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这是创新,一切老旧的思维都必须为创新让路,你们好好干,只要这酒一出,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原来这真的是新的配方新的技术,剩下的师傅和工人们安心了,干劲十足。
八月十四,午时。
张沛儿已经收到傅小官回了临江的消息。
她在青梅的服侍下对镜理红妆,一脸欢喜。
漆远明那的酒,该出锅了吧。
明天一早,就能正式上市销售了。
傅小官可算是回来了,他可是这一场戏的主角,如果缺了他,这戏哪里还有味道。
“走,去傅府,拜见一下齐氏。”
……
漆远明家的酒确实出锅了。
可是……
漆远明的鼻子使劲的嗅了嗅,一股子酸味,这不对啊,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又去了另一口锅,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谁特么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漆远明双眼赤红,大怒。
酒坊里泛起的不是酒香味儿,而是浓烈的酸味,刺鼻,难闻,令人作呕。
“你,你给我说说,是不是鸡蛋加少了?”漆远明一把拽住一个工人的衣襟恶狠狠的问道。
“没、没有,少东家,一百斤粮加鸡蛋一百个,我、我记得的。”
漆远明又冲到另一个师傅面前咆哮,“酒曲,对,酒曲,是不是酒曲放的比例不够?还是这酒曲有问题?去拿来我看看!”
酒坊里数百人傻傻的站着,看着暴跳如雷的漆远明,各自心里也惴惴不安。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是这酒曲有问题,这特么哪里有酒曲的味道,你要害死我啊!”
那师傅也一脸懵逼啊,接过来一看,诺诺的回道:“少、少东家,这就是你家的酒曲啊,小人昨天才来的。”
“你是奸细,你是奸细,说,你是不是傅小官派来的?”漆远明指着那师傅,双手不停的颤抖。
“小人冤枉啊,小人都不认识傅小官。”那师傅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是陆记酒坊的师傅,是你找我家东家把我借过来的啊,关我什么事?”
漆远明在偌大的酒坊来回的走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一脚踹翻了一口缸子,又一拳打翻了一个架子,“不对,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方子绝对不会错!”
负责此处酒坊的大师傅站了出来,低声问道:“少东家,这方子,是哪里来的?”
“张沛儿弄来的,一定错不了。”
“少东家为何如此肯定?”
“张沛儿收买了傅小官酒坊的一名师傅,这是那师傅亲手写下的配方和流程,你告诉我,为什么会出错?”
这是香泉和天醇的秘方?
大师傅皱起眉头想了想,如果配方和流程都没有错,那就酿制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要不,我们再试试?”
大师傅的眼里顿时闪起明亮的光芒,余福记的秘方啊!这特么就在眼前,肯定得把它给捣鼓出来才行。
“对,对,再试试,有粮有蛋——蛋不够了赶紧给老子去买!全部倒掉,清洗干净,谁特么再出岔子我弄死谁!”
漆远明大吼,心里却一直在暗示自己:还有时间,千万别急,这一次,一定能成!
……
这边漆远明壮士断腕,傅府那边张沛儿和齐氏谈笑风声。
“那小子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不回来多好,大家眼不见为净。”
“婶婶的心愿想来很快就实现了。”
“哦?如此说,那酒,姑娘就快酿出来了?”
张沛儿一笑,点了点头,“明儿个正是中秋,那酒就要上市,然后,余福记就要倒了。”
齐氏扶着肚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欣喜,“如此他在这临江也就没了产业,他在西山别院倒是又捣鼓了一些东西,听说已经出来了一种,叫作水泥——我也不知道是什,也不知道张姑娘有没有兴趣。”
“当然是有的,如果婶婶拿到,沛儿当然不会忘记婶婶的好。”
日落西山,张沛儿离开了傅府,因为漆远明的酒,这时候应该已经出来了。
漆远明的第二轮酒,此刻确实出来了。
每一道工序他有亲自检查,每一次配料,他都有亲自监督。
此刻,他捏着鼻子在喝那酒,因为依然是一股浓烈的酸苦味道。
他喝了一口,然后哇的吐了出来,“这特么叫酒吗?张沛儿,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第57章 其实我不是一个好人
傅小官已于昨日回临江。
父子俩饮酒座谈了很久,傅大官说起漆氏所做的那些广告很是担忧,认为自家酒坊是不是出了内奸,否则他漆氏如何敢说拳打香泉脚踢天醇这等狂妄语言?
再看漆氏那势头,买了足足三十万斤粮食啊,听说还买了好多鸡蛋,导致临江鸡蛋一时紧缺——这厮难道弄出了新的秘方?
如果他那酒真弄出来了,余福记该如何应对?
