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舞独魂灵
哄我下水也就算了,现在还想骗我剪死人的头发,这柳河愁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
“两千?”
“呵呵。”我继续冷笑。
“五千。不能再多了,今天这事本来就是打官差,我倒贴五千你要是还不干,明个就买张车票回广州吧。”
柳河愁语重心长的补了一刀,然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五千块钱也不少了,平常我在广州打工一年都不一定存下五千块钱。
当下由我剪下慧香的一缕额前发,收好放进口袋,柳河愁把烂船开到岸边交给十里渡的村民下葬。
此行很顺利,我既拿了钱又练了胆子,唯一别扭的是慧香的头发我要先保存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烧掉。在我们这边有断七的说法,说人死后要过完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和人间断绝联系,在这之前绝不可做对死者不敬的事情。
自打我捞了慧香的尸体之后,柳河愁像是吃定了我一般,在后面的日子里逢到有生意就让我下水。而我也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天生是吃这碗饭的料,经手几回之后,再也没有半点顾忌,只把自己当做一个搬运工。
捞尸确实赚钱,按照现在这个节奏,我只需要做满黄河的四个汛期就能攒够结婚的钱。到时候再多做一年买辆小轿车,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
年轻人忘性大,我只顾着捞尸赚钱,关于慧香的事老早被我抛到脑后。
直到我参加了一场特别的婚礼,我才知道慧香的事没那么简单。
农村恶俗很多,配阴婚就是其中一桩。我家有个亲戚儿子才十六岁就死了,家人怕他孤苦,就为他配了一桩冥婚。
冥婚也是婚,老早就给我家派了帖子。
我爹娘嫌弃晦气不愿去,我哥正在家陪我嫂子安胎更不肯去,于是这事就落在我头上。
唉,去就去吧,就当是长见识,就和柳河愁打声招呼去参加婚礼。
婚礼过程没啥好讲的,清一色的纸扎,重头戏在于合骨葬,因为合骨的时候要观礼。
男方死了有半年了,尸体严重腐烂远远都闻到臭气熏天。
女方像是新死,除了面目肿胀看不出是谁之外,品相还算完整,听说女尸是我那亲戚花了五万多从盗墓贼手里买来的。
说实话,我是真佩服肯花这些钱的,更佩服敢干这行买卖的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掘坟刨尸那可是遭天谴的勾当。
我胆子大,合骨观礼的时候站的比较靠前,对女尸难免多看了两眼。
也正是因为多看了两眼,让我看出一个大问题:女尸的左侧额头少了一缕头发。
当时我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因为那天我打捞慧香尸体的时候剪掉的就是左侧额头的头发!
开始我还想安慰自己纯属巧合,可是当我瞅见尸体脖子下的那颗红痣的时候,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这女尸不是别人,就是慧香。
算算时间才过了一个月,绝不到断七的时限。
她本来就是溺水横死,死后再被人从土里刨出来卖给别人配阴婚,先不说她本人同意不同意,连姓名生辰八字都是盗墓贼给胡诌的,这口气能平?
慧香是傻女不假,可是她傻是因为身心受了刺激,并不是天生的魂魄不全。身体只是灵魂的容器,死后是肯定会恢复神智的。
看出女尸是慧香后,我再也没心思喝喜酒,推说家里还有事骑上电瓶车就跑回去找柳河愁。
“啥?你说慧香被人挖走配了阴婚?”
柳河愁正在喝茶,听我一说这事差点呛着。
“白叔,她会不会来找我?”
“这不废话么!冤有头债有主,绑红绳立契的人是你,她的尸体自然也要由你来照顾,现在出了这种事,她不找你找谁?”说完又喃喃补了一句,“还好,当初不是我剪的头发。”
没想到柳河愁在这种关头居然还敢说风凉话,气的我抡起袖子就想揍人。
“年轻人莫冲动,就算她来找你你也不会有事滴。”
“为啥?”我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问他。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自有人来保你。”柳河愁神神秘秘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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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猫诈尸
要是早知道慧香的尸体会被到盗墓贼利用,我就是拼着晚上不睡觉也要守她过了断七。
以前我不信鬼神,但是现在和尸体接触多了,又听柳河愁说了那么多的阴阳禁忌,心里早已相信人死后还有一个属于亡灵的世界。
换句话来讲,随着我捞尸手法的娴熟,属于捞尸人的世界观也在不知不觉中建立起来了……
日子还要继续,现在是捞尸旺季也是我赚钱的好时机。
不过因为慧香的事,柳河愁没有让我再下水。用他的话来说,我现在已经沾染了慧香的因果,不适合再和别的亡魂立契。
我问他慧香的事什么时候才算完,柳河愁沉思了半晌说了一段长话。
“这个就要看她准备闹多大了。按照我的猜测这事怕是难以善了,你想,那慧香一生孤苦,脑子出问题后又被人变着法子欺辱了这么多年,死后又被人刨尸配阴婚,怨气怕是要赶上那黄河娘娘了。”
我想想也是,慧香生前死后的际遇都堪称惨绝,换做是我也不甘心入地府投胎。
农村事多,不在家的时候还好,现在我人在老家呆着,婚丧嫁娶的事一件也不能免。
我们村的老痞子谢广才死了,身为他的子侄辈我有义务为他守灵。
谢广才这老货不是个东西,年轻的时候就经常骚扰孤女寡妇,到老了也不学好,拿糖骗小女孩脱裤子。当初慧香没少遭他欺辱,甚至还有人说慧香真的被他糟践过。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谢广才一直活到七十多岁身体还扎实,喝了酒寻常小伙子都不是他对手。谁都想不到他居然会在村口的老槐树上上吊自杀,死的时候还全身赤裸一丝不挂。
这种人的死没人同情,只会感叹死得好。
所以当晚守灵的人也没几个,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和我一样推不掉的近亲子侄。
守灵是件很枯燥的事,年轻人喜欢刺激,知道我跟着柳河愁做捞尸人,就问我有没有撞见过什么诡异事。
我也是无聊,就和他们说了几桩从柳河愁哪里听来的奇闻怪谈。举头三尺有神明,大半夜的不能乱讲话,子虚乌有的民俗传闻倒不在禁忌之列。
几个人听了一会不买账了,他们要听真事。
说起真事,其实我最想和人倾诉的是慧香,但是她的因果还没有了结打死我也不敢说啊。
“岚哥,我听说十里渡傻女慧香的尸体也是你打捞的?”我堂弟谢安突然问我。
我不置可否,就问他怎么突然问起慧香。
谢安瞅了眼供桌上谢广才的牌位,压低声音说道:“岚哥,其实头天晚上我夜钓回来见过咱广才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