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会演戏啊 第289章

作者:小时光恋曲

  老谈呢?

  又或者我几百章没有上线过的系统激发被动了?对这个以真实人物原型改编的时间线,产生了一些影响。

  他来到监视器前,这一幕演的是伍千里被碎石压住了,但伍千里眼疾手快,并没有受什么伤,反而从碎石堆里面爬出来了,劫后余生之下,反复感慨“就差了一点儿。”

  真就是独角戏,没有谈子为,只有伍千里。

  再说一遍,没有谈子为。

  这一段画面显示的是,方沂碰到了道具墙坍塌的意外情况,临时给了个现挂,把戏最终完成了。

  这些道具用的破败石墙已经因反复排练抵达了某个材料临界值,恰好在录制的那会儿撑不住了,倒了下来——石墙不是厚厚现代水泥,而是泥土和石砾混合物,并没有很重。

  有个段子,说“就像个破房子,踹上一脚轰然倒塌”,就是说的这类农业时代的烂房。

  尽管如此,如果真的发生在某个时间线里,一个吃不饱穿不暖同样达到体力极限的战士,搞不好就这么埋那儿了。

  郭凡恨不得跪下:“这是现挂啊!比剧本写的还好!知不知道,什么叫顶级演员?这就是!顶级演员就是遇见了突发状况,就是能反应过来演下去,不喊咔,其他人就呆住了傻住了,然后咱辛辛苦苦等了那么久,从京城运来的装备,好多天都等不到的天气,一切的一切……就白忙活了知道吗?”

  “还得在中央台这儿丢脸,嗨,甭提了!”

  央戏帮与有荣焉,个个上来和方沂握手,沾他的手气。

  陈建彬粗俗而慷慨:“我还能评价什么?牛逼!”

  靳冬畅想道:“我以前也有一次來過現掛,當時我也厉害……只是沒有你這個精彩!咳咳。”

  演员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临时救场属于是二三十年后还能拿出来提的光荣事。尤其是央戏这帮人是戏剧出身,就比其他人派别的更重视“临机应变”一事。

  现在都用的机器了,可以录十遍一百遍,但意外中的那一遍才体现了表演这个行当的古典之美。你是二三流偶像明星无所谓,你是演技咖就得塑造这个人设,这样营销号才有得吹。

  方沂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公演过话剧,而其实演员进修的时候往往都会挑一个巡演话剧深造一段时间。传言老师兄陈到明某年为证明自己的现场实力,精挑细选出演话剧,但由于记不住台词发挥不好,愣是修改剧本,给自己安了个读稿子的大法官,这样就可以低头通过道具桌子,直接了然的读台词,省去了现场发挥之苦。

  为什么作弊也要演话剧,就不能不作弊吗?

  因为是演技咖啊,得刷全成就的。

  方沂现在有这种经历,无疑不比演话剧更差,而且是在央台新闻组面前发生的,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靳冬肯定很羡慕啦,装逼这事儿得正好撞上了,要是自吹自擂,这个逼就装的不圆润。

  ——结果方沂完全没有为自己诞生了演艺生涯新轶事感到开心,而是一秒钟也不等,直接找段亿宏,想弄清楚怎么一回事。

  他问:“老谈?”

  段亿宏以为在玩角色问答游戏:“我是老谈。”

  “不对,你不是老谈。”

  段亿宏坚持:“我就是老谈。”

  方沂追问:“如果你是老谈,那刚才的段亿宏在哪儿?”

  段亿宏被问住了,感到有些难堪,半晌承认:“段亿宏在看你的戏,好吧,今天我确实不是老谈。”

  方沂反而点了点头,拍段亿宏肩膀宽慰他:“你没错,我搞错了,你就是老谈。”

  前面段亿宏说自己“是”,因为他扮演这个角色,他只要在剧组就会答是。

  后面说不是,因为方沂强行找漏洞,老段只好承认,他是演员段亿宏,他只是扮演这个角色。

  当段亿宏承认后,方沂作为导演也弄清楚了,段亿宏和他刚才遇见的谈子为不是一个人,因此转而鼓励段亿宏作为演员的积极性。

  几句话,蕴含蛮多信息。

  记者胡碟很兴奋啊,决定把这点事儿添油加醋再写上一笔,当做报道的主要文案——那什么气象局什么重工业我不懂,也写不深,反而是方沂和段亿宏的对话虽然略显抽象,但是艺术啊是不是。

第537章 传令兵】

  方沂回到酒店,仍然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现在有几个可以确认:

  一,段亿宏不是谈子为,这哥们虽然演的相当入戏,但他不是。

  二,确实见到了真谈子为。坦白讲如果是一般人,会觉得是自己演过头了,得癔症产生幻觉,该调整一下自己。方沂不是一般人,他区分得出。

  三,谈子为在原本的时间线,可能被压倒在墙底下死了,但方佛的拍摄改变了时间线,这导致谈子为活下来,甚至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这是一个闭环,如果方沂不拍电影,就不会有活着的谈子为来给他提供灵感,他们不会在301院相遇;如果谈子为不给他提供灵感,他不会因为拍电影救下谈子为。

