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堵上西楼
“关于这一点,你且听我说来。事实上在灾祸发生之后,灾民们会逃往最近的郡县,他们会在最近的郡县先安顿下来,你不要小看了劳动人民的坚韧生存能力,他们会搭建起简易的房子临时居住,目的是等这水灾过去能够尽快的回到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在这个时候,他们是需要买粮的,但这个时候的粮价已经被操控,甚至原本用于赈灾的粮食也高价流入市场。人的第一需求是活下去,粮价再高也得吃,于是他们很快耗完了手中的余钱,这时候他们为了活命会选择卖出自己的田地。直到所卖田地的银钱再次花光,他们就只有逃难了。”
“问题的症结就在粮价,地主或者粮商通过和官府的勾结将赈灾的粮食截留,那么灾民就吃不饱,他们只有高价去买,直到买到破产,而地主或者粮商就乘着这时候低价买入灾民抛售的田产,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注意,这一切都是为了低价买入田产!可若是粮价平稳,灾民能够用自己手里的余钱度过这段灾荒,田地还在他们手中,他们就能够继续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若是这时候朝廷需要收买民心,那么免费为他们建房,这会让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
“老百姓所求不多的,上有一片瓦,下有饱腹之食,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这样一来能够解决大部分的灾民,如果细致一些,可将妇孺老幼登记在册,另外施以恩惠,若是州府郡县官员有能力,甚至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就业的机会,比如……筑堤,或者修葺城墙等等,让他们用自己的劳力去换取工钱,这便能良性的循环,自然也就解决了灾民流离的问题。”
傅小官这一席话说的有点多,秦秉中蹙眉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只是如此一来,那土地就再无法被兼并,若是这良策被陛下采纳,你可就又得罪了更多的人。”
这事傅小官当然想过,反正现在已经得罪了这些人,那他就不介意得罪的更深一点。
虞问筠半途进场,不知前因,只听得这后果,觉得那策论果然厉害,难怪能入了父皇的眼。
董书兰有些担心,官场如一张巨大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傅小官此策看似阻止了地主对土地的兼并,事实上是动到了那些官员的利益,谁知道那些官员是哪个派系的?谁知道他们的背后站的是哪一个家族或者哪一位大员?
随后傅小官和秦秉中又聊了一些其它问题,秦秉中豁然开朗,想着自己这个忘年之交果然非池中之物,若是这赈灾策略能够推行下去,便是那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天时已晚,傅小官等人告辞离开了秦府。
虞问筠和董书兰同乘一辆马车,在车上虞问筠很是歉意的说起了去董府的事,董书兰倒没怪罪虞问筠,毕竟虞问筠也不知道自己被禁足了。
“从临江回来我就没出过门,娘盯得很紧,好像发现了什么。”
“那怎么办?”
“没关系,倒是你可别多想,我是真的出不去没法告诉你小官来上京了,只能晚上偷偷摸摸的出去呢。”
“是不是很刺激?”
“你想不想试试?”
“想啊,要不……明晚我也偷偷的跑出来?”
……
董书兰正大光明的从董府的前门走了进去。
前厅里的灯还亮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默片刻,走到门前,董尚书和董夫人正在里面坐着。
她走了进去,董尚书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她,问道:“傅小官何时来的上京?”
董书兰一惊,董尚书又说道:“他在兰庭集和燕熙文发生了冲突,随后又和燕熙文等人去了四方楼,这本没什么,可爹要问问你,为何他对燕熙文说你是她的未婚妻?”
看来这事已经流传了出去,董书兰对此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
“女儿已与傅小官定下了终身。”
董书兰本以为说出这句话会需要极大的勇气,可此刻她才发现并没有那么难,甚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荒唐!”
董康平将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拍,“此等大事如何由得你胡来!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和傅小官没有可能!”
董书兰平静的听着,董康平长吁了一口气,声音低了下来,“你本聪慧,怎么在这件事情上犯了傻?傅小官家里是地主,他仅仅一秀才出身没有一官半职,而今因为他的无知去救了那三万多的灾民,大祸即将临头,你可知道?”
“为父这样跟你讲,不出一个月,临江傅家便荡然无存。所以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你都绝对不可以嫁给傅小官!”
“今日燕师道前来寻我,燕熙文即将外放为官,你们俩的事,在燕熙文离京之前,必须定下来!”
