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庭数蚂蚁
还有的人打算直接掀翻桌子,先把事情闹大,好让眼前这个小人得志的陈小白,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等到那些人刚刚站起身来,准备把桌子掀翻。
却被翻砂厂原厂长苗长青,给制止住了……
而陈小白就那么冷眼旁观,心中在小本本上,默默的把每一个人的表情都牢牢的记好。
暴风雨,迟早上来。
脓疮终究是要捅破的……
那就来吧!
第748章 第一座火山爆发
脂米县“报春花国营饭店”。
包厢中济济一堂,先前参加会议的那群干部基本上都在。
这一次聚餐,是由苗长青提出来的,由于现在大家都不是像以前那样签个字就能报销的人了,得吃自个儿。
所以大家这次喝酒,采用的是“打平伙”这种方式。
“嘭——”
三杯进门酒刚刚落肚,脾气暴躁的人就开始发起火来:“他姓陈的算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一个逃荒过来的外来户罢了。
想当年,老子在这边参加歌名工作的时候,他姓陈的还在穿着开裆裤呢。
现在倒好,这小子一边站在我们呕心沥血打拼出来的工业基础上,啃着我们辛辛苦苦奉献出来的成熟果子,一边还排挤我们这些老同志!
灰葛炮的,这口气,他哒哒我实在是忍不下!”
既然有人带头,那就有人附和:“可不是么,想当年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们为了修建翻砂厂,那可真算得上是顶风冒雪、不畏寒暑。
两个月啊,我翻砂厂的筹建工地厂,整整有两个月没回家!
就连我家婆姨生娃,老子都没有顾得上回去看一眼……现在倒好,别人一脚把咱给踢了!”
有人在扇风:“你付出再多有什么用?
想当年,我是啃着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杂面窝窝头,就着温吞水一边吃饭,一边还不敢放下手头上的工作!
那个时候的我们,那是真的舍下力气干呐!
咱们为了搞好十里铺公社的工业建设,可真算得上是废寝忘食、呕心沥血了。
大家伙儿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每个人都是抱着‘只要干不死,就得往死里干’的决心,拼了命的去干活。
可现在呢,哎……求势了,人家不要我们这些老家伙咧!”
还有人不忘点火:“岂止是不要咱们这些老家伙?人家还得把我们打发的远远的,让我们去别的县城里面常驻!
大家没看出来,人家这是嫌我们在他面前晃荡……碍眼!!”
“嘭——”
苗长青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愤然厉喝:“那个姓罗的,太过分了!踏麻的,一只南猴,胆敢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拉尿?
我就问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还算是爷们么,被人欺负成这样子了,还能忍?!”
在场有扇风的,有点火的,当然也有添柴的:“忍个求!
既然那个姓罗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翻脸不认人,那咱们也跟他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弄他!”
哪里都不缺滥好人。
此时就有人站起身来,压压这个的肩膀、拍拍那个的后背劝架:“消消气,消消气,咱们是出来喝酒的。
以后咱们几个老哥,要想在这么齐聚一堂、喝场小酒,可就不容易喽。
来来来,我们喝酒。这个酒啊,喝到肚子里才是自个儿的,气坏了身体可不值当。”
和事佬有了,自然不能短了糊涂蛋。
当即就有人满是不解的问:“哎,我说哥几个,你们先前骂那个姓陈的小子,倒也在理。
可现在,你们咋又开始骂到罗主任头上了?要是看不惯那叫陈小白的瘦猴,咱们冲上去锤他一顿,也就是了……骂罗主任作甚?”
“糊涂啊!”
牛副厂长为自己的队伍当中,出了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家伙而深感羞耻:“陈小白算哪根葱?
谁不知道他以前,也就是个贩猪卖狗、倒腾点瓜果蔬菜混口饭吃的家伙?
要不是那个姓罗的坚持要提拔他,他陈小白说不定现在还在走乡串户的,搞鸡毛换糖哩!”
苗长青他原本被安排在脂米县办事处。
按理说,他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上班,比起别的那些同伴们可要好多了。
但原本应该是意见最小的苗长青,反而他的火气最大:“就是!我说老张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这件事情表面上看,是陈小白在那鼓捣。可真正的指使之人,不是他,那个姓罗的还能是谁?”
没人愿意当众承认,自己是糊涂蛋。
老张好歹以前也是木材厂的副厂长,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眼看着老张刚要说两句,一旁的牛副厂长不耐烦了!
只见他瞪老张一眼,随后满是嫌弃的开口道:“有一些人呐,看着很精明。可我总怀疑他的脑子里面,是不是装的豆渣?
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难怪他们木材厂早早的就倒塌球了……一年到头都接不了两单业务,天天搁单位里混吃等死哩。
遇到这种糊涂蛋办糊涂事,天天稀里糊涂混天度日……厂子落到这种人手里,不曰塌了才怪。”
老张被牛副厂长含枪夹棒的一顿冷嘲热讽,直把老张给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眼看着本来应该集中火力、一致对外的一群人,还没能够统一思想、统一步调呢。
自己内部倒先干起来了!
苗长青赶紧打圆场:“我说老张老牛,你们都少说两句吧!
