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被穿在铁箭上的那个人,眼里的金光一点一点暗下去。
周围疯狂进攻的怨灵和骷髅鸟有瞬间的停滞,只是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放心,就见糖葫芦一样被穿在墙上的人重新睁开眼,双目之中,金光大盛,简直像重型卡车的激光大灯,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投下两道不祥的光亮。
整个荻花洲在这一瞬间狂躁起来,一声又一声的鼓声传来,像是对什么东西发出进攻的信号。
一直沉默着守在城主府门外的枯骨毫无顾忌地冲进来,带起一阵剧烈的腥风。被骷髅鸟切断喉咙的两个人的尸体被冲进来的枯骨撕碎,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墨绿色的眼睛密集如星斗,将他们团团围困在地涌金莲的阵法之中,这类用于自保的阵法,现在看来反倒成了他们画地为牢的囚牢。
纸人的刀挥舞成了残影,密集的枪声对这些枯骨大军而言只是零星的冰雹阻碍,洛棠扔给每个人一把古旧的青铜刀,连刀刃都看不见,入手沉重到几乎拿不起来。
洛棠:“子弹没有用,别白费力气了!把你们的血都抹在刀上,用这刀来自保!”
金刚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并照做的。
对他们而言,血一点都不稀缺,在开门之前就放学唤醒阵法,之后捡漏的包扎根本扛不住频繁开枪的后坐力,几乎所有人胳膊上的绷带都快被血浸透了。金刚将绷带扯下一点,也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将青铜刀往伤口上一蹭,厚重的刀刃上就被抹上一大片的鲜血。
一个枯骨伸着尖爪来掏他的心脏,金刚大骂一句“你奶奶的”,挥刀就砍,青铜刀撞在枯骨的胸腔上,立刻像快刀切萝卜一样,将骨架子拦腰斩断。
骷髅中的墨绿色的荧光散落一地,骨架子摔在地上,被其他蜂拥而来的枯骨踩成了满地碎裂的骨茬。
异控局的所有人,除了站不起来的霍山河之外,都如法炮制,骨骼被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汹涌而来的枯骨大军一时竟真的无法近身。但这都是临时的。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洛棠给的这些青铜刀本身重量又不轻,哪怕这些人再出色,也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大街上也是无穷无尽的枯骨,这种情况想逃离就变成了不划算的选择,秦以川重新将目光落在刚刚一箭射过去的高台,被撕裂的黑暗重新愈合,他看不见被钉在城墙上的人,但能感应到那支箭的存在。黑玉书试探性地亮起来。
自从靠近荻花洲,他就一直有意克制,不让任何人感觉到黑玉书的存在。洛棠说过,这里存在一个被提纯后的意识,意识本身对于天道而言就是违逆,再加上他的黑玉书,两者结合,一定会第一时间就被天道感应,到时候再劈一道雷,他没有第二把射日弓再替自己抵挡。
但现在,事情比他们预料的还是要更复杂一些,如果不想困死在这里,他们只能用些压箱底的手段,来另谋出路。
荀言显然是不同意他的做法,挥刀后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秦以川脖子上的黑玉书暗下去,一脚踢开一个伺机偷袭霍山河的枯骨。
霍山河的一张脸仍旧是绷得又冷又硬,只在秦以川救他的时候抬了一下眼皮。
洛棠语气有些焦躁:“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怕都得成为这些怨灵的口粮。我是绝对不相信当年进来的那些人都是什么考古学家,就算威震天改行来考古,遇到这种抵挡也只有被撕成废铁的份儿,他们没那个本事把黄金骸骨带出去。”
霍山河:“他们的确没有那个能耐。”
洛棠:“把黄金骸骨带出去的到底是什么人?霍老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藏着掖着?你既然偷偷带着人找到了入口,就说明咱们的目的有一定的重合,现在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有什么信息不肯共享,你是死不了,但是你带过来的这些人全都要折在这。”
霍山河:“你不用以此威胁我,我不信你们当真会被困在这里。如果连这些东西都处理不了,你们根本不会来。”
秦以川:“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处理,付出十几条性命的代价也是处理。若只有我们三个,的确不会轻易被困在这里,上古传下来的禁忌手段我有的是,只是顾及你们这些连怨灵厉鬼都打不过的普通人,毕竟我们若动手,你们同样活不下来。如果你真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我们大可一试?”
