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杏哥走到了马夫身边,刚要翻料草,却被马夫一把揪住衣服,对着肚子狠狠锤了一拳。
杏哥一哆嗦,差点呕出来。
马夫啐口唾沫道:“我特么都听见了,他自己说的,昨晚去了刑部,你特么还敢骗我,你说你是不是想死?”
杏哥没作声,马夫挥拳又想打,忽听门外有人喊道:“杏哥,你在么?”
是尉迟兰。
马夫咬着牙,低声对杏哥道:“别胡说,你自己掂量着分寸。”
杏哥整饬下衣衫,调匀了气息,喊一声道:“姐姐,我在这帮着喂马。”
尉迟兰上前牵住他道:“傻小子,一天怎不知做些正经事?志穹让我教你认字,一会等他回来考你,快跟姐姐走吧。”
马夫喂过了草料,打扫完马厩,赶着车子出了玉瑶宫,置备明天的用度。
他先去集上买了草料,还买了一些专门给马吃的盐,还买了两条缰绳和四个马镫。
东西都置备齐了,马夫没急着回去,而是去酒肆里打了二斤老酒。
给钱的时候,还不忘了跟老板划划价,省了两个铜子,乐呵呵的拿钱走了。
掌柜从一枚铜钱里抠出张字条,悄悄放在了柜台下面。
杨武静静蹲在酒肆旁边,从午后蹲到黄昏,直到酒肆打洋,他感知到了有法阵在动。
这是送给谁的?
地方还挺远!
那人叫大司寇!
……
三月天气,图奴境内依旧冰天雪地,公孙文喝了一口热酒,默默看着手里的书信。
“去刑部找银子,那厮还是这么不安分。”公孙文把书信丢在火里烧了。
洪俊诚,愚蠢的昏君,你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
徐志穹,你只管闹吧,我知道你不会干休,你只要继续闹下去,那个人迟早会出现。
等那个人倒下了,我也该重回故土了。
……
杨武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从酒肆旁边站了起来。
他伸了个懒腰,默默看着远处的官差。
官差扭过头去,好像没看到他。
这是神临府的官差,他们是出来抓叫花子的。
杨武凑上前去,指着一身破衣裳,对着官差道:“我是叫花子,你们抓我么?”
官差把脸扭到另一边,还是假装没看见杨武。
“我真是叫花子,你们抓不抓!”
官差又把头扭到别处,还是假装看不见杨武。
神临府几乎每一个官差都在善堂待过,最惨的去过三次,每次至少一天一夜。
他们在善堂里学会了一项硬功夫,就是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叫花子。
因为他们知道,抓了叫花子,就还得去善堂。
第630章 千乘独有的秘术
深夜,阳关村,万寿亭。
五名内侍站成一排,接受常德才的第一次指点。
常德才没有急着传授修行的法门,而是让众人展示一下各自的修为。
他拿来五截树枝,分别交给五个人:“你们修为最低也有七品,谈笑剥皮这点本事,应该不在话下,且把这树皮剥的干净些,让我看看。”
五名内侍不敢怠慢,各自施展手段,少顷,便把干涩的树皮剥了下来。
常德才一眼看过去,直接看出了每个人的修为深浅。
秦燕的修为虽然最高,但他学的是前人的经验,前人的经验之中,有不少东西是错的。
以谈笑剥皮为例,秦燕动作幅度极大,气机运转十分猛烈,剥皮之前很容易被对方察觉,剥皮之后,气机收不回来,下一招又打不出去。
与之相似的还有赵金栋和刘玉鹏,他们俩的技艺更是粗糙,这哥俩是从大宣逃亡者的身上买到的修行法门,且不说这逃亡者说没说实话,就算说了实话,其中也难免会有错漏。
但李全根是个特例,他是从皇宫里发现了宦门修行的秘卷,这本古卷记述的是正经的修行法门,李全根以此掌握了正确的修行方法,虽然是六品修为,但道门基础比秦燕扎实的多。
岳六生显然受了李全根的影响,道门基础也算扎实,但之前他买来的秘笈错漏太多,以至于他学了不少野路子回来,树皮扒的七零八落,多加指点,倒也能纠正过来。
第一天,常德才先教他们气机基本。
宦官虽然修的是内气,气机从不外泄,但对气机的运用也非常讲究。
常德才教的认真,这几人学的也仔细,转眼之间,两个时辰过去,每个人都受益匪浅。
之前答应给李全根开个小灶,常德才自然不会食言,看李全根基础扎实,且把一些运用气机的上乘手段,单独传授给了他。
李全根很有分寸,知道进退,学会了用气的心得,且反复斟酌练习,没有缠着常德才再教他新本事。
常德才一看这是个稳重的人,且交给他一个任务。
“想不想多立一点功勋?”
李全根连忙施礼道:“前辈既是不嫌弃,李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敢不敢在宫中多收几个弟子?”
