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第840章

作者:沙拉古斯

徐志穹一边操控着意象之力,一边按照灯笼的指引,沿着湖边迅速移动。

走过百十来步,灯笼的光晕变得圆润,徐志穹抵达了出口。

出口在什么地方?

周围都是笔直的峭壁,向上仰视看不到尽头。

徐志穹想摸一摸峭壁上是否有缝隙,刚一伸手又缩了回来。

峭壁上挂满了墨汁,徐志穹不能轻易触碰。

思绪电转,徐志穹再次调动意象之力,让意象之力在掌心之中生出一片无形的毛发。

毛发代替徐志穹的手掌,在峭壁之上来回摸索,很快找到一丝缝隙,在缝隙之中探索半响,徐志穹感受到了纸张的质地。

纸张!

徐志穹大喜,操控意象之力,在纸张上撕开了一道缺口,从缺口里冲了出去。

冲出画卷,徐志穹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件东西。

是一把锄头。

四周是一片田野,李沙白带着草帽,手里也拿着一把锄头。

他熟练的挖掉了一团杂草,摘下草帽,扇扇风,对着徐志穹道:“运侯,歇一会,一起画一幅画吧!”

什么状况?

这是又到了田园画?

李沙白坐在田地旁边,拿出笔墨随手画了一头牛。

“有这头牛耕地,咱们也不必太辛苦,只是这头牛,脾气倔强了些。”

话音落地,那头牛朝着徐志穹冲了过来。

一头牛而已,对付它,自然不在话下。

徐志穹操控鸳鸯刃,一刀砍掉了牛头。

没有头的牛,继续朝着徐志穹狂奔,脖子上的断口,朝着徐志穹不断喷血。

这血是黑色的,还是墨汁。

徐志穹怕被墨汁溅到,只能躲着这头没脑袋的牛,绕着田地跑了一圈。

李沙白这厢画了一百多头牛,一起朝着徐志穹冲了过来。

徐志穹哭笑不得。

李沙白神采奕奕道:“运侯,有这么多牛,这一大片田地,一天就能耕完!”

徐志穹在田野里狂奔,身后追着一群牛。

他可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跑,他正调动着意象之力,四下探查着出口。

又跑了三圈,徐志穹一脚踢开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石头下方是一个破洞,画卷上的破洞。

徐志穹一头钻进破洞之中,逃离了这幅田园画。

乡土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艳的脂粉香味。

十二名俊美的舞娘,正带着甜美的笑容,在舞台上扭动着柔软的腰枝。

这是徐志穹最熟悉的地方——勾栏!

十二名舞姬聚拢一处,恰如含包欲放的花骨朵。

待弯下腰枝,鲜花绽放,李沙白站在花心之中,引吭高歌:“莺歌燕舞,水墨丹青,人生几何,来去匆匆,运侯且来歌一曲,莫误凡尘好光景!”

没等李沙白出招,徐志穹先动手了。

到了勾栏,却不能任你摆布。

徐志穹直接用了大勾栏境,台上的舞姬变成了二十四个,脚步交错,彼此斗舞。

你捋发丝我撩裙,你敞胸怀我躬身,咱们且看谁的舞姿更奔放!

二十四名舞姬争奇斗艳,李沙白看的颇为出神。

他突然喝一声道:“且住!”

乐曲戛然而止,二十四名舞姬站立原地,一动不动。

“这等美景,必须画下来。”李沙白取出纸笔,专心作画。

徐志穹趁此机会,用意象之力找到了勾栏出口,逃了出去。

离开勾栏,徐志穹回到了画室。

终于冲出来了!

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徐志穹触碰罚恶令,正要跑路。

奇怪,罚恶令怎么还没有反应?

李沙白的声音隐约传到耳畔:“人在画中,画中有人,画中既有人,人必在画中。”

一股阳气激荡,徐志穹打了个寒噤。

名家术法!

李沙白居然还会名家术法!

阳气吹拂之间,整个画室的景致随之颤动了一下。

就像一阵微风吹过,挂画随之摆动。

这是一幅画,我还在画里!

徐志穹赶紧调动意象之力,寻找出口。

墙壁上,一幅挂画之中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人影由小变大,李沙白从挂画之中走了出来。

他神态平和的看着徐志穹,微笑道:“运侯,好手段,能破解我画术的人寥寥无几,可惜你还是逃不出去。”

是啊,逃不出去。

这是李七茶坊。

这里到处都是李沙白的画。

大画套着小画,小画套着画册,想要逃出去,实在太难了。

不管再怎么难,也要逃!意象之力试探之间,徐志穹找到了出口。

走出这道出口,想必还是一幅画。

不管有多少幅画,必须想办法冲出去!

