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有钱
可这次的红线并非一条两条,而是足足有十多条,粗细不一,大小不等,凤凰火烧焦了外面的一层,最中心的那条色泽最深的竟然穿透了凤凰火,落在秦以川的手上。
荀言和殷红羽面色同时一变,想出手却也来不及了。
红线顺着皮肤正要钻进去,一道得有半米多宽的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霹雳雷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将秦以川和邬子平笼罩其中。
雷电瞬间爆发的光亮迫使荀言和殷红羽本能地闭上眼睛,等荀言再想冲过去的时候,雷电已经散了。
秦以川和邬子平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浑身上下分毫无伤,一身衣裳却被劈成了破烂,在秦以川被劈成了烂布条子的袖子边儿,落着一小撮几乎快看不见的暗红色的齑粉,显然就是刚刚差点钻进秦以川身体里的红线子蛊。
一时间整个地宫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孤陋寡闻的赢姥山神、幽冥鬼主以及凤凰后裔,都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锦鲤。
就连能要神仙命的天雷来了,也得给他个天大的面子,气势汹汹地来,象征性地劈了一个比蚯蚓还小的蛊虫,又默默无闻地走了。
而处于雷电中央的人,竟然连根头发都不曾掉下来。
邬子平木偶人似的,僵硬地抬了抬下巴:“秦秦秦哥,我们还……还活着……”
秦以川要不是怕自己没有面子,只怕也要在自己的脸上狠狠拧一下,试探一下自己这是不是在做梦。
这邬子平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别说是普通的锦鲤后裔,就算是锦鲤的祖师爷本体在这,运气能好到这个地步吗?不能!
第76章 被制造出来的分身
荀言抬手扶了一下秦以川的胳膊。
直到触及荀言微凉的皮肤,秦以川才觉自己的灵魂真的归位了,借着荀言的手站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正中央的西王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动不动了。
脸上的羽毛不见了,身后的豹尾消失,满嘴的獠牙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只是在苍白的唇周挂着一层血,衬得整张脸格外憔悴,且眼熟。
殷红羽:“这姑娘……不是谢瑾溪吗?她怎么可能是西王母?”
荀言:“不,或许这个西王母,从来都不是西王母——就算是真的分身,也是可以制造出来的,只要血统相近,制造出一个傀儡替代自己,并不困难。”
秦以川:“这种手段的确是西王母所擅长的,昔年就有传说,西王母的昆仑山上多神木,雕刻成木偶,就可以变成真人。只不过我当时以为只是变戏法的小手段,没想到啊,所谓的木雕成人,应该就是她在试验为自己制造分身了。”
殷红羽:“这意思就是……这次的事儿,幕后主使是西王母?这种神话传说中的人物,我们怎么打?”
秦以川:“不用打了,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做的,其本体起码是在千里之外,咱们找不到她的。而且如果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她不会主动出手来找我们的麻烦。现在的关键是,找出来是谁在和西王母合作。我了解她,这是一个凡事都极其讲究排场的人,她可自己布局,但绝不会自己动手实施。带走谢瑾溪的一定另有其人。”
荀言:“那个自称自己姓王的被妖化的男人失踪了。”
地宫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昏迷不醒的黑猴子,甬道中更是堵着一堆,这么多猴子,却唯独感知不到带他们来的那个人的气息。
秦以川手腕上的线浮现了一下,又飞快消失,另一端已经感知不到有任何东西的存在了。
魂契断了。那个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他有解开魂契的手段。
普天之下,能解开魂契的,除了秦以川自己,就只剩下一个人,
鬼门的现任鬼主。
有鬼门插手,别说一个谢瑾溪,就是十个壮汉能被悄无声息地带过来,就比如那些被变成黑猴子的人。整个中国那么大,随便伪造一封离家出走的书信,从天南海北搜集十几个人而不引人注意,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人虽然找到了,但是现在怎么离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毕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还有十几只膘肥体壮的黑猴子,如果真的是猴子也就罢了,扔着不用管就得了。
可实际上他们都是被以各种手段带过来的普通人,能不能找到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法子暂且不论,起码得问清楚,这么多人,到底是谁,以什么手段把他们带过来的。
这些事都是个大工程,凭秦以川他们四个人肯定抱不到。
就算殷红羽的原身够大,但也不能带着这些被妖化的人飞到闹市里,只能暂且将人带出地宫。
返回断龙岭的山脚下,将黑猴子像晒腊肉似的在地上摆了一圈,联系了异控局的后勤来处理。
但等了大半天,异控局后勤的信儿没等来,却收到了一只歪七扭八的千纸鹤。
殷弘宁是个鼓捣各种小物件的高手,可这做手工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就说这千纸鹤折的,连幼儿园的小孩都比他好看。
不过虽然丑是丑了些,好在还算实用,殷弘宁传来消息,从半年前,谢瑾溪晚上放学的时候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她,但是没看到对方的人影,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她和谢之梅说过这件事之后,谢之梅担心她可能被变态盯上了,特意接送她上下学,以后近一个多月再也没有发现异常,才又让谢瑾溪自己上学与回家。
除此之外,在谢瑾溪失踪之前,有一次谢之梅出差,谢瑾溪自己在家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患过一次严重的肠胃炎,甚至因此进了急救室。
在住院期间有护士发现谢瑾溪有梦游现象,可在此之前,谢瑾溪从来没有这个毛病。
