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二哥,以前的事情,你自己去想,想不想的明白,看你造化。可今后的事情,不能再做错了,
如果想活下去,你得记住两件事,第一件事,梁大官家比你聪明,你不服气也没用,别以为你年纪大,见识多,就能对付他,他比你聪明了太多,在他面前不要卖弄你的阅历,更不要意气用事。
第二件事,梁大官家为这一天准备了很多年,我不知道是多少年,但准备的非常周全,在你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要答应他任何事情,否则他随时都能要了你这条老命。
你得活着,否则苍龙殿就没了,太子得活着,否则你梁家就没了,百姓得活着,否则大宣就没了!”
徐志穹放下了酒杯,起身告辞。
二哥,希望你能听懂我的话。
苍龙殿如何我不关心,你梁家如何我也不是很关心,但朱雀宫要是没了,宣人真要挨饿了。
你若是再迷糊下去,大宣真就要没了。
……
飞了整整三天,炎焕飞到了万生城,郁显国的京城。
他把在大宣发生的事情详细汇报给了郁显皇。
郁显皇今年刚满四十,作为国王来说,正是好年华。
听完大宗伯的陈述,郁显皇当即站了起来,摔碎了手里的茶盏,喝道:“宣人竟敢如此对你?”
炎焕叹口气道:“宣人如何对臣,臣也不甚在意,但此事涉及我朱雀宫声誉……”
“你是朕的大宗伯!”郁显皇怒道,“你是朕的派遣在外的最高臣子,你是朕的脸面,是大郁显的脸面!”
皇帝的愤怒在炎焕的意料之中,可光是愤怒没用,得先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陛下,臣以为……”
“你受委屈了!”郁显皇拉住炎焕的手,缓和语气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不要再去操心。”
“陛下,臣这一点委屈不算什么,大宣皇帝只给了臣三天时间,臣得赶紧回去给他个交代,这件事情如果没个交代……”
“朕不需要给他什么交代,朕不欠宣国的!”郁显对炎焕道,“你且好生休息一天,明日我另有要事与你相商。”
“陛下,情势危机,耽搁不得……”
郁显皇摆摆手,示意炎焕退下。
炎焕一脸茫然离开了皇宫。
郁显皇对这件事很愤怒,却没有太多担忧。
这和炎焕想的正好相反,朱雀宫里出了血树,炎焕已经没了愤怒,只剩下担忧了。
郁显皇的态度也非常强横,和以前对大宣温和与隐忍完全不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炎焕回到府邸歇息片刻,忽闻阳环公主求见。
阳环公主是郁显皇的妹妹,比郁显皇小了十六岁,是郁显皇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她来了,证明郁显皇确实有重要任务派给炎焕,而炎焕当前没有理解郁显皇的想法。
没有正确理解皇帝想法,明天就要出乱子,所以郁显皇先把阳环公主派来了。
“大宗伯,你可知当务之急到底是什么?”
炎焕道:“当务之急是抓住山艳那个恶贼,逼问出幕后主使,给大宣皇帝一个交代,届时再由陛下出面,与大宣皇帝澄清误会,我郁显与大宣重修于好……”
话没说完,玉环公主笑了。
炎焕皱起眉头道:“殿下何故发笑?”
阳环叹道:“大宗伯在宣国待得太久了,一口一个大宣,说话却像是个宣国臣子。”
炎焕赶紧解释道:“殿下,老臣在宣国时却不是这么说话,老臣从来不叫什么大宣,老臣这几日却是昏了头,都是一时口误……”
阳环打断了炎焕:“大宗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蛊门的星官陨落了,蛊门的三品修者咀赤,据说也死在了宣国,你可知道蛊门手中有多少土地?有多少人口?你想让这些土地落入奸贼佞臣之手,还是重回我大郁皇室?”
炎焕眨了半天眼睛,这才如梦方醒。
他是郁显皇的臣子,为什么心思一直在宣国纠缠?
阳环公主又提醒一句:“把留在宣国的将士都叫回来,别给宣国种地了,咱们要打仗了!”
第200章 龙怒社
炎焕一去三日,没有回来。
秘阁之中,公孙文向昭兴帝谏言:“炎焕言而无信,今当血洗朱雀宫,为圣慈长老报仇,给陛下一个交代!”
昭兴帝摇头道:“既是要给圣慈长老报仇,怎么能说是给朕一个交代?”
血洗朱雀宫?
这等于和郁显国彻底翻脸。
昭兴帝怎么可能承担这种责任。
要做罪人,也得是梁季雄做罪人,日后倘若真和郁显国翻脸,导致饥荒,正好可以借机除掉梁季雄,以平民愤。
公孙文为官的时间太短,一时还摸不透的昭兴帝的脾气,陈顺才马上反应了过来,立刻宣梁季雄面君。
昭兴帝对梁季雄的想法了若指掌,苍龙三长老折损了两个,现在梁季雄肯定没有理智,一心只想要给梁功平报仇。
那就让他杀进朱雀宫,痛痛快快杀一场,杀到朱雀宫不敢反抗,不敢再提起大宗伯,最重要的是再也不敢提起“血树”两个字,等到那时,昭兴帝再出面斡旋。
一来,能展示昭兴帝宽仁的襟怀。
二来,能卖给郁显皇一个人情。
三来,还能让郁显皇吸取些教训。
一个落魄国君,得认清自己的位置。
得让他明白,他没有威胁朕的资格!
梁季雄到了秘阁,先听了公孙文血洗朱雀宫的建议。
本以为梁季雄恨不得立刻大开杀戒,昭兴帝还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适当的劝他两句。
可没想到梁季雄很平静,和昭兴帝想象中的“长老一怒,血流成河”大相径庭。
“陛下,此事尚未查明,不可贸然责难朱雀宫。”
昭兴帝稍微愣了一下,公孙文皱眉道:“陛下命令炎焕三日内必须有所答复,如今炎焕一去不返,畏罪潜逃,已然坐实,却还有何事需要查明?”
