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天南
想到昨天的决定,徐长寿拉上秦河便往外走,道:“我带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秦河一脸奇怪。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俩人走了老远的路,进了城,又来到了长陵巷。
只见那胡同口,支一摊,摊上盖一黄布,上书一副对联。
批阴阳断五行,看掌中日月
测风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
横批:铁口神算
旁边还有一块多出来的,应该是事后补上去的:兼治癔病。
挂摊后面,坐着一个两眼缠着黑布、身穿麻衣的老瞎子,做方士打扮。
秦河一看,顿时脸庞抽搐,转身就想走,却被徐长寿死活拉住,给摁在了卦摊前。
“两位,算命还是治病?”老瞎子侧耳问。
“治病。”徐长寿斩钉截铁,道:“我这兄弟想法和大家不一样,大师您给瞧瞧。”
“详细说说。”老瞎子嘴角微微上扬。
之后徐长寿如数家珍似的列举了秦河几十项不正常的地方。
什么恋~尸癖、间歇性抽风、没事儿往死里得罪上司、恋牛癖、不逛窑子、吃东西不怕撑死、和钱有仇、往死里作、没事儿一个人傻乐……等等等。
最猛的一条是:他从不上茅房。
秦河听的都自我怀疑了,难道自己真的有病?
没觉的呀,都是合理的呀。
老瞎子脸上笑意几乎要掩饰不住,道:“听你这么说,你这兄弟病的确实不轻呀。”
第153章 算我要倒霉哟
“你凭什么说我有病?”秦河不爽了。
老瞎子一脸恳切,道:“年轻人,你要正视自己的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吗?”秦河歪了歪头,一脸正色:“可是它有用啊。”
“哈~”
老瞎子一下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秦河盯着老瞎子。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情。”老瞎子急忙整理表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
“隔壁吕三郎的媳妇儿今天生孩子。”
“您贵姓?”
“免贵,姓王,人称神算王。”
“久仰,久仰。”秦河抱拳。
“不敢当不敢当。”老瞎子面有得色。
“咱们…能先看病吗?”徐长寿看了看老瞎子,又看了看秦河,听的云里雾里的。
“我没病~”秦河矢口否认。
“年轻人,就老夫这十来年的治病经验判断,装没病的问题往往最大。”老瞎子一脸‘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你说我装?”
秦河眯了眯眼,“貌似你才是装的那一个吧。”
“多说无益,把手伸出手,待老夫替你诊断诊断,便知轻重。”老瞎子脸色一肃,说着端起旁边的碗茶喝了一口。
“不承认?”
秦河缓缓站起身,猛的一下把裤子褪下去一半。
“噗~”
老瞎子一口茶水直接就喷了出来,茶叶梗从鼻孔里伸出来一半。
“你看,我就说他是装瞎的吧,一下就被我试出来了。”秦河穿上裤子,指着老瞎子对徐长寿道。
徐长寿面庞抽搐,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兄弟,听哥一句劝,早点成个家,早点留个后,哥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人便走了。
“不吃席了?”秦河问。
“不吃了。”
徐长寿摆摆手,头也不回。
秦河无语,回头看了看老瞎子,瞪了他一眼:“假瞎子。”
“我没说我是瞎子呀,我只是眼神不好。”老瞎子叫道。
“切~”
秦河丢给他一个鬼脸,转身走了。
老瞎子顿时一脸惋惜。
顿了顿,他微微一怔,嘀咕道:“嘶……这人,怎么像是一副夭折之相啊?”
