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徐志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舞姬说过,我见过她的道门祖师。
难道她的道门祖师就是妹伶?
徐志穹陷入沉思,韩笛嗔怪一句道:“师兄,你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杨武在旁道:“咱们先去夜郎国一趟,志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师妹要是有真本事,这还不就是志穹一句话的事。”
韩笛点点头,回房整理行囊去了。
徐志穹道:“妹伶在什么地方?”
杨武四下看看道:“适才还在,好像就是你来了之后,她突然不见了。”
“我来了,她不见了,难道是要躲着我……”徐志穹很是诧异。
“她不在却好,”杨武道,“她若是不肯收下韩师妹,这事情却也谈不妥了。”
“你现在骗了韩师妹,日后若是妹伶还不肯收她,却如何是好?”
杨武压低声音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先把她骗去夜郎国。”
……
次日天明,徐志穹叫来了洪振基,先问起了袁成锋的道门。
洪振基不假思索道:“袁成锋是两生玄道的三品修者。”
两生玄道,按照徐志穹的理解,就是阴阳道。
在同品级的情况下,阴阳道受儒道克制,就连太卜在公孙文面前都占不到便宜,袁成锋不可能在三合之内击败公孙文。
看来洪振基也不知道袁成锋的道门。
徐志穹把韩笛带到了洪振基面前。
看到韩笛,洪振基神色如常,没觉得韩笛没什么特别之处,
韩笛微微低下头,先用了三成功力。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只红到了腮边,娇美之处,没让洪振基有丝毫尴尬。
饶是如此,洪振基也只是多看了韩笛两眼,以他的身份,绝色姝丽见过无数,也受用过无数。
韩笛这等姿色,算得上万里无一,但离倾国倾城还差了些,不至于让洪振基在徐志穹面前失态。
韩笛看了看徐志穹。
徐志穹嗤笑一声,表示了对韩笛的鄙视。
韩笛脸上露出些许委屈,轻轻低下头,好像用绢帕轻轻拭泪,实则趁机往脸上擦了些胭脂。
这胭脂是妹伶送给韩笛的。
淡淡的香气刚刚飘出来,洪振基的视线立刻凝固在了韩笛身上。
韩笛冲着洪振基眨眨眼,目光闪烁一次,洪振基便觉的胸口颤动一下。
“束王,束王?”徐志穹呼唤几声,洪振基如梦方醒。
“运侯,何事?”
徐志穹对着洪振基耳语几句,洪振基一脸慌乱道:“这事情若是被神君知晓了,我这条性命可就……”
“知晓了又怎地?无非让你请单忠明吃顿饭,同僚一场,你们平时还没往来么?”
洪振基叹口气道:“也罢,韩姑娘,这事情千万做的稳妥些。”
韩笛微微低下头道:“还靠束王多多照应。”
只这一句话,却又让洪振基有些恍惚。
单忠明顶得住么?
洪振基隐约看到了龙袍的样子。
第639章 神机枢首的修为
是夜,束王府大排宴宴,单请神机司枢首单忠明。
作为亲宣一派的首领,洪振基平时和单忠明极少来往,今天洪振基突然相请,还让单忠明倍感意外。
但洪振基终究是亲王,单忠明虽是一品大员,亲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开席之后,两下寒暄客套,推杯换盏,整半个时辰没说正事。
待两人微醺,气氛渐好,洪振基一挥手,单忠明身边突然换了侍者,一俊美女子坐在身旁,给单忠明煮酒添杯。
这俊美女子,正是韩笛。
单忠明对着韩笛上下打量一番,转脸问洪振基:“束王,为何换了侍者?”
这事情必须问个明白,要是换做别人,酒宴之间送来这么一个漂亮侍者,意图不言而喻。
但洪振基是亲宣派,单忠明是亲图派,两人在政见上不合,这种情况下,不能错会了对方的意图,闹出了误会却不好化解。
洪振基笑道:“这是寡人一门生,名叫鹿巧儿,平时喜欢些阴阳术法,今日得知单枢首驾临,特地来求几句点拨。”
单忠明沉默片刻,对洪振基道:“王爷,这事情怕是不合规矩,除神机司外,旁人不可研习奇门异术,这是咱们千乘的律法。”
洪振基连连摆手道:“寡人这门生就是看过几本闲书,学了些三脚猫的手段,没有修为,也不懂技法,单枢首若是觉得不妥,且当寡人没说过,得罪之处,也请枢首不要见怪。”
单忠明笑一声道:“王爷客气了,职责所系,自然要谨慎一些,既是王爷门生,还有此一好,寻常术法,学来一些也无妨,若是遇到不解之处,老夫点拨两句,也无妨。”
单忠明这算是卖了面子,洪振基心下稍安,且让韩笛接着在旁侍奉。
趁着倒酒的间隙,韩笛悄悄擦了些胭脂,原本目不斜视的单忠明,眼神渐渐飘了过来。
又吃了几杯酒,见韩笛始终不说话,单忠明主动问了起来:“巧儿姑娘,不知你何时开始研习阴阳之术?”