这番话是有充分准备的,无论梁季雄说什么,公孙文下一句都是君无戏言。
皇帝依然下了命令,炎焕没回来,违抗了皇帝的命令,这就是有罪。
可没想到这句话先被梁季雄说出来了。
“我知君无戏言,然炎焕失约,乃炎焕之罪,不该牵累于旁人,且等炎焕回京之时,再由陛下处置。”
梁季雄的态度让昭兴帝十分意外,昭兴帝不露声色,公孙文则不依不饶。
“这话却没听错吧,圣慈长老尸骨未寒,圣威长老却还在为仇人脱罪?”
梁季雄笑道:“我不曾为何人脱罪,却不知公孙先生倚何凭证,就给朱雀宫定了罪?”
公孙文道:“今已在渊州朱雀宫看到血树,这却不算凭证?”
“渊州?公孙先生这么快就查到了血树?”
公孙文一怔,他刚才的话说得稍微有些莽撞,渊州地处西陲,要是正常调查,需要不少时间。
但也不是完全解释不通,毕竟朝廷的力量很大,公孙文道:“陛下收到了渊州的急报,个中详情关乎机密,长老就不必多问了!”
梁季雄点点头:“朱雀宫发现了血树,也不能说一定是朱雀修者种下的。”
公孙文道:“铁证如山,却还能狡辩不成?”
梁季雄道:“倘若公孙先生种下一棵血树,会将它种在自家府邸么?想必会另择良处,嫁祸给旁人吧?”
公孙文愣了许久,今天的梁季雄不像苍龙长老,牙尖嘴利,倒更像徐志穹的做派。
这就是徐志穹的做派,几度舌战,徐志穹已经掌握了公孙文的辩术,一句一句教梁季雄如何应对。
公孙文词穷,开始撒泼:“圣慈长老尸骨未寒,今你一再为仇人开脱是何道理?”
梁季雄一笑,徐志穹早就算到公孙文会撒泼。
他要撒泼,就往他身上泼脏水,一盆脏水是对付泼妇的绝佳武器。
“公孙先生,你总说圣慈长老尸骨未寒,却问圣慈长老尸骨在何处?”
“时才我已说过,就在渊州朱雀宫,圣慈长老已化成了血树!”
梁季雄道:“公孙先生怎知那棵血树就是圣慈长老?”
这一句话让公孙文哑口无言。
血树就是一棵树,里面存着数百亡魂,哪能轻易看出身份。
梁季雄又问:“莫非血树真是公孙先生种下的?”
公孙文怒道:“你凭甚污蔑于我?”
梁季雄赶紧说道:“公孙先生勿惊,老夫随口一言,这事未必就是公孙先生做的!”
公孙文脸色由青变紫,昭兴帝却对梁季雄的态度大加赞赏:“还是圣威长老想的周全,依长老之见,今当如何处置?”
梁季雄道:“炎焕未归,想必也在追查真相,大宗伯在郁显国乃一品大员,炎焕纵不顾及自己颜面,总要顾及郁显国的声誉,陛下素来宽仁,且多容他几日便是,待其查明真相,必然返京,再做定夺不迟。”
昭兴帝点点头道:“圣威长老所言甚是。”
梁季雄告退,事情就此作罢。
昭兴帝眼角一阵抽动,他知道梁季雄有备而来。
不与有备而来的对手冲突,是昭兴帝一贯的策略。
但有一句话,深深扎在昭兴帝心里。
“待其查明真相,必然返京!”
不能让炎焕返京,就算他真要回来,也不能让他带着真相回来。
什么是真相?
朕说什么是真相,什么就是真相。
昭兴帝看向公孙文:“今怒夫社状况如何?”
公孙文道:“怒夫社今已更名为龙怒社,在京城各处讲学。”
“很好!”昭兴帝点点头,“让龙怒社将真相讲个明白!”
……
亥时,徐志穹和孟世贞、王振南等人在城北巡夜,路过乞儿寨,发现破败的花子房中灯火通明。
奇怪了,连叫花子都不愿意来的地方怎么这么热闹?
走进寨子里一看,坐在花子房里的不是叫花子,是一群儒生,他们正在听孙继登讲学。
孙继登是周开荣的弟子,也是吏部官员,大半夜的跑到乞儿寨作甚?
但见孙继登站在众人中央,瞋目切齿,满脸怒容,细数炎焕的累累罪行:
“炎焕本是南疆荒蛮之地一小吏,因善于阿谀谄媚,为郁显蛮王重用,坐上了大宗伯之位,
蛮王不以为耻,却将此人送到我大宣丢人现眼,陛下宽仁,未嫌其粗野愚昧,对其多有照顾,未曾想此贼狼心狗肺,勾结怀王世子养蛊,勾结怀王谋逆,勾结蛊门邪星残害我大宣苍生,勾结混沌邪道,害我苍龙长老,此贼不杀,陛下威严何在?我大宣威严何在?我等乃天子门生,岂能容此贼于我大宣猖狂!”
儒生们纷纷响应:
“但有我一条命在,绝不容此贼来大宣作恶!”
“若是被我碰见此贼,定将其碎尸万段!”
“今当杀进朱雀宫去,为大长老报仇!”
“势必杀尽朱雀修者,扬我大宣之威!”
真是佩服孙继登这张脸皮,把梁功平的死算在炎焕身上也就罢了,连梁玉明养蛊和怀王谋逆的账也能算在炎焕身上?
公然颠倒黑白你特么也不脸红?
如此栽赃炎焕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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