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罗旋,我们是贫苦大众,可没你那么有钱。”
一边啃鸡肉,许大良一边笑道:“咱们祖上三代都穷啊。喏,我能够喝得起这个红薯干烧,都不错了。
哎,你说咱好歹也是驼城地区水利建设标兵、脂米县劳动模范,却买不起一瓶好一点的酒……哈哈哈,来来来,走一个!罗旋,你可别嫌弃我们这些贫苦大众。”
酒无好坏之分。
只有喝酒的人,对不对味的区别。
这个许大良左一个他是“劳苦大众”,又一个他“祖上三代都是贫农”。
罗旋也举杯:“来,祝你世世代代,都是光荣的贫中的农一员。喝!”
“呃——”
许大良差点没被呛死!
“噗……”
朱赶超一口酒喷在地上,亏得他见机的快,没对着桌子上的鸡肉来个大水漫灌。
看来,
人人都喜欢被定为光荣的贫农,但没人会真正喜欢,过上贫农的日子。
——这不是言不由心、不是人格分裂吗?
“话说,罗旋。”
许大良缓过气来,擦擦嘴唇问:“你这是不是,在羡慕妒忌我呀?哪有你这样子说话的。”
罗旋一脸无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祖上怎么怎么的穷、现在你又是如何如何的贫苦吗?
这么光荣的帽子,你咋舍得摘了呢?我不就只好祝你世世代代,都这样贫穷下去啰。”
“再说了,在旧社会的时候,大伙儿穷是因为受了剥削。”
罗旋振振有词:“现在是啥社会?现在人人平等。在这么好的社会里,谁要是依旧还是穷的叮当响……那就只能说明他无能。”
“你说,现在这个社会好吧?”
罗旋反问许大良:“如果你觉得这个社会好,那么现在你的日子,依旧还是过的很穷的话……就并不光荣,对吧?
当然,如果许大良同志你觉得这个社会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咳咳咳,这个社会好,这个社会好!罗旋,咱换个说法吧。”
许大良满脸真诚的对罗旋说道:“罗旋,我知道你对我不服气。这……我不怨你。
咱们身为知识青年,有这种奋发向上的心劲儿、有那股锐意进取的拼劲,喜欢和别人比……这也是对的!”
“xx指示我们,要勇争上游、敢为天下先嘛。”
许大良劝慰罗旋:“我说罗旋同志呀!可你不能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不能被嫉妒扭曲了心智啊!
你我之间展开正常的、正当的竞争,我是拍照双手欢迎的。”
“你追我赶,大家才能进步嘛。”
许大良笑道:“暂时的落后没关系,罗旋同志,胜不骄,败不馁。只要你好好的总结经验教训,只要你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和勤奋,完全是可以追上来的嘛……”
罗旋叹口气,“我说许大良同志,你累不累呀?开口必然是雨露、闭嘴肯定是大干快上的口号……
现在我们只是聚在一起吃只鸡而已,要不要这么上岗上线的?”
许大良脸色一正:“有些时候,我也觉得累。但咱们年趁年轻、不能说苦叫累。
舒服是留给死人的……我们这些年轻人,只要活着,就不能放弃拼搏!一天也不能!”
“对,你说的对。”
罗旋把一只鸡腿夹到甘水利的碗里、然后把另一只鸡腿递给朱赶超:“吃,吃肉的时候还不拼,还等啥时候拼啊?”
一只鸡,总共就两条腿。
先前大家都是客气,所以都不去夹这两只鸡腿。
现在好了……遇到个不要脸的家伙,哦豁!
“罗旋,我给你透露一个内部消息。”
许大良今天似否铁了心,要把逼装到底:“这个消息,暂时对外还是保密的,你可不能出去告诉别人啊。”
许大良这么一说,就有点像说他自个儿有资格看“内参”一样。
很是不经意间的,就秀了一把优越感。
“明天,将会有一位姓严的、和一位姓文的水利专家。会率队来我们脂米县,考察官庄生产队的水利基础设施建设。”
许大良满脸嘚瑟:“你知道这位姓严的水利专家,有多厉害吗?40年代,人家就是中央大学的水利学教授!”
“只可惜,他的出身不好,估计快了……罗旋,和这种人你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
许大良这次倒是出于真心:“你要是和他走的太近了,容易跟着倒霉。”
罗旋叹口气:“知道了。哎,这事情,纯粹是技术层面的东西,干嘛要搞得那么复杂呢?”
“这是正直!”
许大良满脸严肃:“咱们做什么都得把正直,放在首位!”
唉……
罗旋暗自叹口气:只希望那两位水利专家,这次能够坚持他们的原则。
要不然的话,十里铺生产队搞的这些围堰工程,那可就白干了!
第702章 倔脾气的严教授
来自最高学府的水利专家,要来官庄生产队,评估由许大良主持的水利工程啦!
这个消息,顿时传遍了十里八乡:要知道,那可是来自最高学府的顶级水利专家啊!
这要是搁在旧社会,
简直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简直就是状元老爷,来到脂米县这个穷乡僻壤啊。
不管怎么说,那两位专家的脂米县一行,总归还是会写入《脂米地方县志》的!