谢之梅又挂了专家号,但医生看过之后只说可能是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突发性梦游,再多观察几天应该就会恢复。
谢瑾溪的梦游也的确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之后就一切正常。
出院回家后也没有再出现任何不寻常的问题。直到这次失踪。
从谢瑾溪的经历来看,很显然对方的确早有预谋,最初的跟踪应该是在确认她的身份,那次所谓的肠胃炎,很可能就已经被中下了子母蛊中的母蛊。
子母蛊这种东西,最大的特点就是寿命共享,甚至在母蛊需要的时候,可以汲取子蛊寄生者的生命为自己所用,也是子母蛊的供养,将她人为制造成了一个西王母的分身。
除此之外,信里还传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随着谢瑾溪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谢家祖上传下来的盒子。
那盒子是用石头磨出来的,上面有个锁,但是早就锈死了,谢家早年间有人想请锁匠开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没有一个锁匠有法子弄开,后来可能看着石头盒子实在没有什么价值,渐渐的就没有人再想打这个盒子的主意了。
就连谢之梅自己都不知道这盒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同时,殷弘宁详细打听了谢瑾溪失踪前后的言语行为,从护士那里得知,谢瑾溪在住院那段时间,梦游的时候会伴随轻微的呓语,话讲得颠三倒四还有很多是听不懂的音节,只有一个词被护士偶然听清楚了,那就是“长生”。
但是护士当时没有往心里去,觉得小姑娘大概率是看电视入迷了。
但是只有秦以川他们几个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谢瑾溪一个平平凡凡的小姑娘,除了有一个主持人的妈妈之外,本应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却被选中用来制作西王母的分身,就是因为谢家的那个石头盒子。
那里面装的,极其有可能就是西王母的长生不死药。
但是这个长生不死药,别人惦记没有用,因为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
在远古时代诸神黄昏的时候,西王母大概早就猜到自己不能幸免,就把希望寄托在死后重生,不管是轮回转世也好,或是蛰伏重生也好,总之,她现在很可能恢复了神志,开始四下搜集当年散发出去的长生不死药,制造分身。
如果分身能够成功成长起来,她的魂魄就可以完全移植到分身中,从而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死而复生。
怪不得是在神话传说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西王母,心机手段,比同辈的远古众神可强太多了。
关于西王母的下落,殷弘宁在信里说老郑得了消息,正在全力追查。
负责善后的后勤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距离断龙岭最近的一个村子里接应。
那村子里都是异控局的线人,他们不用担心消息外泄。
这安排也算合理。
不过能把一整个村子都发展成线人,这异控局还真有点东西。
第77章 赤目蛇化龙事件|植物成精的草木村
秦以川他们到了距离断龙岭最近的草木村,才发现之所以能把整个村子都收线人,不是因为异控局有本事,而是因为,整个村里它就没有一个普通人。草木村一共二十三户人家,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植物成了精的。
村长是棵老松树,高瘦挺拔,年纪虽大却精神矍铄,带着村子里的青壮年像扛麻袋似的,一手一个把变成黑猴子的人带回村子,往仓库的地上摆了好几排。
这些人要么是被荀言和殷红羽打断了胳膊腿儿,要么是自相残杀的时候抓咬下几块肉,反正是没有一个完好无伤。
子母蛊被抽离,他们失去了变态的自愈能力,伤口没有恶化,都得感谢殷红羽行动迅速。
但凡换个不会飞的,等他们在下山之后再找救援队上去救,这些人的后事估计都办完了。
草木村里年纪最大的除了老村长,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爷,本体应当是株贵重的草药,剪了几根头发让年轻人去煮,那头发入水之后就成了一种分不清名字的草叶子,煮出来的水给黑猴子喝一半,剩下的浸透干净的纱布往水里一浸,清理伤口,不过几个小时,那些血肉模糊的外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这一手医术简直看得秦以川一行人目瞪口呆。
这也就是他们都是植物,扎根于此无法离开,要不然就冲着白胡子老先生这头花白的长发,随随便便就能成个知名专家。
谢瑾溪虽然没醒,但是白老头看过表示并无大碍,休养几天即可恢复。殷红羽一直稍微有些绷紧的神经才稍有放松。
有了草木村一众原始居民的接应,秦以川几个人总算舒了一口气,窝在专门待客用的大通铺上本想好好睡一觉,弥补一下自己连日奔波的心理阴影,只是这觉还没等睡踏实,就被一阵引擎声吵醒。
秦以川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捣鼓改装车,对这种轰鸣的引擎比较熟悉,一听就知道是专门跑荒野戈壁的重型改装越野,而且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用得上的型号。
况且国内管得严,光听这动静,就知道这车但凡开上大马路,一定会被交警连人带车地扣下喝茶。
荀言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这里的房子样式古旧,没有玻璃,窗户上糊的都还是毛玻璃纸,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要看外面也十分费劲。
透过十厘米见方的小格子窗,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穿着军靴的魁梧男人,乍一眼看过去,有点不太像国人。
他正站在村口问路,目的地是一个叫昭落的地方,一个头顶上顶着狗尾巴草的小孩摸着后脑勺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魁梧男人从车里拿出一张大地图,样式陈旧但纸是新的,显然是从别处扫描下来后打印出的。他将地图铺在地上,辨了一下方位,在一个地方圈出一个小圆圈。
村子不大,那男人的声音也没有刻意遮掩,屋里的人屏息侧耳。
他问:“你们这个村子,是不是叫草木村?”
