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送君海棠
心中正自踌躇,不过等瞧见西湖龙君嘴角噙起的笑容以后,他转念就已想到,对于阿秋喇嘛的去向,西湖龙君这里肯定早就已了然于胸了。
果然,西湖龙君随后的一句话,就彻底的让慕容白安心了下来。
却只听西湖龙君缓声说道,“虽离开了南海,不过倒也并没有走远。”
说罢之后,西湖龙君直接取了一副图来,笑眯眯的将之交在了慕容白的手上。
等慕容白将图接过,仔细去看时,西湖龙君又再笑着对他解释,说图中所绘,便正是阿秋喇嘛当下所处的位置。
慕容白听问以后不由大喜过望,他将这图先妥善收好,而后将神情一肃,冲着西湖龙君郑重抱拳道,“此次之事多谢龙君多方忙碌,道灵日后必有厚报。”
西湖龙君闻言,却笑着朝慕容白摇起了头。
他对着慕容白眨了眨眼,笑着道,“你我即是友人,说这样的话,岂非是生疏了?”
“你小子,往后常来我这龙宫,陪陪我老年人说话便好了嘛!”
西湖龙君既已讲出了这样的话来,慕容白又还能再说什么呢?
他只能冲着西湖龙君重重的点了下头,自口中道了句,“一定。”
从西湖水底离开,慕容白没有再返回云溪山去,而是循着西湖龙君所赠地图上所指的方位,腾起云来,直接便寻了过去。
说来也是有趣。
依照西湖龙君所言,阿秋喇嘛当年在入了南海之后,他所流连之地,多是南海中那些散仙聚集的海岛,可偏偏没有往那一处,慕容白当初笃定了他必然要去的所在一行。
佛门华严经有载,说于南海普陀往东南,有一山,名布怛洛迦,彼有菩萨,名观自在。
所谓布怛洛迦,便是珞珈山的梵名。
不管阿秋喇嘛是个中土和尚还是个吐蕃和尚,但他只要是个和尚,于他来讲,南海珞珈山,就必然可算是他心中的圣地。
可偏偏有趣的是,这个从吐蕃而来,自认天资并不弱于法海,称得上是个修佛种子,也有机会往西方灵山讨一座莲台来坐的吐蕃喇嘛,走遍了南海数万里方圆,却偏偏从始至终,都没有生起过想要往珞珈山一看的心思。
他在那些海岛上辗转了几年,同岛上的生活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南海散修称兄道弟。
而后又在去年年底离开了南海,到了南海边上,福州以北,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上,停下了脚步。
慕容白手里所持的,正是通往这座名为乌山的小小山峰的地图。
不过他所要去的,却并不是这座与除却巫山不是云八竿子关系也打不着的乌山,而是乌山顶上,一座已然荒废已久的无名野寺。
依着南海龙宫查出的消息,这半年多的时间以来,不知为何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的阿秋喇嘛,便就住在这座小小的野寺当中。
慕容白的速度不慢。
所以他很快就找到这座并不算高,也并不算险,但只从数里外去观瞧,都能清楚的瞧见这座小山上的荒凉味道的乌山。
于山脚下,慕容白感应到了源自于阿秋喇嘛的熟悉气息,证明了慕容白此行并没有找错地方,即便已过去了半年光景,但阿秋喇嘛仍然还住在这里。
第1198章 无名寺
第1198章
既已到了地头,慕容白接下来要做的,自然是去到山顶,寻到阿秋喇嘛说话。
不过空手上门终究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即便这里并非是阿秋喇嘛的家,但阿秋既然已在此住了大半年光景,乌山顶上原本的野寺又是无主之物,所以将此地当成阿秋的修行之所,却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故而只在略想了想后,慕容白便拿出了一串早年收藏的佛珠出来,又取了个造型精美的锦盒,把这佛珠装在了里面。
佛珠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就只是一件寻常的法器罢了。
以阿秋喇嘛在大昭寺的身份地位,他的手上,一定会有其他许多更为珍贵的东西。
但常言讲千里送鹅毛,即便慕容白早前与阿秋喇嘛有些交情,今日登门多少拿点儿东西,对于有些话,也才更好从口中讲说出来。
乌山的山道早就已年久失修,道路两旁长满了荆棘。
山上更时常传出豺狼虎豹的嘶吼声,显而易见,眼前这座乌山瞧着虽是不大,但内里潜藏的危险,怕是绝对不会太少。
毫不夸张的说,纵使是最最经验丰富的山中猎户,应当也不愿意冒着性命危险,轻易就往这乌山里走上一遭。
不过,仅只如此艰难,别说是对慕容白这等修为早已远超许多寻常仙人的大高手,便是阿秋喇嘛这样一个尚未踏过仙门的寻常修士,也不会造成任何的麻烦。
慕容白很快就穿过满山的荆棘,来到了山顶位置。
而因着慕容白提前外泄了自身气息的缘故,所以之前在山上修行的阿秋喇嘛,自然也早就察觉到了慕容白这样一位故人的来访。
等慕容白到达山顶时,他早就已在那破庙野寺的门口等候多时了。
“小僧躲在这么个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里,王道长竟也能找得到我?”
看到慕容白走近,阿秋喇嘛的面上立时就挂起了古怪的笑容。
他笑着冲慕容白摇了摇头,言语中带出了极为明显的感慨之意。
仔细说起来,阿秋喇嘛之所以留在乌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就是想要避免许多不该有的麻烦,将自己的心思全数放在对修行的领悟当中。
而今日随着慕容白的到来,阿秋喇嘛却从慕容白的身上看到了明晃晃的两个大字,麻烦。
毕竟他的所在可并不好找,而慕容白愿意耗费力气寻找到他的位置,其所谋划的,绝对不会是真的想要与他这个故人在一起谈天说地,联络旧谊。
阿秋喇嘛的言语中带了些许揶揄与感慨,但慕容白却好似一点也没有听出阿秋喇嘛话里的这些意味一样。
不仅没有对自己的来意做出正面回答,反而还冲着阿秋喇嘛讲起了佛偈一类的话语。
却只听得慕容白缓声说道,“缘聚缘散缘如水,花开花落花如梦。”
“天下群山万千,但法师偏偏选了这一座小小的乌山,贫道偏偏来到了这样一座小小的乌山,岂非正是你我的缘法?”
阿秋喇嘛闻听慕容白的这段话以后先是一愣,随即则被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着摇头,道,“王道长若不是穿着一身道袍,小僧真以为道长您是个佛门的弟子。”
慕容白正容道,“佛本是道。”
阿秋喇嘛却仍在摇头,“佛道终究有别。”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先指了指慕容白,又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而后笑着对慕容白说道,“这不就是?”
说罢,阿秋喇嘛的言语略顿了一顿,而后再继续说道,“道长若是有意,小僧可介绍本寺的尊者亲自为你剃度。”
慕容白笑道,“法师真会玩笑。”
大昭寺的尊者修为精深,地位非凡,便是在西方灵山也能说得上话。
但同身为圣人弟子的玄坛真君相较,终究还是差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