异控局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一方面的确是体力消耗过大,另一方面……作为异控局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当着面,毫不避讳地说他们这些人凑在一起是拖油瓶。
霍山河对秦以川露出明显的厌恶的神情,这也是他们共事多年来,霍山河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饰地显露自己的情绪。他将手伸进上衣前襟里的口袋,拿出来的是一个小型信封,拆开,里面是一串佛珠,和一张写着梵文的羊皮纸。
见到佛珠和羊皮纸的时候,洛棠心有所感,乾坤袋一抖,阵法中间出现了一个阴魂,身上没有阴冷的鬼气,反而是萤火虫一样,散发着淡淡的佛光。
第366章 善哉鬼和尚出现
善哉鬼和尚出现的瞬间,周围无论是阴魂鬼鸟还是枯骨恶灵,都不约而同静默半秒,身不由己推开半米的距离,整个荻花洲中的森森死气却更为暴虐,鼓足了劲儿想卷过来将其撕碎。
善哉鬼和尚缓慢地看向周围,将整座城池如今的模样都收在眼底,神情中浮现出带着追忆的悲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就是这轻轻的一声佛号,像按动了这片死城狂躁的开端,城墙上爆发出令人心惊的一声嘶吼,万千鬼哭同时响起,无孔不入不留死角,听得人头皮发麻。
原本退后的枯骨和怨灵妖族以更为狂暴的状态扑过来,一举一动都带着要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所有人的压力骤增。
善哉鬼和尚拿起那串佛珠,绕在手腕,他本是一个鬼魂,可佛珠于他而言,并没有丝毫的障碍,无论他是人是鬼,那串佛珠都本来就应该绕在他的手心。然后拿起那张羊皮纸,一扫而过。
羊皮纸上的梵文吟出梵唱,木鱼与佛经唱诵的声音从微不可闻逐渐扩散成洪钟大吕,一声比一声更响,不过须臾,已成震天撼地之势。
细碎的金光从地下,从城墙,从千千万万的空无一物的建筑中,星星点点地聚过来,落在善哉鬼和尚的身前,一点一点凝聚成一塑金身。
城墙坍塌,被钉着墙上的东西挣脱了铁箭的束缚,身上原本的那些佛光已经全部落在了善哉鬼和尚的身上,这让那东西彻底失了神志,癫狂攫取周围所有的死气怨气,骨骼上的一层皮吹气球一样被填充起来,从一个死活难辨的东西,变成一个狰狞且不成人形的怪物,挟着漫天满城的死气,不顾一切地向善哉和尚打过来。
善哉和尚手里的佛珠缓缓转动,每动一颗珠子,他身上的金身就扎实一分,一个佛门的金刚杵落在右手,不疾不徐地抬手,迎着怪物跃至半空。
降魔杵与漫天死气撞在一起,整座城池的上空像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善哉和尚周身金光大盛,半边天际亮如金炉,刺得人眼眶发疼;另一侧则是泼天的墨色,怨灵和那些骷髅鸟类百鬼夜行,万鬼同啸,震颤人心。
秦以川挥手将深深没入城墙的铁箭召回,它刚刚刺透了一个不知来历的怪物的胸膛,本该染上许多鲜血,然而现在其上并无丝毫痕迹,箭镞上的铁锈被洗净剥离。铮亮如新。也杀机毕露。
满城枯骨大军也随着那东西的狂暴而暴动,失去理智,想将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彻底撕碎,根本不顾及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到处都是骨骼断裂的声音,但被损毁的枯骨不会完全失去活动能力,只剩下眼眶里跳动着墨绿色火焰的骷髅,也要跳动着上前撕咬一口。
场面大乱,洛棠的表情反而平静下来。
她最后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的是一支血红色的笛子。
洛棠:“异控局的几位大哥,退到我们身后来,捂住耳朵,有耳机最好戴上耳机,将音乐声放到最大,总之就是千万不要听见我的笛子声,更不要被这种声音影响自己的心神。”
