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鬼 第30章

作者:萧有钱

  殷红羽面有狐疑,她怎么觉得,贺晨这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呢?

  她揣着一肚子疑惑,刚想过去,却见贺文光和秦以川四个人先一步往这边走过来。

  贺文光:“爸,这位是?”

  贺晨:“这位是殷红羽殷小姐,我请她来,是有些小事请她帮个忙。倒是文光,你什么时候和殷小姐的朋友成了朋友?”

  贺文光:“这位是秦以川秦先生,这位是荀言,还有这位,是邬子平。这三位刚刚帮我处理了鄢陵江的水患,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刚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三位帮忙,就带他们到这里来,不过没想到,爸您也有客人。”

  父子俩的话看似没什么毛病,可是秦以川和殷红羽在旁边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对父子的对话,每个标点符号里,都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机锋。

  殷红羽眨巴着眼睛,目光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这人什么来路?

  秦以川的视线往贺晨身上挪了一下:我还想问你呢。

  殷红羽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捻了一下:还用问,必然是收钱了啊。

  秦以川以非常轻微的弧度颔首:我们也是。

  殷红羽眼睛一瞪:现在怎么搞?咱们总不能互相打吧?你和小荀一对儿,这不公平!要不我把殷弘宁招来?

  秦以川眼角斜了一下邬子平:这位小兄弟借你用用?

  殷红羽神色狐疑:这小子一看就是新人,我不带小朋友玩。

  秦以川没忍住扬了一下唇角,没看懂他们这种意念交流的邬子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没明白殷红羽的目光怎么就突然变得有点嫌弃他了。

  贺晨:“三位处理了鄢陵江的事儿,就是帮了我们舟渡集团的大忙,我代表鄢陵江周边的百姓,敬三位一杯。”

  这贺晨还真不愧是舟渡集团的当年人,就凭身上老成持重的气势,就不是贺文光这个年轻人能比的。

  秦以川也不能驳他的面子,稍微客套两句,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文光,关切开口:“贺董声名在外,今日得见,果然神采奕然。我有一位老朋友,是位医生,我从他那听闻您前两年出过一次车祸,落下来些病根,现在可恢复了?”

第62章 两种说法的同一件事

  贺文光的神色一紧,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就提起这一茬。

  贺晨却不疑有他,摇头道:“旁的倒还好,毕竟那车祸看似凶险,但好在我当时系着安全带,又坐在后排,所以倒没有受多严重的伤,就是这腿脚,阴雨天不是很便利,不过我都这岁数了,有些小毛病,无伤大雅的,也就不在意了。”

  这话回答得算是滴水不漏。不过秦以川也没有打算这么一两句话试探出什么来,再加上此时时机不太对,他也不太好追问得太细致。

  就当他打算客套两句的时候,殷红羽却看着贺文光开了口:“说起车祸,我看娱乐新闻上说,半个多月前贺公子带着绯闻女友出去吃饭,结果碰上了人家的私生饭,被跟车的时候也出了一次事故,百十来万的一辆车都撞报废了,闹得还挺大的,不过现在看来,一定是营销号为了博眼球发的假新闻,您这分明好端端的站着呢。”

  贺文光:“车是撞得很厉害,只不过我当时发现有人跟着,就和同行的朋友换了车,这才避免了一次事故。看不出来殷小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关注娱乐新闻。”

  殷红羽:“嗐,我呢也是一个俗人,很喜欢那些捕风捉影的八卦小报、神鬼传闻做消遣,比不上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学习起东西来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着实叫人佩服。”

  贺文光听着这些溢美之词,只是礼貌笑笑:“殷小姐过奖。”

  贺晨:“好了,殷小姐和秦先生既然是旧相识,不妨就先叙叙旧,我们父子也暂时不打扰了。文光,前些日子谈好要收购的永辉集团今天派了代表过来,你和我一起去见见。”

  贺文光:“秦先生,那我就暂时失陪一下,有需要可以随意招呼服务生,邮轮上有歇息的地方,若几位累了,可以先行歇息。”

  秦以川颔首,目送着贺文光和贺晨走远了,才对殷红羽一扬下巴:“怎么回事?你怎么来这里了?”

  殷红羽压低声音:“还能为什么?赚钱呗。舟渡集团的董事长,就刚刚那位贺晨贺先生,不知道走的是谁的路子,竟然直接找到东洲仓库里去了,出价三百万,让我替他处理一个人。”

  荀言:“他儿子?”