县里、公社这一次都非常的重视水利专家此行:如果官庄生产队的水利建设模式,得到了专家们的肯定的话。
那么脂米县里,很可能会出一个全国性的先进人物!
这个能够给驼城地区、给脂米县带来的荣誉,那将该是多么的巨大?
最后大家少不了坐排排、吃果果,这倒还是其次。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谁不希望在史书的一个角落里,留下自己的名字、借以载入史册?
官庄生产队为了彰显他们的重视程度,还不惜派出拖拉机到县里面,连夜拉来了几卷红地毯。
翌日。
公社从别的生产队里,抽调来几支锣鼓队,一时间河畔里彩旗招展,锣鼓喧天。
花花绿绿的彩旗迎风飘扬,穿的花花绿绿、脸上抹的红彤彤的婆姨女子们,在河畔上尽情的跳舞啊,唱啊,扭啊!
简直比闹元宵,都还要热闹几分……
看着眼前的红地毯。
再看看规模庞大的秧歌、腰鼓表演队,严教授微微皱眉,“这是兴修水利,还是搞文艺表演呢?”
两鬓斑白的严教授,他也是水利建设行业的顶级专家了。
早在40年代的时候,他已经是中央大学的水利学教授、全国知名的水利专家了。
只是现在他年事已高,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
一旁的文教授也是头发花白,只见他凑进严教授的耳边低声道:“老严,你就少说两句吧。咱们是来看水利工程的,至于其它的旁枝末节,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老严叹口气,“有这功夫、有这人力,还不如用来加固一下水坝呢!”
“精神上的鼓励,还是需要的嘛。”
文教授笑道:“现在就讲究个只要精神头十足,老天阎王爷也得却步。只要精神不滑坡,大地都得打哆嗦。”
严教授听了,也就不再好多说什么了。
文教授他其实也是行业里,鼎鼎大名的水利工程专家。
只不过这个文教授做事的风格,更为圆滑一些。他懂得抓住主要的东西、而去忽略那些次要的方面。
两位专家,在当地有关部门几十位干部的陪同下,踏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来到了位于河畔里的、那两道水坝处。
严教授首先弯下腰,仔细看了一下那两道水坝,然后从他的包里拿出来一根顶端尖尖的钢管。
这一根钢管,有点像公社粮站“检测员”他手里那根钢管。
只见严教授弯下腰去,正准备把那根钢管,插进泥土水坝里取样。
正在此时!
公社主任一个箭步蹿了过来,“哟,这位领导同志,这些事情怎么能由你来亲自动手呢?来来来,交给我办就行了。”
见严教授抬起头来,满脸的不解。
公社主任抢过他手中的钢管,一边往水坝里使劲的捅、一边开口解释道:“冬天,土地上了冻。
您别看这只是用河沙、三合土铸造的水坝。可能比铁还要硬、比钢还要有韧性……插不动的。”
一边说着公社主任,一边用锤子,把那根钢管往某个特定的地方砸。
官庄生产队,修建的这两道拦河坝,其中是有用少量的水泥加石灰和石子,做成的柱子和横梁的。
在这个些梁柱里面,还有木楔子、甚至有细细的铁丝和圆钢作为骨架。
那个官庄生产这个队长,正在弯腰忙活着取样。
严教授见状,不由眉头一皱:这不是赤果果的弄虚作假吗?
水利基础设施,事关社员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弄得好了能够名垂千古,就像都江堰水利枢纽工程一样。
要是弄得不好,那名声可就臭大街、是会被千夫所指的!
就像那个什么x浪底……
等到严教授,正准备上前阻止对方之际,却被文教授给悄悄拉住了:“严同志,我劝你慎重啊!”
严教授治学严谨,工作起来眼里容不得沙子。
只见他脖子一梗:“文教授同志,这事关你我的一世清名,倒还罢了。你我个人的得失,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费了这么大的人力、财力。修建的这两道一主一副拦河坝,你觉得它能扛的过,8000立方每秒的流速?”
“扛不扛得过,那是另说。”
文教授叹口气:“但我只知道你要是较真的话,估计这个星期……你我都扛不过。”
严教授正准备再说点什么。
却见许大良拿着一个大大铁锤,满脸诚恳的走了过来:“二位教授,请你们检阅我们修建的水坝质量。”
说着,许大良举起手中的铁锤,站在堤坝上方、便狠狠的朝着水坝砸了下去!
只听见“咣”的一声脆响。
整个大铁锤背坚硬的水坝,当即就给弹了开去!
“两位教授,请你们点评一下我们水吧的质量?”
许大良再次举起手中的铁锤,又一次狠狠的砸在水坝上!
只见坚硬的水坝上出现一道白痕,12磅的大铁锤砸下去,这两道水坝居然毫发无损。
“嗯……很好,很坚固,很结实。”
没等严教授开口,文教授率先给予了肯定:“经得起大铁锤冲击的水坝,这简直比用高标号水泥修建的黄河大坝,还要结实啊!”
“了不起,了不起。群众们的创造力是无限的。”
文教授笑盈盈的直点头:“官庄生产队的广大干部社员们,居然能用这种土法,修筑这么结实的大坝!这就非常的了不起了,很有创造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