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但与此同时,盖在这些肉堆上的黄纸也更大,反正都是将所有的任务包的严严实实的。
光靠这样子瞎蒙,谁也看不出来那一堆肉到底好不好。
不少小孩子围着肉堆转圈,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各个伸长了脖子,仔细猜测哪一堆肉会更肥一些。
而哪一堆肉的骨头,又会少一些……
毕竟根据黄纸上,那些支棱起来的棱角,这些半大小子们,自以为觉得自己,还是能够猜得出来一点点兆头的。
“快快的挑!”
窦建德不耐烦,“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你们要是再不下手的话,我就直接扔到你们的篮子里了啊。”
生产队长催促的紧。
这些半大小子、小姑娘们无奈。
只得凭着运气、和自己的直觉,上前将其中的一堆肉,放进自己的柳条筐里。
当他们揭开肉堆上、盖的一张张黄纸的时候。
在场的这些半大小子、小姑娘们,欣喜若狂的人有之。
双眼含泪,直接顿足懊恼不已的人也不少:早知道这是一堆后腿子肉,我就应该挑旁边那一堆了呀!
这下惨了,恐怕这个年,多半过不安宁了……
回去就得被爹娘们,给叨叨一整个正月了,唉!
等到大大小小的肉堆,终于被大家伙儿一扫而空之后。
这些被家里面,打发前来分肉的人或者开心不已,或者后悔不迭。
总之分到了肉的这些人,终究还是只能提着柳条筐,各自往家里赶。
占军家住在塬上,他家的路途远。
今天被他打发到产队里来、参与分肉的大女子,正提着满满一篮子猪羊肉,急急归家。
却在半道上,遇到了一位官庄生产队的婆姨:“哟,艾刘静,你们生产队,今年这么早就分肉了?”
艾刘静微微一笑,“是啊姨,生产队的干部们说,让大家伙儿早点把肉分回去,好早早的准备过年的年夜饭。”
那个婆姨上前,
探头探脑的伸出脑袋,往艾刘静的框子里看,“这么多肉啊?你们生产队里,今年咋分了这么多肉?”
十里铺生产队,今年分到的肉食确实很多。
艾刘静也是兴奋:“其实……也不是算太多吧?今年我们生产队里,好像每一个社员分到的是1斤2两7。”
“1斤2两多?!”
那位官庄生产队的婆姨,满脸的惊讶和妒忌,“你们十里铺生产队,上哪去搞来的那么多过年猪,过年羊的宰杀指标?!”
艾刘静笑道,“没有啊,公社里给我们的过年猪、过年羊的指标,还是那么多。”
“只不过,我们生产队的猪……肥,肥的都走不动路呢。”
艾刘静糊弄起人来,
完全是一副理智气壮的样子,“而且我们生产队里的羊也大!每一头肥猪、每一只绵羊,都比你们生产队的要大多了呢!至于比你们生产队的猪大多少倍?你自己去猜。”
那个婆娘听见艾刘静这么一说,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一头肥猪能有那么大?!
连一只绵羊,也能有那么多的肉?比咱们生产队的一头猪还要大?
女子,你这是在糊弄谁呢?
见对方满脸的不屑,艾刘静补了一句:“奇唱歌来怪唱歌、养个肥猪千斤还有多。三尺锅子煮不下,六尺锅子煮半个。”
“怎么?”
艾刘静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对方,“姨姨,你敢质疑,我们生产队的肥猪重量?”
“不敢不敢!”
那个婆姨闻言,吓得顿时脸都白了,“红薯,南瓜,亩产量都特别特别的高,这个……我信!”
官庄生产队的婆娘,赶紧转身便跑。
远远丢下一句,“女子,你出去可不敢哈说……你们生产队的一头猪有多大,这个我信!我真的很信……”
说着说着,那个婆娘远远的跑的没影儿了……
第660章 团年吃八大碗
十里铺生产队的猪很大。
不仅如此,十里铺生产队的羊也很大。
所以同样是按照2口杀年猪,6只过年的羊这个指标。
十里铺生产队,人家的社员分到手的肉就比别人多的多……那没办法,谁叫人家生产队养的猪和羊,个头都太大了呢?
艾刘静原本是一句随口打趣的话,却立马成为了,十里八乡无数个生产队的社员,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爹,十里铺生产队的猪,真有那么大吗?”
有一些单纯的小孩儿,听见了大人们的议论,不由很好奇的问:“那我们生产队的猪,为什么就这么小呢?”
那个大人想也不想的就回道:“你听他们哈吹!依我看呐,十里铺生产队,他这就是变着花样的,想给社员们多分点肉吃。
但是上面给的指标就这么多,那咋整啊?那就只能说他们的猪很大呗,他说多大就多大!反正我是不信的。”
汉子的婆姨听见了,吓得赶紧丢下手里的剪纸,
一下子扑到汉子面前,捂住自家男人的嘴:“孩他爹啊!可不敢乱说。人家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也是为了社员的利益着想,他们说啥就说甚就是个甚。
要是我们生产队的干部,也采取这个法子,那以后我们过年,不也能多分到2斤肉吗?”