  好像也能解释谈子为为什么见他十分亲热,因为谈子为确实熟悉方沂这张脸——也许正在拍摄的事情的确发生过,有个顶着方沂样子的战士加入到队伍中,并经历了一系列战争。

  现在这帮人都埋骨于铁原,死无对证。

  谈子为倒是活着的,但他的话没有人会信。

  方沂想起《我来自未来》电影开机的时候,演员们热热闹闹的给自己办了场丧葬,鞠躬献花,而且说:“他们的的确确死在了几十年前,现在我们要记得他们。”

  “我们不是在演自己,而是借了人的魂儿,复述了一遍当年的事迹……”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了些感情的场面话,现在想起来却有点惊人的巧合。有点儿言出法随的意思。

  方沂继续回想和老谈见面的每一个细节,比如当时是老谈先给他打招呼的,比如脾气臭的老谈对他倒是不错,比如最后一次老谈神志清醒的时候,他随便找了个由头让方沂喊他“连长”。

  谈子为问:我姓什么呀?

  方沂:谈连长!

  对得上了。

  这种事情,直接找当事人求证是最好的,方沂打电话找了个信得过的助理,让他挂着中影《我来自未来》电影主创的名头,报方沂的名字,去301院找老谈本人。

  苦逼助理得令后,表示当晚驱车前去。

  趁着这时间,方沂于是开始看自己拍摄的片段,逐帧拉片看。这一段仍然是他意外救场,临机应变使得镜头没有被毁掉的一段戏,没有什么穿帮的,也没有出现过谈子为。

  难道这是只限于我和谈子为之间的默契吗?只有我和谈老头知道这个事情,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解?

  方沂踱步到窗外,十五米高的“浴霸”照明平台在平原上肉眼可见。如辽省气象局科员所说,现在已经刮起大风,之前没有见到的云层悬浮在这片天空,而且也有雪花落下,不一会儿给片场盖上白灰夹杂的一片……道具、设备都搬到帐篷里面,不便搬动的现场布设则暴露在雪中,又过了一阵子后,这片战场看上去和宽甸郊区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手机响了,是助理的回话:

  “谈子为已经出院。”

  方沂吃了一惊:“好了?”

  电话那头声音较为沉重:“说是时日不多,干脆转移出院了。谈子为上朝战的时候本身年纪就不小了,他活到现在……我是说,他这个年纪挺长的了,对于正常人来说也是这样,不亏。”

  方沂:“有家属联系方式吗?”

  “拿不到,人家说级别挺高,保密——不给我讲是正常的。如果是方导你亲自出马,你拿名头去要,别人就会说了,指不定反过来联系你呢,你可是大导演。”

  “那行,麻烦你了。”

  “对了,我还知道有个事儿。”

  “什么啊?”

  “就是这谈老脾气相当坏啊,‘时常莫名其妙’,护士现在送走了他,都觉得是大大滴解放了。”

  “我知道!”

  挂了电话。

  方沂伸出手感受雪花,心里忽然想到,谈子为性情大变,搞不好也有自己一份功劳,毕竟几十年没办法说出口,说出口也不会有人信,只当他是疯话。

  直到见到自己,才能畅所欲言。憋了多久呀,大半辈子了。

  不过,总还是觉得不太对劲,还有什么事情没搞清楚。

  方沂这晚上睡得不好,连带着后面两天拍摄也无精打采,出现了罕见的失误。

  有段他和段亿宏的对手戏,他竟然说秃噜皮了。

  《我来自未来》这电影铁原之战已经拍得接近尾声,即将转战京城巨型摄影棚,只剩了些不需要啥演技的过渡戏。

  有一段是这样的:七连接到阻击战命令后,一夜过去,给伍千里安排了个临时通讯兵的活计,因为伍千里年纪最小,文化水平还行,机灵,所以想让伍千里尽可能活下来。

  这个决定是谈连长下的。

  伍千里表示不解,和连长发生了言语上的冲撞。

  谈连长说:“通讯员也要把生死置之度外,也很残酷。”

  伍千里不可思议:“你这就是让我活,让你们光荣。”

  谈连长:“伍千里?这是命令!”

  伍千里咬牙切齿:“是!”

