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拉古斯
屋子里回荡着梁孝恩的声音:“阮宝庆只有五品修为,你让他对付丛铭,只怕太儿戏了。”
袁成锋摇头道:“虽是五品,若论混芒之技,我比他尚且不如。”
“袁兄,还是谨慎一些的好,你失手过太多次。”
袁成锋眉毛一挑,反问一句:“梁兄,大战在即,不知你这厢准备的如何?”
梁孝恩道:“我身魂都不在,只剩这一点元神,你让我如何准备?”
袁成锋冷笑一声:“梁兄,却没让圣祖赏赐给你一副魂魄?”
房间里静默许久,传来了梁孝恩的声音:“袁兄,事已至此,不必讥讽于我,我这副模样怎敢去见圣祖?
你答应给我一副魂魄和一具身躯,你若是食言,等到大战之时,我也帮不上你。”
“既是帮不上我,却如何给梁兄计算这份功劳?”袁成锋的语气之中满是轻蔑。
房间里再出陷入了安静。
粱孝恩再度开口时,语气变得冷峻了些:“袁兄,此事若没我相助,你动用不了那么多教众,你对付得了徐志穹,也对付不了洪俊诚,无论计较有多周全,终究一场空而已。”
袁成锋一笑:“梁兄,莫要恼火,戏谑之谈而已,岂能当真?”
粱孝恩没有作声,他适才听到的不是戏谑,是鄙视和嘲讽。
袁成锋一根一根点燃了蜡烛:“梁兄且随我来,我们一并去找魂魄。”
“你要去哪?”
“苍龙霸道,是你梁家血脉独有,想找魂魄,自然要去有梁家人的地方。”
梁孝恩猜不出袁成锋的意图,袁成锋也没再多做解释。
穿梭了整整一个时辰,两人来到了一片荒芜之地。
在荒原之上走了十几里,前方出现了一座宫殿。
宫殿上挂着匾额:渊州神宫!
渊州神宫,就是大宣西陲渊州的朱雀宫。
“梁兄,你要的魂魄和身躯都在此地。”
袁成锋悄无声息来到朱雀宫后院,院子里,矗立着一棵大树,丛生的气生根在风中静静飘舞。
根须飘舞之间,传来些许低吟,袁成锋感知力不济,听不清楚,但梁孝恩能听见。
“逆贼,你等不得好死!”
梁孝恩的元神对袁成锋道:“这魂魄不完整。”
“你想要完整的魂魄?”袁成锋轻笑一声,“神君大殿里有完整的魂魄,玉瑶宫里也有,能不能拿得到,且看你有几分诚意。”
“怎样才算有诚意?”
袁成锋一字一句说道:“千乘国是我的,自今日起,我是君,你是臣,这就是诚意。”
梁孝恩道:“我们是为圣祖做事!”
袁成锋摇头笑道:“莫说什么圣祖,事到如今,咱们且坦诚一些,你和我一样,听到过圣祖的命令,但根本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粱孝恩寂静许久,仿佛被说中了痛处。
“我见过圣祖。”梁孝恩辩解了一句,但这句辩解显然没什么力气。
袁成锋微微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若能在圣祖那里拿到魂魄,自然是你造化,日后也不必再找袁某,
若你想靠袁某拿到魂魄,却要拿出诚意,你要明白君臣的尊卑上下和礼数规矩。”
一阵风起,梁孝恩的元神如龙一般,在袁成锋身边盘旋。
盘旋数周,梁孝恩平静下来,元神立于袁成锋面前,向袁成锋行礼。
袁成锋摇头道:“我千乘遵循古礼。”
梁孝恩默然片刻,把元神放的更低。
他向袁成锋行了跪礼。
袁成锋还算满意,他展开双臂,释放气机,巨大的血树,枝叶迅速消散。
第754章 三哥的血树
渊州朱雀宫的血树消失不见了。
粱季雄坐在苍龙大殿中央,捂着额头,强行克制着心中的暴躁。
谁偷走了这棵血树?
