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叶安生一时语塞。
隋智又道:“国库若是当真空虚,以至人心惶惶,京城教众方有起事良机,若是今日这般情势,贸然起事,只怕难有半分胜算。”
叶安生思量许久道:“我听说长乐帝卖了两座行宫,又从教坊司那里搜刮了些银两,徐志穹又在浮州抄了不少银子,若是把这些银子全算上,或许也有百万之数。”
隋智摇头道:“大司空,隋某虽为武人,但对资材之事,多少也知晓一些,
银库之中若只有百万银两,皇帝又怎肯将这银两全数分给百姓?且如久旱之际,你我手中只有一瓢水,又岂能浇给地上的野草?
百姓比地上的野草还轻贱,长乐帝给他们发了一百两银子,无非是新君登基,图个花红草绿,赚个喜庆而已,
就像万贯之家花几两银子买几支鲜花,长乐帝出手这么阔绰,在他手上至少有几千万的银子。”
叶安生神情凝重:“难道他做太子的时候有私藏?”
隋智叹道:“且不说他藏了多少银子,且说当前的局面,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跑到户部去领银子?你可知有多少人念着小皇帝的好?
若是在这个时机起事,只怕教众刚上街头,就要被平民围堵,到时候再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
叶安生赶紧抱拳道:“若不是大司马提醒,叶某险些闯下大祸!”
隋智赶紧回礼:“大司空何必客气,你我都是戴罪之身,理应彼此照应。”
……
工部尚书廖书鸣,自离开京城后,摘了枷锁,摘了镣铐,脱下囚衣,换上便服,一路向北境而去。
这就是所谓的流放三千里,这一路不需要受苦,到了北境也不用受苦,且到军营里点个卯就是,那边已经有人准备好了宅院,锦衣玉食,美酒佳人,一样都不少。
到了夜里,负责押送的差人在客栈定好了上房,恭恭敬敬请廖尚书下车,让廖尚书回房歇息。
一并同行的还有十几位工部官员,有一名左侍郎,两名都水清吏司郎中,三名员外郎,三名主事,一名所正,一名提举,典史和副使若干。
这些官员,按官阶大小分别入驻,左侍郎是正三品大员,待遇自然不能差了,得和尚书一样住上房。
可左侍郎没急着入住,先带着大小官员,到工部尚书房中行礼。
廖书鸣赶紧还礼道:“诸位,廖某已是罪囚,早就没了官身,大家莫再叫我尚书了。”
左侍郎抱拳道:“一日是尚书,一世便是尚书,我们日后仍愿追随尚书左右,甘效犬马之劳!”
不跟着廖书鸣,他们真就成了罪囚。
跟着廖书鸣,到了北境,他们还是人上人。
廖书鸣老泪纵横:“廖某落魄如是,仍有诸公相随,此生足矣!”
场面十分动人,所有人都流下了泪水,直到深夜,众人才各自睡下。
刚睡下没多久,廖书鸣感觉脸上一阵刺痛,突然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却见一名俊俏的女子,正用长针,此他的脸。
“你是何人?”廖书鸣一惊,正要起身,可试了几次,却没能坐起来。
夏琥把他连着被褥,加上内衫,全都缝在了床上:“廖尚书,你别慌,我就是想试试你脸皮有多厚,一半的针,还真就刺不透。”
“你敢来害我?”廖书鸣放声大喊,夏琥当即把他嘴缝上了:“廖尚书,我有个朋友,有件事情要问你,他想让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大体,
你别着急,慢慢说,若是活着的时候不想说,等我杀了你再说也来得及!”
廖书鸣不停眨眼睛,表示有话要说。
夏琥把他嘴上针线剪开了,廖书鸣喘息片刻道:“我不知你是哪路强人,留我一条性命,我给你些银两就是了。”
夏琥笑道:“你家都被抄了,还能有几个银两?我可不缺那点散钱。”
廖书鸣喃喃低语道:“三……”
“三万两?”夏琥一惊。
“三十万两!我给你三十万两,你饶我性命!”
“三十万两?”夏琥脸都白了,“你们这识大体的人,也太会赚银子了,这特么得卖多少橘子?”
第427章 就这一点要求
廖尚书在临死之前,一共交出了八十万两银子的下落。
这事情让人很难理解。
廖书鸣经过了刑部和大理寺会审,理应把家产查的干干净净,可只查出了一万两银子。
夏琥一弱女子,仅用了一盒针线,就审出了八十万两,这其中的道理实在难讲。
廖书鸣的银子一共藏在了九个地方,长乐帝每个地方都亲自去挖,一共挖出了七十六万多两。
还剩下三万多两呢?
徐志穹作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监守自盗。
可这事情,是人家夏琥做的。
人家夏琥就是一介民女,凭什么替朝廷出力?人家收点辛苦钱,还不应该么?
不过要说廖书鸣这人品确实非同一般,他不吃独食,跟随他一起流放的十几名官员,都吐出了不少银子,像左侍郎交出了十几万两,就连最小的典史和副史,拿出千把两银子也不在话下。
工部真是个好地方!
夏琥带着役人们搬了整整一天,把三万多两银子搬去了中郎院。
徐志穹道:“都藏在中郎院作甚?好歹也拿去一些放中郎阁去!”
夏琥道:“中郎阁里太扎眼了,罚恶司那般鸟厮,若是看到我有这么多银子,还不炸翻天!”
徐志穹道:“你是怎么拾掇廖书鸣的?”