李全根眨眨眼睛,半响没说话。
这要换了别人,肯定立刻答应下来,但李全根远比旁人谨慎,犹豫半响道:“平时神君盯得紧,收弟子这事情,还真不好轻易动手。”
常德才一笑,难怪这厮用对了方法,却只修到了六品,他性情过于老成了。
“你且把这事告诉他们,不管是谁收了弟子,都能得一份功勋,但你得把这些弟子看住,觉得有谁不对,立刻告知于我,我将他铲除了就是,届时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李全根连连称是。
天快亮时,常德才约定三日后再见面,随即离去,五名内侍也赶紧赶回神君大殿。
途中,赵金栋厚着脸皮,上前问道:“李掌印,前辈都教你什么了,好歹也跟我们说两句。”
李全根笑道:“就是些用气的心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玉鹏哼一声道:“那是人家李掌印用功劳换来的,前辈专门给李掌印开的小灶,咱们哪能吃现成?”
李全根叹道:“要说这功劳,诸位也少不了,就看有没有这份胆量。”
“此话怎讲?”
“前辈说了,只要你们敢收弟子,就算立了功,收的弟子越多,功劳就越大!”
赵金栋眼睛一亮:“这事情还不容易?”
刘玉鹏点点头:“找几个信得过的猴崽子,教他们两招就是了。”
秦燕皱紧了眉头:“我说诸位,这事可得加着一百个小心,万一看走了眼,选错了人,咱们可得吃大亏!”
赵金栋笑道:“放心吧,宫里当差这多年,咱们这眼睛还算管用,你要说天下大事,咱们看不明白,要说认人,这双眼睛绝对看的清清楚楚。”
回到神君大殿,赵金栋和刘玉鹏当晚便收了一名弟子。
李全根不为所动,只管潜心修行,顺便教导一下岳六生。
秦燕心思凝重,总觉得这位前辈做事情有些鲁莽。
他的担心却不多余,神机司的神机将军姜胜群,一直盯着秦燕,手下一名校尉告诉姜胜群,他看见秦燕昨夜出宫了。
深更半夜,这厮出宫作甚?
校尉道:“将军,他脚步太快,属下跟出一条街,便跟丢了。”
这名校尉有杀道七品修为,脚步比寻常人快得多。
一条街就跟丢了,秦燕的脚步得快到什么地步?
这厮有修为,绝对没看错。
把他抓来接着拷打?
这是下下之策,等没办法的时候再用不迟。
秦燕果真和神君大殿之外另有联络,最好能把这内外两拨人一网打尽。
……
束王府,神临府尹邓安若跪在地上,脑门磕的满是鲜血。
“王爷,神临府上下满城搜捕,城里当真没有乞丐了!”
洪振基笑道:“邓府尹,有话慢慢说,不要心急,你说城里没有乞丐了,可我看善堂里也没有乞丐,那乞丐都去哪了?”
邓安若道:“神君爱民如子,神都之中,已无乞丐!”
洪振基咳嗽了一声,这话他确实没法反驳,但并不代表邓安若能够过关。
邓安若见状,一边磕头一边道:“偶尔剩下些无药可救的懒汉,都被属下驱逐到城外了。”
“当真么?”
“当真!”
洪振基把脸一沉,上前一脚,踹在邓安若脸上:“放屁,你特么当我眼睛瞎了?昨日出门,却还见有乞丐在街上晃荡。”
“只剩零星人等,只怪下属一时疏忽。”
“你一时疏忽?这是我亲眼看见的,我没看见的还有多少?”
邓安若磕头、作揖、求饶,就是不说自己被抓进善堂的事情。
为官多年,这是他的经验,善堂的事情一旦说了,这乌纱帽必然是要丢了。
洪振基其实心里有数,神机司已经查到了一些消息。
放走叫花子的是宣人,把神临府尹和官差扔进善堂的,也是宣人。
各部衙门最近丢了不少东西,都是值钱的东西,虽说各部尚书都不承认,但神机司已经收到了消息。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估计也是宣人做的。
这么狂妄的宣人能是谁?
洪振基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徐志穹。
他一脚踹翻了邓安若,让他滚回衙门等候发落。
当晚,洪振基写了一道奏章,命人送往了神君大殿。
次日清晨,神君洪俊诚,把洪振基叫到了玄机阁中。
玄机阁,相当于大宣皇宫的秘阁,但就保密能力而言,比秘阁高了几个档次。
洪振基先到了院子之中,整饬衣衫,进了前阁。
在前阁之中,两名内侍前来搜身,确定无可疑之物,再进中阁。
到了中阁,待神君召唤,再进后阁。
在后阁门前,洪振基先行叩拜,然后一路膝行,到了神君近前。
这是神君刚刚推行的“古礼”,九步膝行。
洪振基这是正经练过的,膝行九步之后,到了离神君大概一丈远的位置,再度叩拜,这礼才算行完了。
洪俊诚吩咐起身,洪振基小心翼翼站了起来。
默然片刻,洪俊诚拿起洪振基递来的奏章道:“骏贤(洪振基的表字),为何急于除掉徐志穹?”
洪振基道:“徐志穹当死,缘由有二,
其一,徐志穹在两国之间挑唆离间,有他从中作梗,神君与大宣国君难成大事,
其二,徐志穹在神都兴风作浪,多留他一日性命,只怕引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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