渊州朱雀宫的血树,是当年的圣慈长老粱功平和一百多名工匠化成的。
当年炎焕在猎苑发现了血树,梁功平死不承认,苍龙殿和朱雀宫为此发生了争执。
炎焕和粱功平一并去猎苑查证,结果两人中了陷阱,炎焕被困在东海盐州,粱功平被送到了西域渊州。
炎焕在迷魂阵中困了三天,艰难脱身,粱功平在渊州朱雀宫,遭遇埋伏,被做成了血树。
在当时,昭兴帝和怀王两股势力都在种植血树,大宣的血树险些上百。
这其中,有一部分血树被徐志穹下了蛊毒,不能用了,但还有一部分血树没有被蛊毒侵蚀。
后来昭兴帝被徐志穹诛杀,长乐帝继位,粱玉阳曾经拟下诏书,将宣国境内所有血树尽数铲除。
可这封诏书遭到了两股势力的反对。
第一股势力是内阁。
以严安清为首的内阁,认为血树虽然有违法理,但却是宣国战力的重要一环。
道理非常简单,假如宣国今天和邻国开战,又或是像虿元厄星那样的魔头再次入侵大宣,大宣急需强者却又没有强者时,该如何应对?
李沙白、粱季雄、韩辰、楚信、钟参……大宣似乎不缺强者。
但如果这些强者都陷于苦战呢?生死关头急需支援呢?
说句再直白些的话,如果邻国有血树,大宣没有呢?
有了血树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极快提升战力,没有血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拼到一兵一卒,血树,就是这个时代核武。
严安清的这一想法得到了内阁的一致赞同,就连王彦阳和邱栋才这两位正义之士也支持首辅的看法。
长乐帝和内阁为此屡次争执,因事关重大,苍龙殿曾出面调和。
结果没想到,另一股支持保留血树的势力出现了,这股势力,就是苍龙殿!
粱季雄在听了严安清的见解之后,觉得很有道理!
在苍龙殿和内阁两股势力的支持之下,血树最终被保留了下来。
今天却出了麻烦,粱功平化作的血树消失了,没人知道这棵血树被送到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把血树偷走到底有什么用途。
“找!给我找!”暴躁的粱季雄在苍龙殿里来回踱步,“集结苍龙卫,掘地三尺也得把这棵血树给我找回来,
另外告知严安清,当初他劝我留下血树,而今他得想办法把血树看住!再若丢了一棵,且把内阁那般人全都栽进土里!”
长乐帝收到了消息,坐在秘阁之中长吁短叹。
何芳道:“陛下,血树被盗,此事很是蹊跷,查明真相之前,不应怪罪苍龙殿和内阁。”
长乐帝点点头:“这道理我懂,可事情总得有个交代,被盗走的血树做什么用途尚未可知,
若是真出了祸事,只怕百姓要受殃及,我这皇帝却也不该当下去了,
纵使没出祸事,只要血树找不回来,我要下诏罪己,内阁也要换人,老祖宗是个要面子的,估计这圣威长老也当不下去了。”
何芳道:“陛下不必过虑,阴阳司、皇城司和刑部,三大衙门都前往搜寻去了,估计很快会有消息。”
长乐帝笑一声道:“估计钟参又骂娘了。”
何芳也没忍住笑:“是有两句牢骚,他说皇城司只管皇城事,渊州的事情凭什么要他来管。”
长乐帝冷哼一声:“皇城哪有那么多事情?让他办趟外差,就这么大的怨气!
不过也得做好找不到的打算,写封信,把这事告诉志穹,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
徐志穹收到书信,坐在粱玉瑶身边,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头绪。
粱玉瑶抱着一只猪肘子,边啃边道:“你说,他们偷了血树要做什么?他们是要把血树移栽到别处么?”