韩笛垂首低语道:“半年前,偶在民间得了一本法阵秘典,从中学了一些皮毛。”
单忠明笑道:“市井之间的所谓秘典,多为江湖术士所作,不足信也。”
韩笛道:“可小女还真就学了些心得。”
单忠明神色慈祥;“你且说来我听。”
韩笛且按照徐志穹教的,说了几条阴阳道的基础,每说三五句,便故意说出一处错漏,且看单忠明能不能指出来。
单忠明一直不说话,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韩笛越发心虚,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洪振基看火候到了,轻轻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道:“寡人有些倦了,且先回卧房歇息片刻,巧儿,好生招呼单枢首。”
单忠明赶忙起身道:“王爷早些歇息,单某也该告辞了。”
洪振基赶忙挽留道:“寡人只是歇息片刻,一会还有要事与单枢首相商,枢首不要见外,且在这厢稍等寡人片刻。”
单忠明推辞道:“单某也有些乏困了,若有要事,不如待明日相商。”
洪振基道:“单枢首若是不嫌弃,且在寡人府中稍作歇息,巧儿,打扫客房,好生服侍枢首。”
话说到这份上,事情已经挑明了,洪振基这是有意以佳人相赠。
淡淡的脂粉香气,就着酒意,催的单忠明面色越发红润,他再度施礼道:“既如此,单某便打扰了。”
韩笛陪着单忠明到了客房,单忠明的几名随从都在正厅等候。
韩笛给单忠明沏茶,点茶之时,用了一道法阵,沏好的一杯茶,在桌上自行滑动,到了单忠明面前。
单忠明一笑:“巧儿姑娘,你这是跟老夫卖弄术法么?”
韩笛低下头,轻抿朱唇道:“小女子这点手段,哪敢在枢首面前卖弄,只是这法阵学的不全,还请枢首予以指正。”
单忠明叹口气道:“这等术法,属于下下之类,老夫且把话说的直白些,这与江湖艺人撂地骗钱的戏法,几乎没什么分别。”
韩笛心头一凛。
这法阵的确算不上高级,可也不是韩笛能轻易使用的。
这是徐志穹精心做出来的符咒,韩笛趁着点茶的机会,催动了符咒,把法阵释放了出来。
徐志穹有阴阳六品修为,他做出来的符咒,在单忠明嘴里竟然一文不值。
看来这为枢首确实不是凡辈。
而且他修炼的浩然正道,按照徐志穹推测,此人应该是儒家修者。
儒家修者对阴阳术法如此精通,只怕此人身上,修为不止一种。
韩笛低声问道:“小女也想学些上乘的术法,还请枢首大人指教。”
单忠明摇摇头道:“这句话便说错了,这世间的术法,就没有上乘之类。”
韩笛愈发紧张。
这话说的太深奥,深奥到了她听不明白的地步。
看着巧儿姑娘迷茫的眼神,单忠明喝了一口茶,开始谆谆教诲:“所谓修为,有修才能有为,修即修行,即修身养性之道也,
修行之道多矣,江湖术士,学些凋虫小技,反复研习,熟能生巧,这也算修行,然纵使研习一生,学来的也不过是些江湖手段,遇到修为高深之人,一眼便能看破,根本换不来真正的修为,
有天资颇为聪颖之人,不单研习术法,却还打熬筋骨,学得所谓气机之术,以此提升体魄,倒是能得到些真修为,
然筋骨之能终究有限,纵使修炼三五十载,体魄打磨到极致,修为也难得上乘,
真正的修行正途,却在神君庇佑之下,以神君恩泽为本源,从中磨砺心志,锤炼品行,自德行根性之上,层层提升修为,此方为正道,
故而下等修行修术,中等修行修身,上等修行修心,上上等修行修德,
老夫有今日之修为,只因时时刻刻感念神君之恩,自德行根本之上修行,巧儿姑娘,而今你可知修行之法门?”
韩笛眨着眼睛,费解的看着单忠明。
这下她真迷茫了。
单忠明的一番话,彻底颠覆了韩笛对修行的认识,所谓修德之说,还是她第一次听说。
迷茫不要紧,单忠明很喜欢答疑解惑,他又喝了一口茶水,细细讲起了修德的基本方法和重要意义。
……
徐志穹站在星宿廊里,看着思过房,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若是不进去,今天没有思过,既要受道师父的责罚,还要折损修为,脸上还要冒出一朵梅花,位置若是不好,就意味着毁容。
可若是进去,再遇到那舞姬该如何应对。
眼看要到亥时,不去来不及了。
徐志穹一咬牙,推门进了思过房,一阵脂粉香,扑鼻而来。
“官人,奴家等你多时了,昨夜见你不喜欢游蛇进退,今日咱们直接九曲回肠。”
徐志穹攥紧拳头道:“姑娘,如此为难于我,到底是为哪般?”
舞姬笑道:“一点精华罢了,这也算得为难?”
“我说不给,便是不给,姑娘莫费心了。”
“官人好大口气,奴家却看你能忍多久。”
思过房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韩笛强撑着眼皮,听着单忠明讲了整整半个时辰。
她没忘了此行的使命,她是来套话的,韩笛虽说总有些小心机,可该办正经事的时候,也从来不含湖。
她是想套话,可对方不给机会,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单忠明这嘴就没停过,韩笛连话都插不进去。
听他说话,高屋建瓴,有深度,有气势,应该是个高品修者。
可从头到尾,字里行间,都是道理,没有手段,让韩笛不敢妄下定论。
好不容易等到单忠明说累了,韩笛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单忠明坐到韩笛身边,准备办正事了。
这是单忠明的癖好,他不喜欢花前月下,也不喜欢甜言蜜语。
他喜欢的是在谆谆教导之后,直奔主题,而那番高屋建瓴的教诲,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情话。
韩笛可不能让他奔了主题,无论绿茶的休养,还是套话的秘诀,最基本的要素,就是不能让对方得手,一旦让对方得手,日后所有的计划都将变成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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