第103章 叫姐夫
转眼时间两天过去,宣历八年九月二十八,虞朝秋闱在秋雨中结束。
这两天傅小官白天没有再出门,而是关在客栈里修习九阳心经,也顺便写写红楼一梦。
晚上虞问筠会偷偷溜出宫来找他,两人也跑去了秦淮河边说说话,却不能太晚,太晚了宫门关上虞问筠若是没有回去事情可就麻烦了。
傅小官知道了董书兰被彻底的关了起来,由董夫人亲自看守着,而且燕家正在和董家磋商关于董书兰和燕熙文的婚配问题。
这特么的!
傅小官很恼火,但虞问筠叫他别急,董书兰写了一封手书昨日已托她带给了长公主殿下,想来长公主殿下会出面去干预此事。
皇上这两天并没有召见他,傅小官隐隐有些着急,他没有在虞问筠面前表现出来,只是想着再过几日若陛下还是没有召见他,恐怕就得走秦秉中说的那条路子了。
秦秉中给他介绍了一个人,席寻梅!
席家家主的次子,虞朝刑部尚书,此人乃秦秉中的学生,也是秦秉中的儿子秦定芳的至交好友。若有此人从中周旋一二,或许傅家的祸事可免。
秦秉中写的那封拜帖还在他的袖子里,若是能够不拿出来当然最好。
宣历八年十月初一,秋意渐浓,未央湖有薄雾袅绕,湖上有许多的乌篷船向兰庭集驶去,今日,秋闱放榜,那金榜就将张贴在兰庭阁上。
董修德早早来到客栈寻找傅小官,执意要邀请傅小官去兰庭集,这让傅小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特么的连考试都没去参加,关心人家放榜干啥?
“热闹,我告诉你,兰庭集今天特别热闹。”
好吧,这货就是想去看个热闹,当然热闹之外的想法肯定也是有的,所以傅小官直接就拍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他。
“四方楼定一桌。”
董修德顿时就乐了,瞧瞧,还是这妹夫上道。
一想到妹夫这个词,董修德就想起了关在家里的妹妹。
“我妹她还在挣扎,你放心。”
这话说的,就好像董书兰是案板上的鱼一样。
“这两天父亲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些改变,至少没有往日那般严肃,尤其是昨日,我看父亲脸上的神情很便秘,他在我妹的那处院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然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招?我还从来没见过他那吃瘪的表情。”
傅小官瞪了董修德一眼,心想难道是长公主殿下找了董尚书?
没一会,虞问筠也来到客栈,这可把董修德给吓了一大跳,因为虞问筠经常去董府找董书兰,所以董修德是知道虞问筠身份的。
这冷不丁一见,董修德就要行礼,虞问筠却一把将他给抓住,“别吱声,叫我姐姐。”
“殿……不是,你明明比我小啊!”
“叫我姐姐!”
“额,姐姐。”
“嗯,乖!”虞问筠笑了起来,董修德看看虞问筠又看看傅小官,这不对啊,殿下跑傅小官的房间里来干啥?
傅小官才来上京几天时间,难不成就勾搭上了九公主殿下?
那我妹妹怎么办?
一想到这妹夫可别飞了,董修德就浑身不得劲,此刻再看傅小官和虞问筠正在说话,那眉来眼去的样子,那郎情妾意的神态——不行,妹妹没法出来,这妹夫可别让这小狐狸精给勾走了。
“咳咳,妹夫啊……”
董修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问筠给果断的打断了,虞问筠昂着脖子,看着董修德,“叫姐夫!”
“……”
董修德顿时懵逼,这几个意思?
这不是妹夫么,怎么变成姐夫了?
姐姐……哦、不!
果然有奸、情!
“听见没,叫你叫他姐夫!”
董修德的内心很纠结啊,这妹夫如果变成了姐夫,这姐姐可是假的啊,那岂不是姐夫也变成假的了?
迫于虞问筠的淫威,董修德明智的低下了头,低声的说道:“那个……姐夫啊,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出发?”