  殷红羽:“bingo,小荀同志真聪明。他和我说了一件事,就……咋说呢,我觉得这事儿太玄乎了,必须得亲自来看看。”

  秦以川:“什么事?”

  殷红羽:“他说,怀疑他儿子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贺文光,是其他东西借尸还魂了。”

  秦以川与邬子平面面相觑,荀言微微垂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殷红羽:“这个贺晨,给我讲了一个……咋说呢,像故事似的往事。他们老贺家吧,他爸,也就是贺文光爷爷,其实除了他还有一个兄长,但是兄长出生不久就被老爷子扔进鄢陵江里,祭了河神,但是这个孩子死了,又没有完全死,而是化作一种很奇怪的魂体,一直跟随在贺晨的左右。”

  邬子平:“冤魂相伴,贺晨竟然没有夭折?”

  殷红羽:“要不说这个魂体奇怪呢,它不是冤魂,毫无凶戾之气,更像是护佑在侧的保护神似的,所以最开始,老爷子和贺晨都没有害怕过,反而还给他在寺里秘密供奉了一个牌位,让这个兄长能享受香火,有助于魂体修行。也许是为了还香火供奉的人情,这个魂体给贺晨带来了不少的机遇,舟渡集团就是在兄长的帮助下一点一滴地打拼出来的。要知道,自古以来创业的十个里面得死八个,贺晨能从一个渔民变成如今舟渡集团的董事长,他那个兄长功不可没。”

  荀言:“然后呢?如果一直这么相安无事,他就不会找上你了。”

  殷红羽:“后来,就是贺老爷子突然患了病,抢救无效病故了,但是又奇迹般的复活了,而复活之后的老爷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贺晨怀疑,真正的老爷子的确死了,现在这个活在老爷子身体里的,有极大的可能是他的兄长。”

  秦以川:“这一段故事,我们在贺文光那里也听说了。贺老爷子死而复生之后,又活了几年,直到前年才因为年纪到了,寿终正寝。”

  殷红羽:“就是因为贺老爷子寿终正寝,才又有了之后的变故,那就是,贺文光出事儿了。”

  秦以川:“贺晨告诉你,贺文光出了车祸之后,原本寄生在贺老爷子身体里的灵魂,转移到了贺文光的身体里?他找你,就是为了收这个寄生魂?”

  殷红羽:“没错。你猜的这么清楚,看来贺文光带你们来参加这个酒会,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收拾了鄢陵江里的东西。他是咋说的?”

  秦以川:“故事么,四舍五入都差不多,不过最重要的出入是,在贺文光说来,那个被侵占了身体的,是贺晨。而因为贺晨体检被检查出了胰腺癌,命不久矣,他觉得下一个轮到的肯定是自己,所以才以舟渡集团的股份做报酬,请我们来帮忙。”

  殷红羽:“股份?舟渡集团这么大的企业,股份估计得值不少钱吧?怎么也得比贺晨开的这三百万多吧?”

  秦以川:“多是不多,不过胜在每年都会有进账——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咱们东洲仓库总共就这么多人,还接了两个完全矛盾的委托,这怎么整?”

  秦以川:“小荀同志,你怎么看?”

  荀言:“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无论是贺晨还是贺文光,身上都没有任何的鬼气或者妖气,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谁有问题。”

  殷红羽:“说实话,相比起来,我还是倾向于相信贺晨。我是带他和他的秘书进过仓库办公室的,当然空间幻境什么的都收起来了,没让他察觉出不对。咱们那地方你也知道,到处都是阵法,而且当时殷弘宁那小子也在,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不对劲的东西,应该瞒不过殷弘宁的眼睛。”

  秦以川:“这也是奇怪了,贺文光和我们相处了好几日,但无论是我,还是小荀,并未从他身上看出不妥。”

  殷红羽:“那现在怎么办?”

  秦以川:“先静观其变了只能,眼下既然这对父子分别雇了我们做保镖,我们自然得尽职尽责。无论这两人谁说的是真的,都必然有一个人即将,或者已经被侵占了身体,并伺机占据另一个人的躯体。我们要做的,就是保住这人的命。殷弘宁没来的话,这小子就借你差遣。”

  殷红羽:“这小孩是哪捡来的?”

