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遇到关系好的人,开口向别人讨要都可以,一分钱都不用花就能弄到手。
农村很多小孩,甚至拿它来当玩具。
他们将甲鱼当小乌龟那样,用绳子穿起来,没事就去生产队里“溜乌龟”玩耍。
罗旋就是准备收购一些这种小甲鱼,然后养在空间里。
这样一来,自己对于蚯蚓的需求量就很大,而这次买的50颗糖,还得给小草留一点、自己也得揣上几颗。
算下来,这50颗糖真还有点不够用的。
买好糖果。
罗旋正揣着纸包,准备去别的地方买东西。
正在此时,罗旋的眼角余光,忽地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哑巴!
只见哑巴在副食品门市中,偏的里面一些的柜台上,刚买好了一袋东西,正转身离去。
罗旋等他走远,赶紧走到那个卖“调料山货腌制品”柜台前,开口问营业员:“请问一下营业员同志,刚才那位顾客,他买了点啥东西?”
此时大家的隐私观念很低,那位营业员见到罗旋,对眼前这个半大小子,上次开口批评赵副组长的事情,还记忆犹新。
于是营业员一指柜台前,摆放着的一溜袋子道:“喏,他买的这个,红薯淀粉。”
罗旋顺着她的手指头看去,却见一个打开的布口袋里面,是白中泛黄、稍微有点结块的东西。
口袋里有一根小竹棍,上面用硬纸片写着:2级红薯淀粉,1角5分钱/斤。
上次罗旋在哑巴手里,买的红薯粉条是2角3分钱一斤。
一斤红薯淀粉,加入一点白矾,加上粉条允许有5%至10%的含水率。
粉条里面加白矾、甚至哑巴还可以加进去一点点不值钱的滑石粉,加上粉条里面还有一点点水分……
这样算下来的话。
哑巴做1斤粉条拿出来卖,至少有将近1毛钱的利润空间!
至于柴禾、人工,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生产队里最不值钱的,就数这两样东西了。
哪怕哑巴他一次只做50斤粉条,也只需要半天就能弄好,接下来晾晒粉条的这道工序,又不费他的工夫。
现在罗旋总算明白了,哑巴为什么不愿意出生产队里的工的原因了。
生产队出工一天的工分,才5-9分钱。
既然哑巴靠阉割技术、给果树疏枝、靠做粉条卖,他就能赚到钱,鬼才愿意出工呢!
(生产队不一样,有一些生产队有“经济林”,有的生产队还有“派购”任务。而且各生产队土地的肥沃程度不同,灌溉条件也有差异,所以各生产队工分的价值就不一样。)
哑巴要不是因为不想做的太明显,不敢明目张胆的当“脱产社员”的话。
以罗旋估计:他甚至连一个工都不想出!
现在自己搞明白了,那个哑巴为什么不愿意出工的原因,但这个对于罗旋来说并不重要。
搞明白这个淀粉是怎么个行情,才是正经。
于是罗旋又问那位营业员:“请问买红薯淀粉,需要粗粮票,还是细粮票呢?”
因为淀粉是红薯做的,也没人会拿它当粮食吃。
所以罗旋真还搞不懂:淀粉这东西到底算粗粮、还是细粮?
营业员闻言,一脸诧异的回道:“买淀粉不要粮票的啊,你家大人没跟你说过?”
罗旋挠挠头,难堪笑道:“没,我家大人真还没说过这茬。请问一下,买这个限量吗?”
营业员摇摇头,“都是做菜时用的佐料,除了饭店里面,谁家里还能用多少淀粉啊?买这个不限量的。刚才那位同志买的多,那是因为他,很可能是从山里面出来的社员。他有可能是帮整个大队里的亲戚邻居们,捎带回去的。”
哑巴不会说话。
他买东西只是,只是咿咿呀呀的比划。
所以营业员自行替他脑补上了,哑巴买那么多淀粉的原因。
人呐,有些时候太聪明了,反倒距离真相越来越远……
罗旋心中恍然,然后歉意的对营业员道:“对不起了啊,我今天带的钱不够了,下次我来买一些。”
顾客买不买,营业员工资都一样,她不会因此多得一分钱,也不会少收入一分钱。
所以营业员点点头,冲罗旋微微一笑,没接罗旋的话。
出了副食品门市。
罗旋转身去“供销社日杂门市”上,准备看看大陶缸的价钱。
自己空间里面,以后要养鳝鱼、养甲鱼。
现在自己只有一口小小的石头水缸,可盛不下这些东西。
甲鱼的性情很凶猛暴躁,到了晚上鳝鱼不怎么游动的时候,罗旋担心小一些的黄鳝,就会成为甲鱼的口粮。
罗旋可不想养肥了甲鱼,却损失了黄鳝,左右算下来自己都是白干。
而想要把它们分开来养殖,就得再买一口大缸才行。
第49章 一盒烟换陶缸
供销社的日杂门市上,顾客很少。
哪怕今天是赶集的日子,罗旋进去的时候,也没见到几个顾客在里面挑选商品。
来到卖锅碗瓢盆、砂锅陶罐的柜组前,罗旋指着一个大号的陶缸问营业员,“请问这个缸多少钱?”
“8块3。”
营业员朗声回答。
生意不好,但丝毫没影响到营业员他那洪亮的嗓门,和高亢的兴致,“小同志,你要不要听听这个缸的声儿?呛呛的,脆的很!”
