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律师开始的东京生活 第42章

作者:九灸玖

“我反对。”

出乎意料的是,常磐庄吾还没有发言,坐在旁边的黛真知子突然举起手说道。

“请发言。”

“对方检察官和证人一直在针对年轻和女性这两个字眼进行强调。

明明还没有听到对方的证词,就企图用这两个字眼来证明对方说的话一定就是错误的。

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和人身攻击。”

草野教授一副稳坐过山车的样子,说道:“我说的只是实话而已,现在的女性被纵容太多,就比如说你这位小姐。

莫名其妙的说我是性别歧视和人身攻击,我只不过是说出我在学术界的感受罢了。

现在的女性实在是太感性了,一点批评的声音都没有办法听得,这样怎么可以做理性的工作?”

黛真知子听到对方有些羞辱性的反击没有回答,反而对乌田检察官突然问道:“请问一下乌田检察官曾经办过多少案子?”

乌田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这个和本案似乎无关吧,我拒绝回答。

请你不要问和案件无关的问题,这样只会凸显你这位女律师的不专业性。”

“我说的并不是和案件无关的事情,就如同刚才你说的一样,草野教授的解剖数量是15000件,三澄法医只有1500件,可这又怎么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具体经手的案子数量,但肯定是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律师,甚至比我旁边这位常磐律师的办案数量还要高。

这个是你们年龄带来的优势和经验,是因为你们比我们早出生,但不代表这种优势和经验可以抹平事实!

如果年龄和经验就可以代表一切的话,以后上我们上法庭就不需要再拿出证据辩论了!

双方的律师检察官表明自己办过多少案子,经验缺乏,办案数量少的一方自动认输就行了!

这里是法庭!法庭讲究的是事实和证据!而不是权威!更不是经验!是逻辑,是证据,是事实!

这里是我们实现正义的地方,而正义,是证据显示出来的事实,而不是靠所谓的权威说出来的。

随便诉诸于权威,是最大的逻辑谬误!”

常磐庄吾看着口若悬河的黛真知子,有些惊讶,自己没有想到黛真知子居然会突然说出这么多话来。

自己都没有发现,黛居然已经成长这么多了吗?

乌田听到这话默默的回答道:“你说的没错,法庭是我们追求正义,讲究事实的地方。

但是我们办案的经验和法医是不一样的,法医靠的是不断的积累,很多时候靠的是经验主义。

日积月累之下才可以获得更多的知识,更多的经验,才可以看到年轻法医在迷雾当中看不到的东西。

并不是说权威就可以相信,我并没有随便诉诸于权威,草野教授作为资深的法医,拥有更多的经验,更多的知识。

而这些知识,就是我们通往正义的最大辅助,是看破一切迷雾的事实。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推敲,法官阁下看的很清楚,到底是谁更值得相信。”

77.胜负未必就在法庭了(二合一)

“这个是左右手不同的刀具会造成伤口形状的实验,还有从前曾经发生过的凶杀案的痕迹记录,从实验的结果来看就很清楚了。

尸体上的刺伤是右手用的菜刀所致,而现在被认定为凶器的是左手用的菜刀。

这和伤口形状是矛盾,既然矛盾,那就说明,这把刀不是凶器。”

相比于草野教授正在台上空口白话,三澄美琴准备的更加充分一点。

将左右手不同的刀具会造成的伤口形状进行整合,用图片的方式展现了出来,很明显就可以在图片上面看到左右手刀具产生的区别。

对着自己整合的资料和图片,三澄美琴最后给出了结论:“仅用目测就可以辨别了,左手用刀和右手用刀造成的伤口,明显是不一样。

所以这可以证明,在现场发现的刀具并不是凶器。”

“法医学的权威草野教授说,即使是左手用的菜刀,也能留下这样的伤口。”

三澄美琴听到这话回答道:“那么请给我看一下这样的事例鉴定书。”

乌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你这是在否定草野教授15000多件的解剖数据吗?你是说你比她更优秀吗?”

“我只是认为我草野教授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是错误。”

乌田听到这话,反驳了一句:“经验不足,年龄不足,各方面都不如草野教授的你,有什么资格认为草野教授是错误的?