  秦以川:“五瘟鬼那的麻袋里掏出来的。你别看他看起来没啥大用,但是这小子有锦鲤的血统,别的不行,给你当个好运符还是绰绰有余。”

  殷红羽:“好的秦老板,我懂了,我一会儿就带这位小兄弟去买彩票,哎,小兄弟,你叫什么?”

  邬子平:“邬子平,我叫邬子平。”

  殷红羽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邬同学,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姐姐保证你吃喝不愁。”

第63章 覆着“气”的拍卖品

  秦以川给荀言递了一个眼色,目光中有几分得意。

  他们东洲仓库拥有镇宅锦鲤,发财指日可待。

  他们这边刚把前因后果的大致交代完,贺晨和贺文光就走了过来,生意场上的人都不简单,虽然父子两人已经闹到了互相提防对方要自己命的地步,但是面上却一点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甚至有商业合作上的熟人来打招呼,父子两人还都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贺晨:“几位,酒会稍后还有一场小拍卖会,物件虽然算不上稀罕物,但本次拍卖是为西北贫困地区的希望小学筹款,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在六层给几位留了雅座。如果因为旅途劳顿,想要早些歇息,可以吩咐文光,顶层都预备好了套房,诸位千万不要客气。”

  这安排真是滴水不漏。

  秦以川自然得礼貌周到地道谢,让他们有事情尽管忙,不用关注他们。

  贺晨又亲自敬了酒,这才在别人的招呼下先行一步。

  倒是贺文光,没有贺晨在身边,他似乎压力大减,连看向殷红羽的目光都放肆了两分。

  贺文光:“我还不知道秦先生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出色的女孩。”

  殷红羽的目光缓缓抬起来,落在贺文光的脸上。

  秦以川心里没由来的一突突,有点担心殷红羽下一瞬间就将酒杯砸到贺文光的天灵盖上,忙打哈哈似的道:“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出色的女孩’,她叫殷红羽,是……算是我们的合伙人,身手极好,先前是打职业比赛的,就是吧这脾气不太好。”

  秦以川觉得自己这都已经算是明示了,贺文光有些遗憾地将目光挪开:“也是,若非有一身好本事,又怎么会得老爷子的青眼,亲自动身去请到这里来。秦先生,不知您稍后如何安排?是留在这看看拍卖会,还是我带几位去休息?”

  秦以川对拍卖会是没什么兴趣,毕竟他岁数在那,就是一只乌龟,活上成千上万年,见过的好东西也比普通人多得多,更何况他一个曾经的山神。

  但是还没等他说话,就见荀言的头稍微一抬,望向的方向,是端着锦盒路过的几位礼宾小姐。

  更巧的是,邬子平也似有所感,往那边探了探头。

  秦以川涌到嘴边的话绕了一个圈,换成了个疑问句:“今天拍卖的东西都是些什么?不知道方不方便告知?”

  贺文光:“当然方便,都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藏品,其中有一位书法大师的印鉴,一个玉石雕刻的香炉,两方清朝皇宫流传出来的朱砂御墨,以及半块玉佩。这些都是几位常和舟渡集团合作的老企业家的藏品,东西本身价值不高,但是因为拍卖加上了慈善二字,所以价值应该不会太低。”

  印鉴,香炉,墨,还有玉佩,听起来都挺平平无奇的,到底是什么引得荀言和邬子平小锦鲤都侧目相看呢?

  秦以川:“说起来,我们见过的拍卖会是有几场,但是慈善拍卖还没有凑过热闹。”

  贺文光会意:“拍卖会的地点设在了三楼,我带几位过去。”

  从一楼到三楼,就算是走楼梯也不过一分钟的事情,可是贺文光直接带他们到了贵宾通道的电梯间。酒会参加的人不少,有资格前去慈善拍卖的,却不是人人有份。

  三楼明显比一楼安静许多,且布置得也相当别致,整个三楼的光线都稍微暗一些,被分割成众多独立雅间的房间犹如蜂巢,配上这种灯光,又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贺晨亲自安排给他们的位置最靠近拍卖台,又是一个角落,不太会引人注意。

  门是半开的,但是有半透明的屏风挡住了雅间内的视线,私密性很强。

  屏风上挂着一个檀木牌子,上边写着“天一”二字。

  这就是“天字一号”的意思了。

  这还是早一百年前跑江湖的人的规矩,同样的一间房,若是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就得靠这种牌子,天字一号最高,剩下的依次就是地字一号,地字二号,玄字一号二号三号,黄字的一到四号。