“没怎么拾掇,就是帮他缝补缝补,他皮厚,可不好缝了!”夏琥拿起十几根罪业,“我也该去阴司领功勋了,这等好生意,再多给我找一些。”
银子堆满了一间厢房,徐志穹道:“娘子,咱们这么有钱了,以后就不要卖橘子了!”
夏琥认真点点头:“橘子过季了,之前囤的折扇,也该出手了。”
徐志穹一脸无奈道:“就不能不做生意?”
“却跟你说多少次,坐吃山空,不懂么?”
“那咱好歹弄个铺子!”
“弄那东西作甚?还要交税。”
“摆摊子不交税的么?”
“跑得快些,可以躲过去的!”
夏琥拿着罪业先去了罚恶司,又去了阴司,等换回了功勋,到了中郎院,夏琥对徐志穹道:“阴司那边,有不少人在问你的消息,说是那个姓杜的阎君,想要找你。”
杜阎君找我。
肯定还是为了昭兴帝的罪业。
找我,我肯定是不会去的。
五品升四品,我也不用吃豆子,去阴司作甚?
“娘子,今后再去阴司,让役人代你去,若是役人被扣下了,直接来找我,千万别自己和他们理论!”
夏琥眨眨眼睛道:“要不然,你就把那鸟皇帝的罪业交给阴司吧,这事情总得有个了结。”
“这事情哪能随便……”徐志穹突然抬起头道,“咬牙印的事情,还记得么?”
夏琥捂住桃子道:“你又要作甚?”
“给我看看先!”
“看甚来?你别,你,你,你看看行,你可别再咬了!”
……
验明正身,徐志穹带着夏琥回了侯爵府。
韩笛送来消息,皇帝请徐志穹进宫。
徐志穹沉着脸道:“廖书鸣那有七十多万,其他官员加一起有二十多万,我给他弄来一百万银子,若是再管我要那两万银子,可别怪我翻脸!”
夏琥道:“咱们也不是没钱,就把那两万银子还给他吧。”
“不能还,这钱说不清楚!”
徐志穹怒气冲冲去了皇宫,长乐帝倒是没提还钱的事情,他在担心另一件要紧事:“兄弟,你懂河务么?”
徐志穹摇头道:“不懂!”
长乐帝叹道:“工部那几个懂河务的,都是贪惯了手的,不能让他们主事,至多让他们帮把手,现在浮州的河堤要修,滑州的河堤也得修,运州的河堤也不牢靠,
志穹,运州是你的封地,若是今年遭了水灾,食邑上的银子也没了。”
说这个作甚?你威胁我也没用啊!
“我确实不懂河务,你黑了我的银子,也无济于事!”
粱玉瑶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他是懂得河务的,只是这个人,不知能不能重用。”
长乐帝道:“什么人?”
“御史,张竹阳。”
长乐帝一摆手道:“用不得!这人我知晓,才学是有的,但为人甚是贪财,
我查过工部以前的账册,拨二十万银子修河堤,能有五万用到实处就不错了,
若是让张竹阳主事,这人只怕比工部那些鸟厮还贪,
我现在手头没有多余的银子,一分一毫都得落在实处,得找个真正清廉的人把这事情办了。”
“真正清廉的人……”粱玉瑶犯难了,“王彦阳、邱栋才,这样的人倒是清廉,可是他们不懂河务。”
长乐帝拿起吏部呈上来的名册和考评,逐一翻阅道:“我大宣这多臣子,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当用之人!”
找了个把时辰,发现懂河务的都不是廉吏,廉吏都不懂河务。
长乐帝越想越恼火,怒道:“只要修好河堤,加官进爵,却少不了他们的好处,就求他们这一次不贪还不行么?”
粱玉瑶叹了口气:“河务、修路和赈灾这类事情,就没有不贪的,怎么也得留下点银子给他们!”
“留不下,这次是真留不下,我手上有多少本钱,你是知道的,浮州还要银子赈灾呢……”
两人正在争执,徐志穹道:“赈灾的事情,你想个好人选,修河堤的事情,就交给张竹阳吧。”
长乐帝道:“时才不是说了么,我没钱喂给他!”
徐志穹道:“我去找他聊聊,这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能听懂我的话。”
……
望安河,画船之上,徐志穹把兴修河务的事情告诉给了张竹阳。
“我举荐了你,你要知晓其中的利害!”徐志穹斟了一杯酒,递给了张竹阳。
张竹阳受宠若惊,赶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张某受侯爷提携,知遇之恩,永世不忘。”
“说什么永世不忘,都特么是瞎扯!”徐志穹又给张竹阳倒了一杯,“我举荐你,是因为你有真本事,不仅有治理河务的本事,还有能听得懂实话的本事,
我接下来的一句实话,你千万给听仔细了,治好了河务,加官进爵少不了你,但做事的时候,你千万不能贪,一个子都不能贪!”
张竹阳笑道:“侯爷,你说笑了,张某不是那贪赃枉法的人。”
徐志穹没笑。
张竹阳抿抿嘴道:“此前有些事情,是犯了点规矩,但大是大非之时,我还是分得清的。”
徐志穹依旧神色冰冷。
张竹阳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问一句道:“侯爷,您给个明示,您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徐志穹压低声音道:“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我让你别贪,一个子都别贪。”
“可修筑河堤,要说一个子都不动,这事情却不好做,我自是不缺那银子,我手下的人可就难说了……”
徐志穹默默看着张竹阳。
看着他头顶的罪业,看着他为难的神情。
按照徐志穹的性情,张竹阳早就该死。
之所以留他到现在,是因为他能听得懂人话,还能办些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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