这个婆姨,她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
只见她满脸紧张的,低声叮嘱自家男人和孩子:“以后你们出去呀,再听说他们谈论十里铺生产队的肥猪很大。
你们就只管顺着说……嗯,真的很大……就行了!可不敢说人家的‘很多斤’猪,是哈吹的。”
汉子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差点把这茬儿给忘!
毛旦,以后你听见别人说,十里铺生产队的玉米棒子,有水缸那么大,你也不准和别人争执……听到没有?”
那个小孩不解,“这是为啥呀,爹?”
汉子一个爆栗敲过去:“没有为啥!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千万不要表态你信不信!”
小男孩莫名其妙的被敲了脑袋,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挠头:“明明十里铺生产队的猪,就没有那么大么……”
“啪——”
小孩儿的娘,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就有就有!我这有那么大的猪,而且还有更大更大的咧!听见了没有?”
说着那个婆也扬起拳头,不断的朝着小男孩儿比划着。
这个小男孩儿,今天莫名其妙的挨了个男女混合双打。
最终,小男孩想哭……却又不敢。
只得用一只手蒙着脑袋、另一只手捂着脸,满是委屈的站在那里,“是……娘,我记住了,你的拳头大,十里铺生产队的猪,也大。”
鼻涕和眼泪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过年,给社员们发了很多的猪羊肉。
最终以“咱们的猪很大”这句话,给应付了过去。
可接下来,
十里八乡的生产队,听说十里铺生产队今年,人家的社员们将“集体”过年这个消息后……
大家伙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用赛北话来说:燥火了!
听到这个消息,别的生产队的社员们,心里真的是燥火!!
要说集体劳动,有些人可以浑水摸鱼。
这让大家伙儿很不喜欢。
要说集体学习,不但讲一些社员们都听不懂的东西、而且还很耽搁大家伙的时间。
对这一种集体活动,社员们是非常的不喜欢……
可要说集体过年、大家到了年三十那天,去吃集体的大灶……对于这种好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全体社员都聚集在一起过年,热热闹闹的不说。
更重要的是,竟然可以免费吃生产队里的饭菜!
更更重要的是……大家还不用上礼!
这种好事情,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又会有谁不喜欢呢?
当大家伙儿一听说,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要集体过年。
这些社员们纷纷去找自家的、生产队干部们商量:今年是不是生产队里,也可以学学十里铺生产队。
把大家伙儿组织到一起,来过个集体年?
当社员们被生产队的干部,以“集体账上没钱”这个理由,给无情拒绝了之后。
那些十里八乡的社员们,就只能把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
一股脑发泄到十里铺生产队头上了:
“骚情!十里铺生产队集体账上,稍微有了两个钱。他们生产队的干部们,都快飘起来了!”
“烧包!也不怕大家伙儿,把他们生产队给吃垮了?”
“海吃湖喝,这是过日子的人?!依我看呐,十里铺生产队的干部们,纯粹是在哈求弄!”
“就是就是!以前吃大食堂那会儿,不也是大家天天在一块儿吃饭么?
最后还不是一拍两散?
我倒想看看他们十里铺生产队,能坚持几天?”
别人的生产队的社员们,对于十里铺生产队这种壕横的作派,那是又羡慕又嫉妒!
但也有的社员,
他对此只有羡慕,却并不嫉妒。
听到同伴们说话难听,当场将有人听不下去了:“哎我说,你说话咋这么难听?你管人家能坚持多久?
我只知道人家十里铺生产队,今年过年,社员们全部都能吃到九大碗!啧啧啧,八大碗哩!想当年财主家,都不一定办不起这种席面儿。”
还有的社员,
满脸的艳羡:“八大碗……我这辈子只听说过,都还没见过。而且,人家还是在馆子里吃……娘欸!我活了30多年,还没下过馆子去吃饭咧……”
别的生产队,不管是出于妒忌也好;还是出于羡慕也罢。
他们纷纷对着,十里铺生产队大吐酸水。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窦建德,率领着全生产队的社员们,聚集到饭店里团年。
“同志们!”
“今年大家伙儿辛苦了!在这个66年的最后一天、在这个辞旧迎新、普天同庆的美好日子里。”
窦建德照本宣科的、念着李会计递给他的发言稿,“为了犒劳一下,全体社员们的辛勤付出。
所以我们生产队决定,在自家的饭店里,让大家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充满油腻腻的大年!”
念到这里,
窦建德还愣了一下:前面的稿子那些词儿,都很熟。
和公社里的干部发言,是一样一样的味道……
可最后这句,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油腻腻”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