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韩辰拿着银针,不知该如何下手,他不知道在何处施针,能触及到魂魄之间。
尉迟兰哭过一场,在庭院里坐着不出声。
陶花媛却还在哭,哭到眼泪里带着血丝,夏琥给她递来一碗粥。
夏琥没哭,一直没哭。
她对陶花媛道:“莫再哭了,吃些东西,攒些力气,做点正经事。”
陶花媛哑着嗓子道:“还能做什么正经事?”
“你们阴阳司里,有很多古籍,或许有那么一两本,能帮得到他。”
“古籍……”陶花媛神情茫然道,“那些古籍,师尊都是看过的,若真有那帮了那贼小子的办法,师尊不会不说。”
“许是他不愿说呢?”夏琥笑道,“他又不是那贼小子的娘子。”
“也对,师尊时常藏着话不说!”陶花媛起身道,“我这就去阴阳司,把所有古籍全都搬来!”
童青秋起身道:“我和你一并去,古籍之中还有不少医书!”
韩辰不抱太多希望,阴阳司里的医书,他几乎翻遍了。
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罢了,一并去吧,有些晦涩的医方,或许还能钻研一番。”
尉迟兰起身道:“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么?”
童青秋道:“咱们先找些有用的古籍,全都搬来,省得太卜添乱,尉迟姑娘,你跟着出把力气就好!”
陶花媛看着夏琥道:“你也一并去吧!”
夏琥摇头笑道:“总得有人守着他。”
陶花媛点点头道:“你且照看好他。”
众人匆匆离去,侯爵府又冷清许多。
夏琥坐在徐志穹身边,轻轻摸了摸他脸颊。
常德才走到身边道:“夫人,去歇会吧,我陪着主子便好。”
夏琥转过脸,看着常德才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你,人死后,如何才能修炼成长生魂?”
常德才看了看徐志穹,又看了看夏琥道:“夫人,可不能说这丧气话,主子福大命大,定能逢凶化吉。”
夏琥摇头道:“我不是说他,你且说说这修炼长生魂的办法。”
常德才道:“说实话,这办法我也不晓得,只知道生前修为够高,死后还能把这修为留下,就能成了长生魂。”
“修为够高……”夏琥喃喃道,“六品修为,够么?”
“夫人,你这话却是怎说……”
夏琥正好有六品修为。
夏琥笑笑道:“我这人,命薄,爹娘死的早,一辈子也没被人疼过,好不容易有个人知道疼我,这也就一年多些的光景,却也……”
夏琥又摸了摸徐志穹的脸:“他真疼我,我还没来得及疼他呢。”
常德才眼泪下来了:“夫人,这可使不得……”
夏琥不哭,一直不哭,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她俯下身子,贴着徐志穹的脸颊,柔声道:“官人,莫怕,娘子陪着你,活着,便陪着你,纵使活不成,我也陪着你。”
第448章 死不了!
夏琥一直搂着徐志穹。
常德才满脸都是眼泪。
韩笛也哭了:“徐师兄他,当真要……”
杨武在旁哼一声道:“你还能替志穹流眼泪?还行,多少还剩下点良心!”
韩笛看着杨武道:“杨师兄,徐师兄若是死了,我是不是还得去阴间受苦?”
常德才勃然大怒;“贱婢!你说谁死了?再敢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让你灰飞烟灭!”
韩笛躲在杨武身后,不敢说话。
常德才哭的泣不成声。
杨武听的烦躁,起身道:“别嚎了,志穹死不了,这厮命硬着呢!我算过一卦,就这一两天,人就没事了。”
常德才擦擦眼泪道:“你这话当真么?”
“当真!怎就不当真!我是不阳道六品修者,我可是真正懂得卜算的!”
常德才道:“可是太卜说……”
“太卜老眼昏花,时常疯疯癫癫,你们不信我,却还能信得过他?”
常德才又道:“李画师也是三品阴阳,他也没说……”
“他没说,证明他没算出来!我算出来了,我说了!你为何偏不信?”
常德才看着杨武,忽然觉得他那单薄的身形,高大了不少。
杨武对夏琥道:“夏姑娘,好好歇着吧,等志穹醒过来,我再去叫你。”
夏琥摸着徐志穹的脸颊,摇摇头道:“我哪也不去。”
杨武叹道:“不去便不去,你在这守着,我歇着去了。”
他独自回了厢房,烧上一炉檀香,坐在卧榻上,静静调息。
杨武没有说笑,也不是安慰众人,他真算了一卦,他算准了徐志穹死不了。
不光死不了,他还算出徐志穹今晚要做大事,这事情必须有他帮忙。
调息了大概半个时辰,门外有叩门声,杨武一笑,没想到志穹这么快就醒了。
他推开房门一看,不是徐志穹,是韩笛。
韩笛半夜进他房间,在杨武生前,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可今天的杨武很是失望,他想看到的不是韩笛,是徐志穹。
“韩师妹,这么晚了,你来作甚?”