狗尾巴草小孩儿点头。
男人:“跨过西北方的山脉后,是不是有个地方,叫引龙涧?”
小孩又摇头,给出的回答乍一听驴唇不对马嘴:“龙都死光了,引不来了。”
车里有人敲了敲车玻璃,显然有点不耐烦,那人也不想跟小孩再纠缠。
男人问:“你们村里有没有年纪大些的?”
狗尾巴草小孩立刻边跑边喊:“药爷爷!有人找你!”
白胡子老先生拄着拐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老年人一样,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瞪了狗尾巴草小孩一眼。
白胡子老先生:“喊什么喊?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半点都不稳重?”
狗尾巴草小孩做个鬼脸,又伸手去指站在路边的中年男人:“他们找你,说要找昭落。”
白胡子老先生嘀咕道:“昭落?找这地方干什么?”
他这声音只是嘀咕,没想到那人的耳力非凡,竟然听见了,快走几步迎了过来,问道:“老先生,您知道昭落在哪?”
白胡子老先生:“八百年前就被泥石流淹了,我上哪里知道去?”
男人:“被淹了?这不可能!”
白胡子老先生吹胡子瞪眼:“你这意思是我老头子糊弄你了?”
魁梧男人没接话,可盯着老爷子的眼神,却明显是带着怀疑的。
只不过他应当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说话还算客气:“您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爷子:“我姓药,名丹参,中药的药,中药里丹参的那个丹参。昭落那地方就算不淹,也一穷二白的,你们这一个两个全副武装的,去了也是白去。”
魁梧男人刚要回话,就被一个女声叫住了。
乔臻:“阿勇,回来。”
被称作阿勇的男人闻言立刻转身,返回车前。
第二辆越野车的副驾驶车门被打开,跳下来一个看不透年龄的女人,一头长发用簪子挽着,衣着很像魏晋时期的少数民族装束,但细节上都经过改良,十分特别。
乔臻:“药老先生,在下乔臻,前往昭落并无恶意,我们得知,西荒——就是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大荒西侧,发生了异动,一条赤目蛇逃脱,隐藏的地点就在昭落。赤目蛇在上古时期虽然名不见经传,但经过这么多年早就成了气候,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药丹参:“你这女娃子可莫要糊弄我,山海经那东西顶多算是个神话传说,当不得真,地图统共就那么大,哪来的西荒?”
乔臻见老爷子面色丝毫不见遮掩,似乎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西荒和赤目蛇,眉尖微蹙。
乔臻语气却变得极快:“西荒的消息的确难以证实,但有蟒蛇流窜却是真的。昭落既然已经被泥石流淹没了,还请您指一指大概方向,就当是满足我们的好奇心,万一真的抓到蟒蛇,我们能换不少钱。”
她顺着,冲身后挥了挥手,刚刚上了车的阿勇拎着一个皮包过来,拉链拉开,里面是厚厚两沓现金。
药丹参看了看乔臻,又看了看钱。
药丹半晌后才道:“先进屋坐坐,喝口水再说。那地方远着呢,你们这车啊,开不进去。”
乔臻的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神情,没有推诿药丹参的好意,也没让所有人出现。
四辆车,每辆车下来一个人,搬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空掉的便携式大容量水壶。
狗尾巴草小孩带着几个男人去院里的水井取水,药丹参将乔臻让进堂屋坐下,顺手关上了门。
堂屋和秦以川四个人暂时休息的卧室,只隔着一扇木门。两个人的交谈声不用刻意去听,都能自己钻进耳朵里来。
药丹参:“小姑娘,我看你的模样,不像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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