男营业员自顾自的说着,还没等罗璇回答呢。
只见他抄起旁边的一根竹棍儿,朝着那口大缸就‘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
听的罗旋心里直替他担心:这缸该不会被你,给敲成碎块儿了吧?
买缸之时,需要轻轻敲打缸身。
听听它的回音,便知道这口缸烧的时候火力足不足、有没有裂缝、或者是沙眼。
营业员正在卖力的敲打陶缸,罗旋却在一旁摇摇头,“太贵了,买不起。”
8块3毛钱!
罗旋自打分家之后得来的那20块钱,连同自己卖鳝鱼的钱,现在已经花的只剩下11块多了。
自己还需要留一点钱,去买甲鱼、收购别人的小鳝鱼回来养殖。
现在罗旋哪还有多少钱,来买这么贵的陶缸?
营业员听罗旋这么一说,便放下手中竹棍,伸手往斜对面那家店铺一指:“这口缸贵是贵了点,可质量好啊。
算了,这样吧。
你身上要是带的钱不够,小同志,你去那边买。他家有便宜的处理大缸。”
罗旋顺着他的手指所指的方向,便出了供销社日杂门市的大门。
一边走,罗旋心中忍不住想笑:这营业员的做派,要是搁后世的话,他不被老板当场请他吃鱿鱼就怪了!
街对面那家杂货铺叫【東昇号】。
这是一家解放前遗留下来的杂货门市。
罗旋走进墙壁灰暗、陈设简陋的铺子,只见角落里摆满了各种规格的陶罐、粗瓷碗,还有一些泡菜坛子之类的陶器、瓷器。
这些货品上面的灰,罗旋估计比社员们家里烟筒里面的灰,还要厚上半寸。
“小兄弟,你想买点啥?”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光头白胡须的老者。
他见到罗旋进来,也不起身,只是斜趴在柜台上,有气无力的问了罗旋一句。
“我想买口陶缸,最大那种缸。”
罗旋老老实实回道:“还要便宜,贵了的话,我没钱买。”
老者闻言,微微叹口气,“那你算是来对地方了。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乡下来的,你家里赚点钱不容易。”
老者把头在柜台上放的正一些,总算正脸看着罗旋道:“你去买包烟,然后去‘旺记酿造厂’,找那位看门的大爷,他那里有很多处理的大缸。”
罗旋闻言,朝老者点点头,算是谢过了他的提醒。
不过。
罗旋心中还是很疑惑:这啥做派啊,公家的营业员把自己往私人店铺里指。
而这家私人店铺的掌柜,却又将自己往别的地方引……
不过罗旋知道,像【東昇号】里面这位老者,一般都很注重自己的口碑,他那样的人,一般是不会乱说话、更不会乱整自己的。
旧社会的一个小伙计,要想熬到掌柜可不容易。
小伙计天天起的最早、睡的最迟。
不仅仅要擦拭货品、打开店门,还要天天给掌柜的打洗脚水、端茶倒水。
辛辛苦苦打熬十来年,能够从“学徒”升成“伙计”都不错了。
罗旋半信半疑的,跑去供销社的门市上,花3角7分钱,买了一盒最贵的“翡翠牌”香烟。
原本罗旋并没有打算买这么贵的烟。
但想到自己回生产队里以后,还要去找大队长商量一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罗旋才一狠心,买了这么贵的香烟。
‘旺记酿造厂’,就开办在红星乡的偏僻处,它也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是一家私营小作坊。
这家酿造厂主要生产豆瓣酱、酱油、酱萝卜、腌大头菜,这些没什么太高技术含量的产品。
后来。
县里的供销社,组建了一家更先进、规模更大的新酿造厂之后,这家私营小作坊,也就慢慢的倒塌掉了。
罗旋顺着街道走了一截路,然后拐进一条宽阔一些的巷子。
再往前走上大约150来米,就找到了那家‘旺记酿造厂’。
罗旋到了酿造厂的大门处,只见酿造厂的青砖院墙,已经被一些人趁着夜色,给扒拉走了不少。
原本整整齐齐的院墙,此时如同被狗啃过一样,到处都是斑驳的锯齿状的豁口。
“砰砰砰——”
罗旋叩门。
不一会儿,一位满脸写着“你们都欠我钱”的老头,缓缓从门背后露出脑袋,冲着罗旋不耐烦的问道:“你是哪个?又来找哪个?”
罗旋把烟拿出来,正准备拆开递一支给他,好撬开他那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说话的嘴。
老头一见到罗旋身上的“翡翠牌”香烟,他那原本浑浊的眼珠子顿时一亮,“小伙子,你有啥事儿吗?”
罗旋一边抠香烟上的锡纸,一边回道:“我听说大爷你这里,有处理的大缸,所以我想来看看。不知道厂里的老东家,他在不在这里?”
老头一听到‘老东家’三个字,一张老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只听他没好气的说道:“跑了。带着她小姨子,已经跑了有一年多了!”
罗旋脑子里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敢情是这个酿造厂原来的作坊主,要么“进去了”,要么就是真的跑路了。
而眼前这位老头,肯定是原来的东家,雇佣他来看大门的。
现在酿造厂的东家跑了有一年多了,眼前这位老头,极有可能没拿到工钱,所以他才会怨气冲天的。
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罗旋也不拆香烟了,顺手就将那一整盒香烟,都给塞到老头的兜里。
然后罗旋问他:“那么大爷,你能做主便宜卖给我一口缸吗?”
香烟落袋,老头脸上忽地又阴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