傅大官很焦急,因为余福记是云清所建,而今在儿子的手上发扬光大,这是荣耀的象征,可绝不能垮了。
傅小官反而宽慰了他很久,说就算漆氏真的弄出了新酒,自己家的酒不是入了皇商还供不应求吗?无妨,说不定他那豪言壮语放出去了,却弄不出来,岂不是成了临江天大的笑话。
傅大官可不认为是笑话,做生意的人,谁会没有把握就敢弄的满城皆知的?不过自家的酒入了皇商这倒是事实,价钱没有压低丝毫,特别是西山琼浆,更是天价,如此想来,傅大官才稍微宽了心。
然后对于傅小官在下村所作所为进行了一番赞赏,却批评了傅小官光着脚杆下田这事。
对于傅小官要为王家村的百姓建房子,这事儿傅大官是有看法的,但既然傅小官已经那样做了,也就没说什么,只说下不为例,因为我家是地主,不是善人。
傅小官不以为意,最后傅大官说道中秋夜半山书院诗会,这是刘之栋知州大人给他下了帖子的,明儿晚可得去一趟,毕竟知州大人的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
傅小官答应了,他也想去瞧瞧这年代的人是如何赏月度中秋。
然后父子散去,傅小官回房休息。
十日前给董书兰写了一封信,算着时间应该正好在中秋这天收到,希望她能喜欢。
明儿晚那些才子们肯定又是要他写诗的,这时候正好想想。
……
秋意虽淡,那梧桐的叶儿却见黄。
傅小官起床之后依然运动了一番,洗漱之后和苏墨春秀三人一同用餐。
这是傅小官的强烈要求,春秀渐渐也习惯了,苏墨当然无所谓。
傅小官看着苏墨,忽然问道:“你吃饭……是习惯还是故意,或者说是不是练什么功夫?”
苏墨一怔,他斜乜了一眼傅小官,这家伙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
“小时候家里很穷,五岁那年遭了灾,蝗灾旱灾水灾然后是瘟疫,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也没有了,我流浪在街头,偷了一个馒头,没有人发现。”
苏墨说的很平淡,可傅小官却明白这平淡背后的艰辛。
“你这种地主家的少爷是难以理解那个馒头对我而言是多么美味的东西,我咬了一小口,数着嚼了三十三下才吞下去,因为再多嚼就要反胃了,三十三下正好,就是这样。”
“后来你就去了道院?”
“流浪了很久,打架,抢吃的,甚至……杀了人,直到十岁,遇见了我师傅,这样才进入道院。”
“哦,是挺惨的,不过嚼三十三次腮帮子会痛,我试过。”
春秀没有吱声,好奇的听着,觉得苏墨这少年也挺不容易的。
两人这次交流的时间略微长一点,但这顿原本惬意的早餐却被一个声音终止了。
“傅小官!你给我出来!”
这是张沛儿的声音。
傅小官抹了抹嘴,嘿嘿笑了起来。
苏墨便觉得这人挺贱的。
肯定是那酒出了问题,张沛儿这是登门发泄了。
“让她进来。”
春秀走了出去,傅小官想了想,对苏墨说道:“呆会你把李二牛带过来。”
“你这是要摊牌?隔壁那边怎么处理?”
“那边先不管,她就快要生了,让她顺顺利利的生个孩子吧。”
“行。”
傅小官走了出去,对怒气冲冲进来的张沛儿拱手行了一礼,笑道:“张姑娘请坐。”
张沛儿坐在石凳子上,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傅小官,就像傅小官的脸上有一朵很美的花一样。
傅小官煮茶,说道:“其实我这个人真的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以前臭名昭著,现在只是被我隐藏了起来,骨子里还是很坏的。”
“你都知道?”
“漆远明没找你麻烦?”
“你故意给了我假的配方,让我颜面扫地,让我输得一败涂地——这就是你想看见的?”
傅小官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是漆远明在运作,姑娘你不过在幕后,就算现在他那酒没酿出来,损失的也是漆家的名声,你为何非得把自己放进去?”
张沛儿哼了一声,“是啊,败坏的是漆氏的名声,如果我不想他们将我抛出来,那我就必须嫁给漆远明,这应该就是你想看见的结果了?”
和这种小萝莉沟通很头痛,傅小官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说道:“其一,是你在打我那配方的主意,我不过随便布了个局而已,这我没错吧。其二,你要做什么,或者说你要嫁给谁,那是你的事情,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懂?还是不懂?”
张沛儿紧咬着嘴唇,泪珠儿又扑刷刷的流了出来。
“你这个……混蛋!你就是混蛋!”
傅小官这就很无辜了,这特么怎么变成我是混蛋了呢?
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别忙着哭,给你瞧一个人。”
苏墨将李二牛带了上来,傅小官指了指李二牛,问道:“张姑娘,你可认识此人?”
张沛儿当然不认识,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好了,带下去吧。”
“少东家,少东家,我,我冤枉!”李二牛大叫。
傅小官站了起来,“哦,你说你冤枉?”
李二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小人是因……”
傅小官眉间一紧,牙齿一咬,一把抓起李二牛的手,摁在了茶桌上,顺手将苏墨背上的剑拔了出来,毫不犹豫的一剑劈了下去。
“啊……!”
鲜血飞溅,溅了一桌,溅了张沛儿一脸。
“啊……!”张沛儿大叫,豁然后退,噗的一声摔在地上。
傅小官若无其事的把染血的剑在李二牛的衣服上擦拭干净,插入苏墨背上的剑鞘,看着李二牛惊恐的眼睛,笑道:“记住,你是不冤枉的!”
李二牛抬起自己的左手,左手齐腕而断,热腾腾的鲜血汩汩的流。
“啊……!啊……!”
“带他下去,包扎一下。”
傅小官向张沛儿走去,张沛儿吓得拼命往前爬。
“别怕,起来,你看,我告诉过你我其实不是一个好人,你现在知道了吧。起来啊!”
最后这三个字语气有点重,张沛儿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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