“去哪?”虞问筠眼睛一亮。
“去兰庭集啊,今日放榜,看看谁又高中了。”
“走,一起去。”
傅小官也很无奈啊,虞问筠的性格很是开朗,和当今的女性有着明显的不同。
她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逆来顺受,她有着自己明确的主张,其实董书兰也具备这一特征,只是董书兰表现得比较隐晦,至少董书兰是没胆子说出叫妹夫这种话的。
她们的性格已经和前世的女性有了共同之处,思想渐渐独立,想要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敢爱敢恨,并勇于追求。
这是傅小官极为欣赏的品格,正如他曾经对张沛儿所说的那样,婚姻是志趣相投彼此欢乐,就是志同道合。
一行人去了未央湖,董修德去了四方楼定席面,傅小官和虞问筠还有苏墨春秀红妆五人乘船去了兰庭集。
兰庭集已经有了许多人。
有本次科考的学子,有以后将要参加科考的学子,也有许多的大家闺秀。
本次科考的学子最为忐忑也最为紧张,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张榜了,十年寒窗就在此刻。
而那些大家闺秀前来,当然也是看看榜上的那些名字,上了榜的可都是进士,若是居于榜单前十,便是要入宫面圣参与殿试的。
若在殿试中拔得头筹,就是状元了。
傅小官对这科举之事不太明白,反正他也没参加,被这董修德拉来还真就是看个热闹。
他想着这和曾经的高考差不多,当然,他曾经的高考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在成绩下来的时候还在工地搬砖。
记得还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并无悬念,全县第一,当然也没强大到全省第一。
好像是第三,太久了,傅小官没去想这破事,清北他没去,被接去了一处秘密基地。
然后读书训练杀人,然后来了这里,成了个小地主。
戏剧般的人生。
傅小官一行到处瞎逛,然后他便看见了一群人。
以燕熙文为首,正是当日吃酒的那些少年,当然此刻还多了许多,傅小官并不认识,可虞问筠认识。
“这次看来挺有意思的,六大家都有子弟参加了科考,不知道哪几个能够进入殿试前三。”
第104章 放榜
一个时辰之后,有锣鼓声从未央湖上传来。
傅小官转身望去,未央湖上驶来一艘楼船,楼船上隐约可见人影幢幢。
“那是前来张榜的官船,上面那些人主要是国子监的官员,也有稷下学宫的教习,还有宫里的公公。”
“公公来这干啥?”
“宣旨啊,前十名呆会就会随他们去宫里参加殿试,中得前三者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了。”
“哦。”
随着官船的靠岸,兰庭集广场上人潮涌动,傅小官觉得人多挤着难受,干脆带着虞问筠等人去了回廊。
“这中了进士一般会给个什么官儿?”傅小官问道。
“可没那么容易,每年虞朝取进士三百,并不是马上就能有实缺,也许得等个两三年或者更久。所以随后他们基本都会回到各自的家乡等着朝廷的通知。当然,若是有些家底的进士会留在上京,主要是走走关系,一旦有了实缺就能够尽快补上,基本是个九品的县令。”
所以……所谓的党羽也就是这么来的。为了尽快的谋取一官半职,他们都会选择自己投靠的对象。若是没有依附于任何势力,想要等到这实缺,还真是难上加难。
傅小官想了想,这并不能去怪这些学子,这些人读书的目的就是当官,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你朝廷却没有官给我当——这就违背了当初读书的意愿,他们当然只有去找路子了。
这是一个极大的弊端,傅小官没有去多想,因为和他屁的关系都没有。
就在喧天锣鼓声中,两列侍卫开路,紧跟着的是国子监和稷下学宫的官员教习,然后是几名穿着一身红衣的太监,最后又是两列侍卫。
规模宏大,盛况空前。
张榜队伍行至兰庭阁前,国子监祭酒上官文修登上了搭建好的高台,无数的学子围了上去,上官文修双手虚按,此间很快安静。
“宣历八年秋闱,参与考生五千三百四十八人,取进士三百,按照诗赋、经义,策论三科总分排序。本官在此祝福上榜之人,对于落榜者,本官希望再接再厉,以求来年再考。现在,本官宣布,宣历八年秋闱正式放榜!”
随着上官文修话音一落,群情涌动,一张金色榜单悬挂在了兰庭阁上。
随后除了维持秩序的侍卫之外,其余官员和太监都进入了兰庭阁里。
太监宣旨要再等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是给这些学子们看榜的。
人群中有哗然之声,有痛哭之声,有唏嘘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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