金刚一行人现在对她几乎已经言听计从,都不用霍山河吩咐,就已经迅速将自己配备的通信耳机戴上,这种异控局的特制耳机不是专门用来听音乐的,但现在谁管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只要听劝能活着找到他们想找的东西就是了。
霍山河也戴上耳机,不过他始终站在荀言的身侧,并未再退后,洛棠也不管他,竹笛一横,吹出两个音符。秦以川和荀言都是一皱眉。洛棠故意将目光错开,不看他们。
竹笛声继续响,秦以川和荀言也缓缓地封住自己的听觉。
无他,因为洛棠的笛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不过难听归难听,的确起了立竿见影的作用,拉锯似的笛声非常有穿透力,飘荡开来经久不绝,疯狂的枯骨中,只剩下脑袋的骷髅最开始受到影响,呆呆地停在原地。
随后是被拆下去一条腿或者两条胳膊的,再后是挤得靠前的,最后是目之所及的所有,成千上万的枯骨在笛声中逐渐变得呆滞迟钝,一个接一个成为被洛棠操控的傀儡。
凭一人之力,控制这么多的傀儡,这种能力即便是秦以川,自问也难以做到。
他们之前,很可能一直低估了洛棠。
不过洛棠现在的状态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在控制这些东西的间隙,她几乎得咬着牙才能分神对秦以川说上一句话。
洛棠:“赢乘,找准时机,把那东西射下来!骨头太多了,我控制不住多久。”
秦以川没回应,但射日弓的弓弦已经被拉开,只是半空中都是打得惊天动地的影子,他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枯骨暂时不得妄动,但荀言未有丝毫放松,他几乎是本能地回头,向着身后望了一眼,看不透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又迅速没入浓浓的死气之中。
荀言:“闪开!”
站在他们身后的异控局的两人立刻扑倒在地,但仍旧迟了。
荀言的声音刚起,黑影立刻暴起,身体一曲,獠牙已经穿透了一个人的肩膀和脖子,昆吾刀落在它的身上,发出钢铁般的撞击声,蛟蛇被这一刀击落,摔在地上,一甩头将咬住的人甩出去,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沉重的坠地声。
青铜刀想也不想地向着蛟蛇砍过去,带着拼尽一切的愤懑与嘶吼,但没有用。蛟身上的鳞片连昆吾刀都穿不透,更别提这种青铜刀了。
洛棠踩着金刚的肩膀一跃而起,血红色的竹笛光泽大盛,当真如鲜血在笛子身上流动,荀言的第二刀随之落下,仍落在刚刚砍下来的位置,第一刀无法穿透它的鳞片,那就用第二刀,第三刀。蛟蛇被一上一下两边封住退路,无法逃窜,只能强硬抵抗,紧闭眼睛,歪头向洛棠撞过去,但荀言的刀它躲不过去,只能硬扛。
鳞片的断裂声响起,刀入血肉,带起一股浓烈的腥气,这东西的鳞再结实,当昆吾刀铆足了劲多次砍到同一个地方的时候,也免不了被打出一个缺口。
蛟蛇吃痛,仰头发出震怒的嘶吼,但蛇发不出什么叫声,只听见蛇信子嘶嘶作响。
洛棠的笛声已经响亮到了刺耳的地步,躁动的枯骨已彻底安静下来,在她的操控下向城主府之外退去。
第367章 怨灵消融
秦以川的射日弓始终盯着半空中一金一黑的两道人影,原本在东洲仓库中平易近人无波无澜的善哉和尚在这个时候,终于摆脱了往日里那副得道高僧的样子,大开大合招招要命,再加上那一层金身,他如怒目金刚降世伏魔,气势非凡。
可惜的是,这幅场景拍不下来,不然拿回去给仓库里其他几个鬼看,他们一定会惊叹鬼和尚有朝一日竟然能这么威风。他的确是威风。但也的确快死了。
他身上的每一寸佛光,都是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