他正要冲向出口,却见一个单薄的身影,从出口走了进来。

李沙白看了那人一眼:“陈秉笔,你怎么来了?”

陈顺才拱手笑道:“李画师,我来讨口茶喝。”

第785章 画师巅峰

陈顺才忽然走进了李沙白的画中世界。

徐志穹甚是惊讶,但李沙白神情平和,仿佛预料到了陈顺才的出现。

“陈秉笔,是你家祖师让你来的吧?我们适才还曾说起她!”李沙白脸上依旧挂着诡异的笑容,似乎完全不把陈顺才放在眼里。

他难道忘了陈顺才已经晋升为星官了么?

陈顺才点点头道:“正如画师所说,是祖师让我来的,祖师让我给画师捎句话,

想的起来的事情,慢慢去想,想不起来的事情,祖师陪着你一起想,

无论能不能想起来,这都是过去的事情,莫再因过去的事情,为难了自己。”

为难自己?

是的。

李沙白正在为难自己。

明知道有些记忆对他有伤害,可回忆的大门被打开了,李沙白实在舍不得关上。

他脸颊一次次抽动,默然片刻,他突然望向了陈顺才:“你以为,你能走得出去么?”

听到这话,徐志穹心头一紧,李沙白为何这么轻视陈顺才?

陈顺才比徐志穹还要紧张,他谦和笑道:“我只是替祖师把话带到,这事情如何处置,还看画师自己拿捏。”

李沙白的脸颊频繁抽动,在他脑海里,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

“把徐志穹留下,他能帮你找回记忆。”

“不能把他留下,否则你会要了他的命!”

“要了他命也应该,这事情本就是他挑起!”

“这事情与他无关,千乘国之事,是你亏欠了他!”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翻滚,李沙白的眼神渐渐涣散。

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低着头,默默坐在书案旁边。

趁此机会,徐志穹慢慢退向出口。

陈顺才轻轻拉住徐志穹,暗示他不要动。

过了有一百多吸的时间,李沙白抬起头,重新提起画笔,展开一幅画轴,做了一幅画。

他画了一条长街,各色商铺分列两旁,华灯初上,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放下毛笔,李沙白唤来一阵清风,将墨迹吹干,将画轴卷好,信手一挥,让画卷飞到徐志穹手上。

“一份薄礼,请运侯笑纳。”

他为什么要送我一幅画?

徐志穹拿着画卷,不解其意。

李沙白再一挥手,画室东墙之上,突然多了一扇门。

这扇门才是真正的出口。

陈顺才进来的地方是入口,入口和出口不再同一个位置,如果徐志穹从入口冲出去,他会进入另一幅画卷。

李沙白看着徐志穹,神情有些恍忽,缓缓说道:“其实,原本没有千乘国。”

徐志穹眨眨眼睛道:“画师此言何意?”

什么叫原本没有千乘国?

李沙白没有回答,他神情疲惫的摇了摇头:“那画,该怎么用,你应该知晓,这也算是亏欠吧。”

亏欠?这又是什么意思?

李沙白又看了徐志穹一眼:“这些日子,不要来找我,陈秉笔,趁着你们还能走,快带着运侯走。”

“告辞!”陈顺才没有多说,带着徐志穹迅速出了大门。

门外是一条长廊,走出长廊之后,两人来到了茶坊大厅。

茶坊里人来人往,还和往常一样热闹,画室中发生的一切,茶坊之中一无所知。

走出茶坊,徐志穹俯身施礼:“谢秉笔搭救。”

陈顺才擦擦汗水,摇摇头道:“莫要谢我,终究还是靠李画师和运侯之间的情谊,若是适才他不记得这份情谊,只怕我也难以脱身。”

徐志穹诧异的看着陈顺才,且找了家酒肆,要了个雅间,请陈秉笔一边吃酒,一边细说。

陈顺才喝了一杯热酒,稍微平复一些,徐志穹问道:“陈秉笔已经位列星官,适才却逃不出李画师的画卷么?”

陈顺才苦笑一声道:“莫说是我,我听祖师说过,在李沙白巅峰之时,就连她都未必抵挡得住。”

巅峰之时?

那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