“师兄,小妹有话跟你说!”韩笛上前一步,脸颊都快和杨武贴上了。
杨武后退一步,沉着脸道:“有话说快些。”
韩笛道:“师兄,小妹生前做错了不少事情,可这条性命都赔给师兄了,师兄千万别再记恨小妹。”
杨武语气冰冷道:“说完了没有?”
“师兄,若是徐师兄有什么闪失,你可得救我,小妹不想去阴司受苦。”
“说完了赶紧走人,再不走,我让你比阴司还苦!”
韩笛瞪圆了双眼看着杨武。
这些日子,杨武对她一直冷淡,韩笛以为他只是受了常德才的勾引。
常德才长得确实是俊,连韩笛都从没见过这么俊的美人。
可光是俊有用么?那女子根本不懂风情!
韩笛坚信,杨武还是那个杨武,只是被常德才暂时迷惑了。
等他清醒过来,只要我一招手,杨武会立刻跪在我的裙下。
可今晚的情形让韩笛自己清醒了过来。
杨武的眼神之中没有记恨,只有满满的嫌弃与厌恶。
他怎么会厌恶我?
他凭什么厌恶我?
“师兄,我……”
“不走是吧?”杨武的神情突然狰狞起来。
韩笛不敢作声,赶紧关上房门,独自去前院待着。
杨武接着坐在屋子里调息,不多时,又有人来叩门。
等推开门一看,外满站着的依旧不是徐志穹,是常德才。
杨武眨眨眼睛道:“我今晚就这么有人缘么?”
常德才道:“你时才,说的那算卦的事情,能不能再算一次,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杨武怒道:“卜算讲究心诚!多算一次是什么意思?是信不过自己,还是信不过卜算的手段?既是信不过还算来何用?”
常德才面色焦急道:“我只是……”
“只是甚来,这事情是我做主,你莫再操心了,且照顾好志穹就是。”
这话说的好霸道。
常德才觉得杨武越发高大了。
送去常德才,杨武关上房门,又添了一炉香。
坐了一顿饭的功夫,又听到叩门声。
这次又是谁?
夏姑娘来了?
杨武真不想再费口舌,推开门,正要把夏琥打发走,却见门口不是夏琥,是面色惨白的徐志穹。
杨武一笑:“志穹,你当真醒了!”
“小声些,娘子刚睡,莫要吵醒她,”徐志穹压低声音道,“我一直醒着,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只是身子动弹不得,这般儒生的气机太猛,我现在身子骨还不太灵便。”
杨武道:“既是都听见了,我也不必和你多说了,悚息在你两道魂魄之间,且说你有没有活命的办法?”
“办法却有,却难说灵不灵,这事你得帮我!”
“你看我算得准不?我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着帮你,你且说,让我作甚?”
徐志穹拿出葫芦道:“先吹!”
“这个好说!”杨武时才养足了气机,拿起葫芦一阵猛吹。
徐志穹道:“兄弟,吹一些就好,留些气机还有用处。”
杨武抹抹嘴道:“还要我做什么?”
徐志穹道:“你先帮我抓只老鼠。”
“抓老鼠?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都行,要活的。”
这事,徐志穹本来打算自己做,可他现在浑身剧痛,身手也不灵便,还真未必抓得住老鼠。
杨武也不多问,不多时,便抓来一只五寸多长的灰毛老鼠。
徐志穹把老鼠捧在手心,对杨武道:“你在门外守着,谁也不能进来,等听到我叩门的时候,喊我的名字,喊三声就好。”
杨武点点头,守在了门外。
徐志穹先把老鼠关进笼子,带着老饕葫芦进了小黑屋,按原来的方法,在葫芦嘴上留下一道法阵,让纯阴之气缓缓释放。
他随即回到了凡间,盯着老鼠看了片刻。
具象于双目,意出于百会。
徐志穹的视线切换到了老鼠身上。
他借着老鼠的身体,爬到了门边,对着房门叩打了几下。
老鼠力气小,叩门的声音也小,好在杨武还是听见了。
他站在门外,对着门里接连呼唤三声:“志穹,志穹,志穹。”
徐志穹眼前一黑,等再睁开眼睛,发现视线左右出现了变化,曾经让他感动恐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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