等金光耗尽,他的魂魄就会随之消亡。没有轮回,没有转世,而是真的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把自己封印在这里几百上千年,就是能够镇住这座城里的死气。镇住那个能在死气之中求得生路的怪物。
一记降魔杵撞在怪物的腹部,怪物的手穿透了善哉和尚的胸膛。善哉和尚的心是空的,怪物的手也抓了个空。但他身上的佛印金身微不可见地黯淡半分。
只要有满城的死气在,那个怪物就不会死,再僵持下去,最后一定是善哉和尚先消亡。
射日弓弓弦割破秦以川的指腹,他却未曾察觉。荀言见此,长刀一震,搅动满城死气成为漩涡,无所顾忌地吸附过来为己所用,黄泉幽冥的阴冷气息与这城中死气截然不同,将他的一双瞳孔染成墨色,覆盖掉所有的情绪。
蛟蛇见此立刻想转身而逃,荀言一把扯住它被昆吾刀所制的伤处,蛟蛇又疼又怕,用力一甩将荀言与洛棠都掀了出去,此举正合荀言之意,他借力一跃,刀身携着长龙般的死气,重重拍在了怪物的后心,降魔杵再出,一下捣碎怪物右半边的臂膀。
怪物飞身闪躲,站在地面的秦以川轻轻松开了射日弓的弓弦。
流水一样的凉气从半空中蔓延开来。铁箭化作模糊的黑影,再一次穿透怪物的胸膛,将他重新钉在城墙上。城墙终于不堪重负,裂开一个豁口。
风从城墙之外吹过来,带起令人战栗的阴冷,洛棠的竹笛化作绯红的刀刃,无往不利地刺进蛟蛇的头颅。
头顶没有鳞片的保护,枯骨碎裂,筋骨断开,蛟蛇的头高高向半空扬起,崩成一条锋利的曲线。
这一击耗尽了洛棠所有的力气,失去了支点的她迅速从半空坠落,秦以川伸手将她接住,坠落的惯性拉扯得秦以川手臂一沉,嘴唇抿紧,显然这力道撕裂了他肋骨上的伤口。
洛棠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但秦以川没有注意她的眼神,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不想有什么额外的回应,将洛棠顺势抛给金刚,射日弓往身前一横,眯起眼睛仍去看城墙上的荀言和善哉和尚。
哪怕先后中了两箭,被金刚杵像敲木鱼似的砸了几杵,后又被荀言的昆吾刀狠狠拍了一记,可那怪物仍旧没有丝毫濒临死亡的迹象。将自己从铁箭上撕碎,用残破的躯体再次攻向善哉和尚。
善哉和尚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是他进入这座死城之后,念的第二声佛号。
他的身后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金身佛像,与善哉和尚自己彼此呼应,只是佛像的怒容更盛,他是一个真正的怒目金刚。
善哉和尚身上的金光已经强烈到无法直视的地步,但相应的,他的胸口处,那个被挖空的空洞也无从隐藏,透过金身,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荀言将一个密封袋扔过去。
霍山河的手指蓦然一紧,他认出来,这个密封袋中装的,正是在异控局地下监狱中,被秦以川从黄金骸骨身上抓出来的那颗心脏。
密封袋被昆吾刀的刀尖挑破,从城墙之外刮过来的风把袋子吹走,露出里面仍旧在跳动的黄金质地的心脏,心脏被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嵌入善哉和尚空洞的胸膛,逐渐融合,血肉重生,金身覆体,将善哉和尚变成一个没有瑕疵的佛像,神情不悲不喜,只有一双眼睛,透露出对整座城池的眷恋和悲悯。
两个金身相互融合。属于善哉和尚的悲悯也逐渐消失。
金刚杵上燃烧起金色的烈火,漆黑的怪物不知畏惧不解死亡,满城的黑气融合成原始的利爪,从喉咙没入,向下撕裂,金身犹如烈火,将黑影包裹着一起燃烧。
怪物感知不到疼。
变为佛像的善哉和尚也感觉不到疼。
两个人形的轮廓最终化作一团燃烧的黑影,黑色逐渐消退,刺眼的金色逐渐变成浅淡的白。城中的死气被这无处不在的白光所消融,经久不衰的黑暗正在褪去,阴暗了不知多少年的荻花洲,正在又一次迎来光明。