而且原来三澄法医你工作的udi也是给出相同的结论吧!为什么你会给出不同的结论?”

常磐庄吾这个时候举手说道:“反对,我想请检方不要在这无谓的问题上面纠结,给出左手刀能造成这样伤口的证明。”

“草野教授已经证明过了。”

“他就可以证明了吗?仅仅是一句话就可以证明?”

“草野教授是业界的权威,当然可以。”

“所以草野教授不会错吗?”

“至少不会犯这位年轻女法医犯的错误。”

常磐庄吾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资料:“是吗?草野教授,在三年前的一个法医鉴定当中,错误的判断了死因,导致警方受到误导,一直没有抓到凶手。

一年前某个连续杀人犯被抓住的时候,承认了自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才发现法医的解剖结果是错误的。

五年前一个自杀案当中……”

乌田听到这话,皱着眉头说道:“等一下,仅仅用草野教授15000件当中,偶尔的一次出错,就想否定草野教授的权威性吗?”

常磐庄吾听到这话,笑着说道:“所以你是承认草野教授是会出错的吗?”

“是人都会出错,我们又不是卡密(神),但是相对于这位年轻的女……”

常磐庄吾听到这话,针锋相对地说道:“既然是人都会出错,那就不要空口白话说这个就是凶器,拿出证据来。

拿出证据,拿出线索,证明左手用的刀具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是曾经有过这样的案例,还是用实验证明了这样的事情!

就像哥白尼明明证明了日心说,但是作为权威的教庭空口白话之下就可以否认对方的科学,不给出任何的解释,然后烧死对方。

请问一下乌田检察官现在做的事情,和中世纪的教会有什么区别吗?”

“那个是神学,草野教授代表的是科学?这个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常磐庄吾直接反驳:“在那个年代,神学就是科学,新科学的诞生反而被旧科学碾压,不允许其进步。

科学是在进步的,每一次的发现就可以颠覆上一次的发现,如果不进行学习的话,很快就会被淘汰。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拿出真理和数据了出来,证明左手刀可以造成这样的伤口,还不是靠这名权威的话语。

还是说这位法医界的权威,除了自己说的话以外,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说的话是对的?”

在常磐庄吾和乌田的几次辩论之后,庭审暂时结束,择日再审。

庭审结束之后,常磐庄吾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黛真知子问了一句:“黛,那时候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么多?”

“啊?就是那个家伙说的话太难听了,我有些忍不住就说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黛真知子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说道,庭审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里面并没有这段话,是因为自己在场上听到之后忍不住说出来的。

毕竟对方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简直是把性别歧视赤裸裸的写在脸上了。

不过自己是一时冲动,说出那么多话的,是会有什么不利影响吗?

常磐庄吾听到这话笑道:“没有,说的挺好的,虽然是有点情绪化,虽然理性大多数时候更受别人欢迎。

不过有的时候人就是要情绪化一点,情绪化更可以感染别人……麻烦你先收拾一下,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看着旁听席准备离开的刈谷,话还没有说完的常磐庄吾把自己手中的文件塞给了黛真知子,然后直接翻过桌子追了上去。

“刈谷先生,你看见我跑的这么快干什么?”

看到追自己的常磐庄吾,刈谷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了起来,不过他的身体素质似乎不如常磐庄吾,还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啊……因为你突然追我,我有点害怕,是有什么事情吗?”

常磐庄吾看着好像有些害怕的刈谷微笑着说道:“有什么害怕的,我又不会打人。

这里可是法庭,到处都是法警,而且在这里打人,可是要被吊销律师执照的,所以不用害怕。”

刈谷听到这话有点尴尬的说道:“不是这个害怕啦,只是习惯性的反应,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关于之前说的事情,樱小路先生的房子钥匙和财产,目前是由你来保存的,对吧?”

刈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是这个样子的,之前我就已经说过,那个案子发生之后,我第一时间探望了要一先生。

他对杀害我姐姐的事情非常愧疚,就把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了,他说随便我怎么处理都好,就当是抱歉了。”

常磐庄吾这个时候突然说道:“是么?案发当天你好像也在东京?”

