案。
这里的街道狭窄而凌乱,房舍低矮,就连那门,都比别的地方更窄那么一些。
因为今年黄河再次泛滥,黄河两岸逃往金陵的人就更多了一些,他们绝大部分就落脚在贫民区,租借着这里的某个小屋,在上京城谋求着一份能够果腹的营生。
所以这地方并不冷清。
吕小东一家三口就住在这里,他们就是今岁从黄河东道而来。
原本想着去西山寻个生计,可听闻西山的傅家少爷死在了武朝的大雪山下,这自然是个噩耗,也断绝了他们这一批人原本的梦想——去岁时候西山傅少爷可是接收了足足四万多的难民,那些曾经的难民们而今成了西山的人,他们与家乡的亲戚朋友取得了联系,这些亲戚朋友自然知道了他们在西山过得很好。
西山傅少爷这个名字,而今在黄河两岸特别响亮,却不是因为他的诗词文章,而是傅少爷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可傅少爷这样的人儿去了天上侍候神仙去了,他们的日子却还得过下去,于是他们跋涉得更远,来到了金陵这个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的地方。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上京居,大不易。
这里的工作很难找,这里的物价很高,就连这一小间乌漆嘛黑的小房子,一个月的租借费用都要六百文!
六百文钱,这在黄河两道可以买到四十斤细粮或者百来斤粗粮了。
可是位于黄河边上的家已经没了,再也回不去了,那只有在这上京顽强的生存下去。
吕小东此刻很是惆怅,青鸾巷子的那两处大楼已经建好月余,他已经失业了月余。在那地方干了三个月的活,赚到了五千四百文钱,付出去了三个月的房租一千八百文,剩下三千六百文,再除去三个月的用度共计两千文,手里就只剩下了一千六百文。
眼见着又得支出六百文的房租了,那就只有一千文钱……莫要说过年,如果再找不到活计,这日子都没法过下去了。
他的妻子赵氏端来了一碗高粱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道:“当家的,先吃饭吧。”
旁边是他们才六岁的女儿吕招娣,她看了一眼那一晚高粱粥,咽了一口唾沫,懂事的走了出去,外面下着雪,她穿的很单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看……咱们是不是还是去西山?傅少爷福大命大没有死,他那西山恐怕是需要人的。”
赵氏沉默了片刻,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傅少爷而今在这金陵城成亲安家了,听说还当上了朝廷的大官,也不知道西山那地方现在究竟需要不需要人了,万一不要……当家的,你说这来回再一折腾,岂不是更要命了?”
“……”吕小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门外的女儿,终究还是说了这么一句:“如果我还是找不到一个营生……招娣,恐怕就得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赵氏一惊,这话的意思是要卖女儿!
可她的嘴刚刚张开却又闭上,默默的垂下了头,又去盛了一小碗的高粱粥,向门外喊了一嗓子:“招娣,进来吃早饭了。”
“娘亲,我不饿。”
小姑娘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她站在门口,却依然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吕小东说了这么一嘴,对招娣招了招手,“过来,娘叫你吃你就吃。”
招娣终究没忍住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催促声,她走了过去,端起那一小碗的高粱粥,小口的喝了起来,真香!
她虽然才六岁,可她却已经懂事。
这一路来到上京,她见到了太多卖儿卖女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父母再苦再难,都没有将她卖了。
她很珍惜这样的日子,虽然苦难,但她觉得只要一家子在一起,这日子总是会好起来的。
“呆会我想去傅府一趟。”
赵氏一愣,“你可千万别,傅公子是何等样的人!他怎可能见你?万一、万一那凶奴将你伤了,我们可怎么办?”
吕小东咬了咬嘴唇,那双浓眉紧蹙,“我想过了,与其这样等死,莫如去求一求。傅少爷是菩萨心肠,堂兄曾经来信说他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我们的,他和别的那些官不一样,所以……我得去求求他。”
赵氏紧紧的捏着围裙,没有再说。
像他们这样的贫苦人家,莫要说傅少爷那样的大官,就连县令,他们也极少见到。
仅仅在戏文里听过,说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手下的奴才可是猛如恶狗,当家的去傅府……可千万不要有个三长两短啊!
在这偌大的贫民区,像吕小东这样的家庭极多。
今岁黄河水患,朝廷自然是有赈灾的,可因为东部战事耗费了大量的粮食,所以这赈灾几乎就是一个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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