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万物兴于斯,衰于斯!”
这是白大夫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万物成于斯,败于斯!”
怎么又多了一个女子一起吟唱?
洪华霄回来了?
那就不能出去看了,她和白大夫之间的吟唱有点狂野。
“万物始于斯,终于斯!”
变成众人吟唱了。
额角一阵阵抽痛,徐志穹意识到情况不对。
“万物之源何在?之根何在?之色何在?之相何在?之名何在?之欲何在?之形何在?之魂何在?之神何在……”
先是几个人,接下来是几十人,接下来是成百上千人,直至上万人,在耳畔齐声诵念,在向徐志穹传递着某些东西。
最可怕的是,上万人一起在耳畔诵念,每个人的声音还都听的非常清楚。
徐志穹不知道这些话的含义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房间。
每一声诵念都像能刺穿他的耳膜,每个声音都像从徐志穹身上割下来一片皮肉,剧痛之下,他甚至站不起身子。
徐志穹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能来这里思过,一次能扛过半个时辰,就算好本事。
半个时辰?
我连半分钟都扛不过去!
快点出去,爬也得爬出去!
徐志穹爬了半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门!
这可如何是好?
低吟之声绵延不断,徐志穹感觉自己正被寸寸撕裂。
他堵住了耳朵,却也无济于事,低吟声钻破头皮,进入了脑海。
千乘罚恶司里,夏琥正在整理账目,这两日采买各项用度,进项不多,但开支不小。
算到心痛之处,夏琥正想缓和片刻,忽觉拍画一阵颤动。
夏琥拿出拍画,看了一眼,发现拍画上有点点血珠渗了出来。
从没有过这种状况,夏琥吓得一哆嗦。
恰逢老汉武四进来要茶喝,夏琥不耐烦道:“茶叶在柜子里,自己拿。”
武四一笑,拿了茶叶,走出了中郎馆。
回到员吏舍,恰逢姜梦云也等着喝茶,见武四神情凝重,问一声道:“出了什么事?”
武四叹口气:“那后生有性命之忧。”
姜梦云笑道:“你不去救他?”
武四摇摇头:“我救不了他,他不在凡尘,那块皮在他身上,能不能熬过这一关,看他造化。”
……
两个时辰过后,白悦山来到了星宿廊,拿起抹布和水桶,继续擦拭着星宿廊上的一扇扇大门。
往阴司送一份罪业,用不了两个时辰,半个时辰足矣。
可白悦山不想回来,他在这长廊待了几个月,难得出去透透气。
平时他会极力避开徐志穹,但今天不慎被他撞见了,按照师祖的命令,徐志穹有何吩咐,白悦山必须言听计从,因而他心甘情愿帮徐志穹送罪业。
他真想多做一点这样的事情,总比在星宿廊里天天擦洗门板要强。
抹布脏了,白悦山脚边有个水桶,且放在里边浆洗。
这水桶是师祖给的,里边装着半桶水,不管洗过多少此抹布,水始终清澈如新。
擦过一扇门,忽然听到门里边一阵激烈的碰撞之声。
白悦山没作理会,类似这样的声音他听过太多,比这震撼的声音也有不少,星宿廊里什么都有,可白悦山什么都看不见。
他没有资格看,他没有资格进入任何一间房子。
此前他还能进入星元阁修行,而今为了私放龙秀廉之事,他只能在长廊之中做个苦役。
过不多时,白悦山提着水桶准备去擦下一扇门,忽听哐当一声,这扇门忽然打开了。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白悦山需要做的,就是调动意象之力,再把这扇门关上。
意象之力刚有感应,门还没有关上,却见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从大门里探了出来。
白悦山一惊,上前一脚就要把这人踹回去。
师祖有过吩咐,关在星宿廊里的都不是寻常之类,若是走脱一个,都要拿白悦山问罪。
白悦山这一脚踹出去了,没踹中,里边的人,身手十分灵活。
白悦山活动一下筋骨,端正神色道:“某家在此镇守多日,从未见有一人出逃,你这狂徒姓甚名谁?老实伏法,某家饶你不死!”
里边那人不听劝告,纵身一跃,竟然跳了出来。
“好个大胆的恶贼!”白悦山还有些兴奋,正准备和这名“逃犯”打上几合。
待仔细一看,却觉得这逃犯身形有些熟悉。
“尚峰?是你么?”对方的容貌已经无法辨认了,只能看到满身的血污。
“白大夫,你知道世间万物是何起源么?”徐志穹擦了擦脸上血迹,身上的蛇皮渐渐退去,冲着白悦山露出一丝笑容。
第752章 那是福分
“你可知何为万物本源?来自一片迷茫,白大夫,我可是见了大场面!”
“什么场面?”
“说不得,说不得,迷茫之间,搅动翻转,凝结汇聚,纠结碰撞,吞噬喷吐……”
听了没几句,白悦山忽觉阵阵晕眩。
徐志穹也开始晕眩,浑身伤口流血,仰面栽倒在地上。
白悦山从晕眩中平复过来,上前试了试徐志穹的鼻息,还活着。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丹药,灌进了徐志穹的嘴里,过了片刻,徐志穹呼吸沉稳,睡了过去。
睡了一个多时辰,徐志穹忽然醒来,抬头看着白悦山道:“白大夫,你回来了,罪业送去阴司了么?”