  至于那些连黄字都排不上的,就基本上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传统,所以当贺晨把他们安排到这里的时候,荀言还侧目多看了两眼那个牌子。

  屏风之后是一张黄花梨木的八仙桌和四张缅甸花梨的灯挂椅,挂着六只木雕花的灯笼,不过灯笼里不是蜡烛,而是用上了更安全的电灯。

  他们一进来,就有穿着旗袍的服务女子进来奉茶,泡的是什么茶秦以川这种粗人分辨不出来,但是泡茶的用具,可都是妥妥的紫砂六方壶。

  贺文光将他们带到此处,并未久留,显然作为舟渡集团的少东家,慈善拍卖的事情他也脱不开身。

  等贺文光和奉茶的女子都退出去,确认周围没有人了,秦以川才略有些牙疼地瞅着这屋子里简单却昂贵的摆设:“舟渡集团倒真不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大企业,这手笔阔绰得有点不像话。我一直觉得自己挺有钱的,可是和人家一比,咱们的仓库实在有点像收破烂的。”

  殷红羽郑重点头,眼睛却死死粘在那套茶具上:“这套茶壶的样式太眼熟了,我记得十几年前,也有一个艺术品拍卖会,我在那个会上就见过和这个相差无几的茶壶,当时那个六方壶是紫砂圣手顾景舟顾老先生所制,最后的成交价都快两千万了。这个虽然不是出自顾老先生的手,但是材质工艺都是上乘,市面上的价格,少说也得将近二十万了。”

  邬子平伸出去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这要是一不留神打碎了一个杯子,他得打多少年的工才能赔得起?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荀言竟然倒了茶,将杯子直接推到他的面前,神色淡定,似乎这套几十万的茶具就像几十块钱一大包的一次性纸杯似的,压根不值得他多看两眼。

  邬子平受宠若惊,立刻站起身来接着。

  荀言:“你刚刚感觉到什么了?”

  邬子平的脸稍微一红,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荀哥,我说了,你们可别笑话我,我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除了能让身边的人运气还不错之外,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天赋?姑且就算是天赋——那就是我对好东西都格外敏感。一旦那东西是个真值钱的,我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秦以川和殷红羽听完都惊了:“好家伙,你这,还是个贵重物品探测仪?”

  邬子平:“只不过这个直觉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的,倒不是说我感觉错,而是有的东西,他分明很贵重,但是我可能第一时间就感觉不出来,得多接触几次才能感知到。就比如秦哥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石头,我起初就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直到后来偶然的机会,才感觉到这东西来头不小。”

第64章 对好东西的敏感

  秦以川好奇了:“怎么个来头不小?”

  邬子平:“这个我很难描述,简单来说,就是一般值钱的东西,比如博物馆里展示的古董,在我的感知里就像玩具车上的小灯泡;非常值钱的东西,就像清明上河图之类的国宝,大概就是普通人家用的照明灯,而秦哥你脖子上那个小石头……大概得到月亮那种程度,我从出生起,还就见过这一个这样的东西。”

  殷红羽的神情微妙,半开玩笑似的说:“那当然了,他这个东西,但凡被考古研究者发现,起码能将现阶段已知的人类文明往前推好几千年。哎,小锦鲤,那你刚刚感觉到的东西,大概是个什么档次的?”

  邬子平:“大概是介于照明灯和灯泡之间……我也有点摸不太清,第一感觉分明觉得这东西挺值钱的,但是之后我有意识地感觉,又发现似乎也没那么值钱。就是那个东西上好像覆盖着一层东西,就像……”

  荀言:“覆盖着一层‘气’。”

  邬子平:“对对对,就是‘气’!很玄乎,但是那层‘气’又是真实存在的。”

  这描述是挺玄乎的。

  不学无术二人组的秦以川和殷红羽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出来这层气是个什么东西。

  想不出来的话,就只能等着看了。

  他们不是普通人,也自诩还有点眼力。

  隔着远远的距离感应不到,但是当这个东西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还有点信心能看出不一样的地方来。

  就这么等了二十多分钟,秦以川的一壶茶都喝完了,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小茶杯玩儿,就听见清脆的编钟声响了一声,侧方的一扇窗户被轻轻推开,他们从窗户正好能看见,贺晨已经站在了中央的半圆形的交易台上。

  这就是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