枯骨如风干后被割倒的庄稼,墨绿色的光被蒸发,剩下的骨头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原本暂停的时间在太阳升起之后开启了八倍速的冲刷,枯骨正在风干粉碎,满城建筑迅速老化,腐朽,坍塌,变成一片没有价值的废墟。
怨灵消融,生魂沿着城墙的裂缝被超度,不管是愿意走的还是不愿离开的,没有谁能在此处停留。
天亮了。
这个世界上的善哉和尚,也终究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被荀言收为己用的死气化作黑色的缎袍,他站在残破的城墙上,猎猎的风吹起他的衣襟。
他与秦以川隔着一个太阳遥遥相望,灼目的新生的日光搅乱了视线,谁也看不清谁脸上的神情。
洛棠轻轻地说:“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吧?”
没有人回答。
她也不需要有任何人回答。
经久的沉默。秦以川将射日弓收回,踩着满地碎骨,一步一步地,向着对面的城墙走去。
纯黑的幽冥气息凝结成的长袍已经化作实质。荀言的瞳孔黑得陌生,不带任何情感,居高临下地看着向他走来的秦以川。
昆吾刀黑漆漆的刀身洇出暗红色的花纹,与秦以川脖子上的黑玉书一明一灭地遥相呼应。
秦以川在城墙之下站定,抬起头,直视荀言的眼睛。
秦以川:“得偿所愿了吗,荀言。”
秦以川顿了一下:“或者说,我该称你一声,鬼主?”
第368章 鬼主魂魄事件|鬼主的伪装
荀言没回答。
洛棠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从金刚身侧站起来。
秦以川:“洛棠很聪明,只可惜她的弱点同样就是太聪明了,以至于对自己调查到的消息,有时候会有点过于自信,只要在所有真消息里掺一分的假,就能毁掉她安排好的所有计划。她所得到的关于荻花洲的信息都是真的,唯独其中有被处理过的意识这件事是假的。你连带着异控局一起骗了,这样当洛棠查起来的时候,就会觉得所有的消息都和自己预料之中一致,因此便不会怀疑其中有假。
可惜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被处理过的意识,这里藏着的,其实是荀言当初硬生生剥离的那半个魂魄。你为了夺得这部分魂魄,筹谋了多少年?是从上古时代覆灭开始,还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打好了算盘?让堂堂鬼门鬼主费尽心机伪装,与我朝夕相处这几天,还真是委屈了。”
荀言轻轻勾起一丝笑容,脸上分明看不见明显的变化,可就是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另一张面孔。
但洛棠现在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自己从头到尾根本就是被这个人给耍了,费尽心机找到了荻花洲,但现在却成了给他人作嫁衣。这让一直习惯了自己做渔翁的洛棠简直气炸了肺。但同时从头到尾反思过自己的行动,她的确没有察觉问题出在哪里。她不是个盲目自大的人,秦以川说的虽然没错,她对自己查到的线索一向深信不疑,但这并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的话她都信,但凡她去查探的消息,都必然会经过反复验证,确认无误之后,才会相信。可是在关于荻花洲的整个过程中,她竟然真的没有发现丝毫的漏洞。
这个发现让洛棠的心里波澜顿生,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察觉到,鬼门的鬼主,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洛棠:“你什么时候伪装成荀言的?”
上一篇:悟性逆天,我在盗墓世界镇诡修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