  很简单的戏,方沂听完段亿宏的台词,发呆了一会儿才接话。

  伍千里可不是抗命的浑人啊,要理解这个事情,得结合当时背景。

  通讯兵(也有说叫传令兵)是志愿军相当辛苦的一个岗位,不多见,属于支援性兵种,要求会译电,跑得快,有领导称赞其“是无名英雄,是红色传令兵”。任务也很具有危险性,每一次往返都是一次生死历险,战区特务多,遇见通讯兵会开冷枪或是向空中发信号弹,引来敌军飞机轰炸。

  行军前要求越过安全区架设电话线,行军后要掉头追大部队,一些通讯兵就在这过程中走散了,或者被打死了,冻死了饿死了——即便是这么危险的一个兵种,但也比直接战斗在一线来得好,尤其是九死一生的战斗。

  铁原阻击战并不是纯纯的挨打,相反,志愿军时常发挥主观能动性,破坏敌军行军线路,或是提前占据有利地形设伏,而分布在几百平方公里的战士们不是一团散沙,各小股部队之间有精密的配合,再者,接电话线的传令兵一般要到师一级别,连是没有的,于是诞生了这种临时传令兵。

  没有电话线,双腿就是电话线。

  方沂之所以拍了那段八分钟的独角戏,也是和这个设定对上,因为他有一段单人拿着波波沙翻山的剧情线。

第538章 我们俩真强】

  传令兵这个支援性兵种,在影视剧里面出现的蛮多。因为很具有故事性,很适合改编。

  一路上会遇到的各种突发事件,天然具有刺激性因素,另外传令兵的所见所感,全都能塞导演的私货,或者换文雅点的说法,叫导演的创作意图。冯大炮拍的《集结号》男主谷子地,实质上也起到了传令的作用,“以集结号为令,听见号响就撤退”,谷子地就干这个活儿。

  实际上冯大炮那个改编有不太合理的地方,因为这个活儿要有一定文化水平,有记录可查,解放战争时要求初中以上文凭才可担任,你想想在九成文盲的时代,这是个什么样的要求。

  而谷子地是个不怎么识字的半文盲,历史上他就不太可能来承担这个活儿,更别说是传令兵加指导员啦。

  朝战有个活下来的传令兵王登贵,说自己当年参加传令兵选拔“竞争相当激烈,参加考试的最低也是高中文化,而我才只有小学文化,首长看我聪明伶俐,又无比忠诚,破格接受了我。”

  方沂为什么会呆了一会儿呢?因为剧本里面,谈子为好心办坏事,伍千里就是因为这个活儿才差点嗝屁,他要报信的友军部队刚牺牲不久,伍千里于是一头撞上了敌军兵锋,边打边退,千钧一发。

  他知道这是包围圈了,当然不会跑路,又拼命折返回来给七连报信,最终“牺牲”在这个地方,实际上是回到了未来。

  苦战下,只有老谈在最后时刻坚持到了大部队赶来,剩了一口气没挂掉,并自以为是七连唯一活下来的人。

  ——这些原本是剧情设定,但鉴于之前片场发生的怪事儿,很可能就是老谈经历过的事情了。他真的自以为坑了一个有前途的帅小伙儿,把伍千里的命断送了,因此性情大变。

  而这个人,还救过自己。

  方沂演到这一段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正是这些——难怪!

  戏没演好,整个剧组却没有一个敢说方沂的,副导演郭凡嘿嘿一笑,说“方导之所以楞了一下,实在是因为太过于入戏……”郭凡站起来,左右看,“伍千里被谈子为的情谊震撼了,陷入到了深深的愧疚中,因此很久后才不甘心的道一声‘是’,我认为也是行得通的……”

  方沂都被他说的脸红啊。

  段亿宏察觉到方沂状态不对,却主动举手说:“我接不住戏,没有能做出符合人物逻辑的反应,总的来说,还是我没有发挥好。”

  这位也在争着背锅。

  奇怪的是,居然也没人觉得方沂做的不对。大概率是方大导现在声势越来越隆,以至于任何事情都有人猜测“方导肯定不可能这么菜,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哪怕屎壳郎推粪球呢,你往深了想不也能整出一堆哲理吗?

  人生路上,哪怕你是要做一摊谢特,也得盘起来才能滚得上去,过于方正不阿是没办法前进的,有贵屎壳郎相助都没办法。

  方沂只能顺着话道:“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加了些情绪进去。”

  隔了会儿重新演,这次成了,方沂假模假样比对了两次拍摄的异同,最终认为自己走了些弯路错判形式,还是第一次最好。

  段亿宏道:“我觉得方沂已经到了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怎么说?”

  “我们学院派出来的,最容易的就是炫技,哪怕是抽一根烟呢?我能想得出一百种抽法,但都没有老烟民随便那一抽。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方导作为学院派的代表,现在已经开始化繁为简……”

  方沂哑然失笑:“得了~”

  整个剧组也跟着轻笑,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想多了。

  又是一天晚上,时值11月末,剧组准备收工回京城,最近几天下班很早。

  《十二生肖》的炒作达到了白热化,12年的最后一季度大陆影市有明显回暖趋势,尤其是《泰囧》为代表的喜剧片,单周三亿,预计在五亿上下——和票房相反,这个电影的评价并不高,《十放》认为“喜剧片是一碗蛋炒饭,无论你是什么档期,什么观影群体,它都能满足你最基本的电影体验,你进了电影院,你感到乐了,就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