移栽……
书信之后,还随附了一些信函的抄本,这些都是渊州知府发现血树被盗,在现场留下的一些笔录。
“你且看,”徐志穹拿出一封信函道,“这封信里写着,院子里没有坑,没有土,没有挖掘过的痕迹,院子外边有百余军士把守,没听到一点动静,你觉得这像是移栽么?”
粱玉瑶哼了一声:“我说移栽,就是打个比方,你当是寻常人家栽树,还挖坑填土什么的,他们要偷血树,怎么也得做点法阵。”
徐志穹又拿出一封书信:“这上边也写了,阴阳司大卜韩辰带人去查了,后院里没有法阵的痕迹,这棵血树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粱玉瑶啃完了猪肘子,又拿起一条羊腿:“或许是人家法阵高明,阴阳司看不出来呗。”
徐志穹摇头道:“你若是说把一只兔子运出朱雀宫,韩辰或许真看不出来,而今是这么大一棵血树,动用的不可能是寻常法阵,不管对方手段再怎么高明,也肯定会留下的痕迹。”
粱玉瑶思量了片刻:“我不是太懂阴阳术,也就随便问问,有没有可能他们先用阴阳术法,把那血树变小了,然后再把它带走?”
徐志穹摇摇头:“把大树变小,比把大树搬出院子更难,这类阴阳法阵我见过,留下的痕迹会更多。”
“若不是阴阳法阵呢?”粱玉瑶又问了一句。
“若不是,那还能是,那还能……”徐志穹摸了摸脸上的绷带,意识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
他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血树本源的问题。
因为和血树打了太多次交道,徐志穹和其他人一样,把血树当成了一株能生产特殊汁液的植物。
经粱玉瑶这么一提醒,徐志穹想起了公输班的话。
血树不是植物,只是被混芒之技颠倒了本源。
人还是人,树还是树。
徐志穹眨眨眼睛看着粱玉瑶:“他们偷走的可能不是血树,是三哥!”
粱玉瑶放下了羊腿,拿起一块糕饼,边吃边问:“谁是你三哥?”
“偷了三哥做什么呢?”徐志穹揉了揉头壳,“我跟三哥也不是太熟,当初还踹过他一脚,本来算是有仇的,这事恐怕还得问问二哥……你这糕饼哪来的?”
梁玉瑶给徐志穹拿了一块:“洪俊诚送的,以前每次见他,总要送我些糕饼,你别说,他们千乘国的糕饼做的不错,比大宣御厨做的还好。”
洪俊诚送的?
这你也敢吃?
你心好大!
徐志穹拿起了糕饼,看了一眼,回手把梁玉瑶手里的糕饼抢了下来:“不准吃了!”
“为何不能吃?我找人试过,没有毒的。”梁玉瑶很讨厌别人抢他吃食。
“不准吃便是不准吃!不光是糕饼,洪俊诚给的东西一律不准吃!”
徐志穹瞪了梁玉瑶一眼,梁玉瑶有些委屈,却没作声,低下头把羊腿拿了起来。
……
深夜,徐志穹去了束王府。
这一次去的非常隐蔽,徐志穹必须要躲过府邸中的每一个眼线。
他此番前来,是给丛铭治病的。
恶战将至,丛铭的作用非常关键。
徐志穹在神机眼中,看出阮宝庆对丛铭动了手脚,此番过来验证,果真发现丛铭身上有混沌气机。
意象之力能平复混沌气机,但这气机和矫枉之技又不相同,不是稀泥在经脉之中黏腻,也不像闭目之技那般,被巨石直接堵塞了经脉。
这种气机像丝线一样,在经脉之中穿插缠绕,却像做了个手工编织。
徐志穹据此推断,这很有可能是颠倒根源的混芒之技。
技法尚未爆发,只是潜藏在经脉之中,一旦爆发之后,难说丛铭会变成什么模样。
交叉缠乱的气机很难清除,但徐志穹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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