现在我们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粉碎那个姓罗的阴谋诡计,好让我们都能留在脂米县上班、能够把家具厂的管理权,给紧紧地攥在手里。
为此,咱们要团结,要齐心,不要内讧,更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随着苗长青的话语刚落,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包厢门口响起:“苗厂长说的,在理。”
大家闻声看去,只见包厢门口缓缓走进一个披着棉大衣、满脸微笑却又不失风度的人来……
“梁主任?”
“呀,梁主任大驾光临,来来来,赶紧上座喝两杯劣酒去去寒。”
“梁主任,您来的正好。咱们呐,正缺一个主心骨、正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哩!”
梁副主任摆摆手:“请同志们叫我副主任……这个不能乱,啊。”
“嘿嘿,去掉那个字,那是迟早的事情……以梁主任您的水平,就是以后去县里、去市上,啊,就是到省城,那也是够的。”
梁副主任心里很受用。
但他的脸上,却是一派严肃:“不能这样子说话,啊……都说学无止境嘛。这个活到老学到老,咱们身为基层干部,一定要戒骄戒躁、务必要保持谦虚谨慎的良好品质。”
梁副主任笑的很谦逊:“这个,咱们又不是工业办的罗主任,人家是年轻人,有一股子冲劲,这也正常,对不对?
再加上呢,人家罗主任刚刚走上领导岗位,正是春风得意、风头正劲的时候。
他喜欢标新立异、急于露出一点大动静,好引起上级的注意、想出点小风头……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牛副厂长唾了一口:“啊呸!春风得意马蹄疾,也不怕摔死!
扶摇直上九万里,也不怕摔死?”
梁副主任摆摆手:“牛副厂长不要这样子嘛。
我们对于刚刚走上领导岗位的新同志、尤其是像罗主任这种年轻同志,要多一丝宽容,要多帮助他,多引导他。”
苗长青包括在场的这些原来的厂长、副厂长们的心里,其实都非常不喜欢眼前这个梁副主任。
只因为他们身为一个工厂里的管理干部,都喜欢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
他们都非常忌讳,像梁副主任这种不按规则办事的家伙。
大家都算得上是在十里铺公社,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
已经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他们非常憎恨梁副主任这种:靠着拳头和唾沫掀翻原先的干部,他自己取而代之的人。
但现在,
因为十里铺公社工业办主任罗旋,居然不给大家半点面子、要把大家伙都统统打发到外面去驻点办公。
此举这些原来的厂长、副厂长们如何接受得了?
想当年,大家在脂米县这一亩三分地上,时常都可以向梁副主任这样披着个大衣、背负着双手,慢慢悠悠走在公社街道。
谁见了他们,不得微笑着主动打招呼?
哪一个人看见了这些厂长、副厂长们走过来,不得侧身站在路边,满脸堆笑的问候一番:
“苗厂长,您上班去?”
“牛厂长,您下班了?哟,厂长啊你得穿厚些,天凉……”
“张厂长,明天您又该休息了吧?那感情好,我家自留地里种的糯玉米刚刚熟了。
明儿,我让孩子他娘给你摘几根玉米棒子过去尝尝?”
“王厂长,哟,割这么好一块五花肉回去啊?啧啧啧,这块肉好啊,可真够肥!”
这些当惯了厂长、副厂长的人,他们一旦离开了本乡本土,去外县驻点干活。
到了那边,谁还会认他们?!
用塞北话来说:谁尿他……
不要小看了精神上的这种差异,它给人带来的伤害,其实比经济上收入降低,更为严重。
鲁怼怼大师曾说过:人的需求有多重境界。
当一个人已经满足了他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的时候,往往就会开始转而追求精神层面的愉悦……
在座的这几位工厂干部,他们的工资或许不会太高。
但是单位上初一十五、中秋国庆、端午重阳,年终年初……会发很多东西。
再加上这些干部们经常有迎来送往、招待兄弟单位人员来访什么的,所以他们喝点小酒,吃点大肉什么的,几乎不会自掏腰包。
如此一来,
在座的众人,肯定是算得上“已经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那一批人。
所以他们就会把这份职位,看的特别重;就会特别在乎他们身上的那个“长”的头衔。
梁副主任眼看着这些人火气上来了。
于是开口道:“在座的各位同志,大家听我说一句啊。你们也是从工厂的领导岗位上刚刚下来。
曾经也做过管理干部的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干工作,是为了脂米县的工业建设添砖加瓦;是为了让我们的塞北,变得更加的富强。
所以嘛,我们干工作在哪里都一样,干什么样的工作,也没关系的……不是?
我个人以为,啊。你们还是应该顺从于罗主任、遵照那个什么?”
有人补一句:“那家伙姓陈,陈小白。”
“哦,我看呐,大家还是应该顺从于罗主任、和陈小白同志的安排。”
梁副主任悠悠叹息:“毕竟人家是领导嘛,啊。年轻人没什么管理经验,犯点错、瞎闹腾一阵,这也没啥。
等到以后,罗主任他们随着阅历的增加、工作经验也积累的多了,我相信这两位同志还是能干出成绩的。
但是目前呢,咱们啊……就只能顺从于他们的安排,毕竟咱们要允许年轻人犯错嘛。”
“狗屁!”
牛副厂长大怒:“他们在那里瞎求整,咱们就得抛家弃子的,陪着他们练手?
在座的各位,咱不说工作上的问题,就说把你们派出的外县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