“不对,一命二运三风水,六名七相八敬神,此人怕是命中有变,暗藏玄机。”老瞎子一对招子顿时亮的跟狗眼似的,手痒难耐。
迟疑片刻,他伸手捏了捏,脸色微微一变,“此人,分明已不在人世。”
“你是不是在算我?”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从老瞎子旁边伸了过来。
老瞎子一看,吓的浑身一抖茶水都打翻了。
正是刚才那人,居然又折回来了。
“没有啊。”老瞎子矢口否认。
“那你在算什么?”秦河面色狐疑。
“我在算这雪什么时候停。”老瞎子伸手指了指天。
“喔~”秦河点点头,这才又转身离开,中途回头:“你最好别算我,算我会倒大霉的。”
老瞎子心虚的轻呼一口气,确定秦河不会再回来,扶正茶杯,从怀里摸出了三枚卦钱一个碗。
“当当当~”
三枚卦钱落碗。
一下。
两下。
三下。
老瞎子脸色彻底变了,惊道:“此人卦象模糊不清,得天机遮掩,了不得,了不得。”
话说完,他脸上现出挣扎之色,好一会儿才逐渐从犹豫变得坚定,脸上甚至染上了一丝激动和兴奋。
“想我铁口神算,批阴阳断五行,测风水勘六合,算天算地算人,连九五之尊王朝气运都算,天机遮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话说完,他又从怀里拿出了一片龟甲和一根牛油蜡,目中显出痛心之色。
手奉三炷香,口念天地玄黄,火焚龟甲。
一条裂纹笔直在龟甲上延伸,竟丝毫不见曲折,大有开天辟地之势。
“不好!”
老瞎子一看,大惊失色,抬头望天,只见一道天雷在他眼瞳中急速放大。
“轰隆!”
电芒瞬间将巷子口淹没,整个卦摊劈的稀碎。
龟甲飞上高空,寸寸化为灰烬。
……
远处,秦河手里抓着一串糖葫芦,闻声回望巷子口,无语的摇头:“都让你不要算了,不要算了,这回中招了吧,活该。”
三下两下吃掉糖葫芦,秦河吧唧吧唧嘴,回头对卖糖葫芦的小贩道:“老板,你这糖葫芦吃起来味道不对啊。”
“客官,萝卜涨价了。”
“嗯?!!”
第154章 青牛仙人庙
逛吃逛吃了一会儿,秦河买了两大袋子白面,优哉游哉的出了城。
昨晚大王八肚子饿,秦河熬夜做了一顿馒头,一共四笼,自己和大王八吃了一笼,小牛犊吃了三笼。
结果就是,昨晚不光┟簧栈砘氲氖逡裁簧栈荒苋孔盎鼗撇即冉裢碓偌绦铡�
天降小雪断断续续,码头依旧人声鼎沸。
商贩们货买货卖,热闹非凡。
力夫们身着单衣,口中喝着白气,踩着上下弹跳的桥木,货物压弯了腰却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漕帮小把头们挥舞皮鞭,时不时就在走的慢的力夫身上抽上一鞭子。
成群的流民乞丐跪在街边,拖家带口,祈求一口吃的或者卖一把力气。
愈演愈烈的灾荒,终于让京城普通百姓也感受到了压力。
大半个北方半年几乎滴雨未下,而降落的第一滴雨,却成了雪。
时不时一辆满载尸体的大车迎面而过,运尸的时间已经明显延长了许多。
盛世与末世在运河的码头融为一体,恍恍惚惚,这便是运河码头最让人熟悉的场景。
秦河摇头叹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中山王府数不清的粮仓里,有数不清的粮食正在一点点的霉变。
而中山王,不过是大黎众多肥硕王爷中并不算出众的一个。
大黎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缺粮。
良田千顷,日餐不过一斛;
华屋万间,夜卧不过五尺。
可人心的贪婪却如同万丈深渊,永远也填不满,多如牛毛的权贵、贪官、污吏趴在贫苦百姓的头上敲骨吸髓,誓要榨干他们的最后一点骨血。
大黎朝就像一个长满肿瘤的巨人,它并不缺营养,只不过营养全被肿瘤吸收,肿瘤斗大,躯体却干瘪枯瘦,已摇摇欲坠。
“当~”
一声锣响。
前方,有差役鸣锣开道,浩浩荡荡来了 一行人马。
四块牌匾高举,一书肃静,二书回避,三书河间知府,四书梁氏门第。
牌后八匹高头大马,马后八抬大轿,随从车马延绵数里,商贾百姓看见,纷纷避让。
不少人小声议论。
“梁世杰一家连老太爷死了十几口,这才几天就八抬大轿,大不孝啊。”
“可不敢乱说,那是皇上下旨夺情,梁世杰述职起复,这是要上任去了。”
“人家朝中有人,要不然这些年能平步青云,起复这么快?”
“就是就是。”
“……”
秦河一看,这不是梁世杰么,靠山很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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