自己当初看检方提供的口供纪录的时候,刈谷这个家伙当天好像也是在东京。

刈谷听到这话说道:“确实是在,因为当初是过来相亲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听到消息,说是要一生杀害了姐姐。”

常磐庄吾点了点头,拍了拍刈谷的肩膀:“是吗?之前一直联系你,你说你没有时间来东京,没想到,这次居然会作为检方的证人出场,事情已经忙完了吗?”

这个时候,乌田检察官突然出现在刈谷的身后,拍开了常磐庄吾的手:“作为检方证人出场,有什么问题吗?毕竟他的姐姐可是被别人残忍的杀害了。

就像嘴上说着对方是个好人,心里一样是怨恨的吧?而法律的诞生,就是国家代替受害人实行报复,以免仇恨的不必要蔓延。”

常磐庄吾听到这话,微笑着说道:“这句话说的没错,不过报复要选好对象,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行。”

乌田看着对面微笑的常磐庄吾,总感觉对方是在嘲讽他:“如果没有一些碍事的律师的话,我们会更好的找到凶手。”

“可别这么说,不说另一位天天帮你们查案的家伙,我可是也好几次都帮你们找到了真正的凶手,让你们享受当税金小偷的感觉。

可就算这样,你们有没有发给我奖金工资的,好像很讨厌我一样。

警方可以很欢迎可以帮他们找到凶手的侦探,你们怎么就不欢迎可以帮你们纠正错误的律师呢?”

乌田检察官听到这话,笑了出来:“呵,欺诈师教出来的律师,会是帮助我们纠正错误?还真是好笑呢。”

欺诈师是常磐庄吾老师古美门研介的外号。

古美门毕业于三流的大学,而且即使大学在玩乐当中度过还是一次就通过了司法考试。

古美门作为被别人评价为为人毒舌,刻薄,功利,爱名,爱利,爱女人的人格破绽律师。

打官司的时候不择手段,胜诉率100,而且并不像常磐庄吾这样专门服务于刑事诉讼,古美门只要对方给钱,不管什么样的诉讼都会接受。

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胜利就是正义,诉讼就是游戏,正义是随着立场而改变的,获胜的才是正义。

原来曾经担任常磐庄吾叔公三木长一郎的部下,后来再一次冲突之中出走开设了个人的事务所,保持着从未败诉的可怕记录。

但是由于为了胜利不择手段,打擦边球,充分利用法律上面的灰色地带,不管是在检察官还是律师当中的口碑都很差。

被称为那个家伙不是律师,而是欺诈师。

而作为欺诈师徒弟的常磐庄吾,刚出来的时候,脑袋上自然会顶着这样的标签。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什么样的老师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弟。

常磐庄吾微笑着回答了句:“与其说是欺诈,不如说古美门老师永远可以在自己站的地方,找到合理性。

再说了,本人和老师可是有完全的不同,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被他毒舌一大堆东西了。”

乌田听到这话,有些不屑的说道:“呵,不同?

等看好了,靠玩弄手段得来的胜利,只不过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罢了,看这次,我来戳破你虚假的胜利吧。”

“我很期待,不过似乎不大可能。”

常磐庄吾很有礼貌的点头,但是这种态度反而让乌田更加的气愤。

“刈谷先生,走吧!和这种家伙没什么好说的,我们会为你们家主持公道的。”

乌田一边说着一边就想拉着刈谷离开,但是常磐庄吾却拦住了两个人。

“稍微等一下,刈谷先生,樱小路先生已经委托我去案发现场查看了。

麻烦你将作为案发现场住宅的钥匙给我,是一张磁卡,对吧?”

刈谷听到这话回答道:“我忘记带了,不好意思。而且安发现场不管是血迹还是什么痕迹之类的,早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已经是半年前的案子了,现在去的话,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现的,请您不要在这方面纠结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去案发现场看看,算是我的强迫症吧!”

常磐庄吾这个时候突然有些奇怪的说了一句:“而且我之前在法庭外面碰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的钱包里面好像是有那张房卡的。”

刈谷听到这话有点尴尬的说道:“是这样吗?我找找看,有时候我经常乱放,不知道放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