白悦山微微点头。
徐志穹来回观望着星宿廊,也感觉自己遗忘了些什么:“你适才离去之时,我四下寻觅思过房,也不知寻到了没有?”
“你说的是那一间房?”白悦山指着徐志穹刚刚爬出来的房屋。
徐志穹看了片刻,点点头道:“就是这间,这是师父给我新找的思过房,这上面应该有我……”
这上面应该有他的名字,但徐志穹盯着门板看了许久,一个字都没看见。
我又认错地方了?
我只记得门上有门锁,有门闩,有铁锈,到底有没有我的名字,这么关键的信息又被我忽视了。
这就是矫妄之技的可怕之处。
徐志穹思索良久道:“白大夫,我进过这间房么?”
白悦山点头道:“进过,我不知你进了多久,只知道你是从这间房里出来的。”
“我进去过……”徐志穹找回了此前的记忆,想起了在思过房里的可怕经历。
“进不得,进不得,这房子再也进不得,”徐志穹用力揉着额角,“多待一刻,如同千刀万剐,世间苦楚莫过于此。”
白悦山又问:“你适才所说的万物本源,所指何物?”
徐志穹摇头道:“那是幻象,都是痛之所极产生的幻象……”
看到徐志穹渐渐恢复正常,白悦山心下稍安。
“幻象,幻象……好像也不是全是幻象,”徐志穹喃喃低语几遍,神情突然变了,“白大夫,我在这房子里好像看到了……”
徐志穹嘴唇一抖,开始剧烈咳嗽,咳的徐志穹站都站不稳。
白悦山想上前扶他一把,忽觉颅腔之内剧痛不已,见徐志穹嘴唇还在颤动,连连摆摆手道:“莫再说了,也莫再想,先当从未有过此事。”
在道门常识上,白悦山要比徐志穹丰富的多,过高位格的秘辛,未必有益处,但其中的害处却是大多数人无法承担的。
就像徐志穹所说的万物本源,这事情无法查证,对白悦山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但如果让徐志穹一直这么说下去,两个人都有可能在星宿廊暴毙。
待二人平复下来,白悦山突然板起面孔道:“尚峰,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进这间屋子?是不是师祖把你关进去的?”
白悦山是星宿廊的看门人、典狱长、清洁工和打杂的,如果有人从星宿廊逃离,白悦山要承担责任,这事情必须问个清楚。
徐志穹摆摆手都:“我来的时候,你也是在的,这才过去多久,师父怎就会把我关进去?”
想想也有道理,白悦山给徐志穹敷了些伤药,包了满身绷带,徐志穹问道:“白大夫,你在星宿廊徘徊,是为了等待洪姑娘?”
白悦山干笑一声道:“我就是闲来无事,在此走走,星宿廊是提升修为的好去处。”
这却说到了白悦山的痛处。
起初,洪华霄时常来陪伴,白悦山也不觉得太寂寞。
等洪华霄收了两百多个弟子,道门的事情越发繁忙,却也顾不上白悦山了。
“白大夫,既是如此清闲,可否帮小弟个忙?”
白悦山清清喉咙道:“这怎能叫清闲,适才某家说了,某家在星宿廊中修行……”
“既如此,就不劳烦白大夫了。”
白悦山赶忙道:“若是为了道门正事,某家自然义不容辞。”
这马尚峰也真是,明知某家是个爱面子的人,也不知多说两句好话。
白悦山是真想去,他真不想在星宿廊里当杂役。
徐志穹道:“我在千乘国有一场恶战,白大夫愿出手相助么?”
白悦山道:“夜郎国那地方,虽让某家厌恶,但某家闻听你在那里重建了道门,
这属实是一番伟业,某家也替你高兴,这个忙,我自然是要帮的。”
徐志穹笑道:“事不宜迟,咱们即刻动身。”
白悦山道:“且慢,你先去正殿,给师祖留个字据。”
“留字据作甚?”
“呃,这个,”白悦山沉吟许久道,“我时常在星宿廊修行,也时常遇到师祖,而今随你去千乘国,总该让师祖知道我去向。”
只有收到徐志穹的命令,白悦山才能离开星宿廊,若是不留下张字据,岂不成了白悦山私逃?
徐志穹迈步走向星宿廊,走了两步,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能找到正殿的正确方向。
身上的矫妄之技,已经彻底解除了。
在那座屋子里,虽然有一段痛苦不堪的经历,但徐志穹却有极其宝贵的收获。
有些技法,或许不再那么致命。
进了正殿,徐志穹见孽镜台还没修好,依旧一片细碎。
他绕开镜子,来到书案前,给师父留了封书信。
出了正殿,徐志穹对白悦山道:“白大夫,你先去千乘罚恶司稍作等候,小弟去办些事情,随后便到。”
说完,徐志穹把千乘罚恶司的开门之匙演示了一遍,然后等着白悦山数落。
本以为白悦山肯定说这开门之匙不正经,没想到他只评价了一句:“柔美有余,刚猛不足,这舞姿我是喜欢的,总比道门那些原地打转的开门之匙强得多。”
但凡涉及歌舞,白大夫还算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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