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送君海棠
慕容白笑着冲许仙摇一摇头，说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他略微坐直了身子，等稍稍组织了下自己的言语之后，虽沉声冲许仙解释说道，“采因的身份，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
“她的性情良善，从未有过害人的性子，事实上，同你我并没有太多两样。”
慕容白看着许仙面上的惊诧，摇了摇头，继续对他说道，“若非如此，我不会收留于她，亦不会明知你与她互生好感，而未曾施加阻止。”
来此之前，许仙从未想过，事情的真相竟会是如此这般。
但仔细想想，慕容白能早就知晓采因的“真实身份”，却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眼见慕容白并未因着采因是妖而对她生出偏见，因为今日的诸般变化，而使得许仙心中已压抑多时的烦恼，终于便有了一个能够抒发出来的渠道。
是以，在抬头往慕容白面上看去时，他的眼中，几是立即就带上了些许的晶莹。
“先生……”
轻声唤了慕容白一句，许仙的面上满是委屈，却是许仙此时已因着慕容白的话，又想起了在金山寺中，被法海关押在铁笼里受苦受难的采因。
想想法海对采因的施为，再听到自家师长对妖的大度心思，许仙心中实在很难明白，采因明明未曾作恶，可如法海那样的得道高僧，为何还不如自家老师看得明白，非得要同采因这样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呢？
许仙的面色里带满了复杂，他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此时此刻，尽管心头藏了千言万语，却实在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慕容白见到许仙的这副模样，眼中有光芒一闪，忽然加重语气，朝着许仙轻叱了一声。
“你这孩子，莫非是怕了采因不成？”
慕容白做出一副，以为许仙是怕了采因妖邪身份的气恼模样，凝起眉头，冲着许仙轻喝道，“我不是早就与你讲过，只要心存善念，人与妖，又何须分得那样明白？”
“毕竟，论及为恶，这世上的坏人，做起事来怕要比最最凶狠的妖魔，仍要更为过分。”
听出了慕容白话音里所藏的怒意，许仙连忙出言解释道，“老师，我并不是害怕采因兔妖的身份。”
许仙苦笑一声，随即攥紧了拳头，叹息着道，“我只是在想，即便知儿的病症是因为采因而起，那也不过是采因的无心之失罢了。”
“可法海禅师却非得因此而将采因镇压，半点悔改的机会也不留给采因。”
想到采因现今的状况，许仙不免悲从心来。
他咬着牙道，“是以，弟子便实在想不明白，法海禅师为什么非得同采因过不去？”
第1395章 所谓真相
第1395章
法海为什么非要同采因过不去？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慕容白心里当然是清楚的很。
但此事到底是干系重大，即便等到有朝一日，慕容白需得将一切的真相讲说给许仙来听，但这个日子，却终归不会是今天。
不过，慕容白虽是无法将所有的细节全都说出，让许仙能从头到尾听一个明明白白，但只讲上部分出来，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况且，如果能让许仙提早知晓部分的真相，法海与清源禅师那里，要是再想要凭着几句胡言乱语来哄骗许仙，也很难再起到多少的作用。
迎上许仙那对满是疑问的眸子，慕容白眼光肃然，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道，“采因从未做过什么坏事，而且，我也并不觉着，你那甥儿身上的病症，会是因为采因的缘故。”
只这一句，就已算是将许仙这些时日里，心中对李知病情的所有认知，全部都做了推翻。
许仙的眼中，也因着听到了从慕容白口中所讲出的这样一句，而立时就带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由于有清源禅师的诊断在前，许仙前些时日里，又在法海的手段下，亲眼瞧见了自己身上所缠绕的“妖气”，是以在这段时间里，许仙一直都认定了，李知身上的病症，与自己，与采因之间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责任。
也正因为这样的一种心情，让许仙在面对自己的姐姐、姐夫的时候，心里都存了不少的羞愧与自责。
而在两天前，自己才刚又去了姐姐家里一趟，立时就在昨日里听闻到李知身上的病情突然恶化的消息，便更让许仙以为，自己身上的罪孽，已然再难能洗得清。
如此认知，使得许仙在苦思一夜以后，最终在心里生出了，要同采因一起离开杭州，就此远走高飞的念头来。
可眼下慕容白却说，李知的病症，同采因之间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关联。
即便，采因的真正身份，其实是一只妖。
眼见到自许仙面上突然多出的惊诧神情，面对从许仙口中发出的连声追问，慕容白摇头笑了一笑，随即便缓声冲着许仙解释了起来，“所谓久病成良医。”
慕容白反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头，随即笑着对许仙说道，“李知的病我也瞧过，虽说确实是魂魄缺失之症，但照我来看，同妖气入体，至少同采因之间，该是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慕容白的话，许仙自是不会有任何的怀疑，毕竟这么多年下来，许仙的心里早就已有了这样的一份认知，自家的先生老师，是肯定不会在任何时候哄骗自己的。
许仙很容易就信了慕容白的这句话，不过因为慕容白只是没头没脑的讲了这样一个结论出来，是以许仙虽已相信，可他的心里，反而因此增添了更多的疑问出来。
此时的许仙很想要问上一问，问慕容白到底是基于怎样的缘由，才会如此笃定的，做出这样的判断来。
还不等许仙将自己心头的疑问付诸于口，已看到了许仙眼里神光闪动的慕容白，便已提前开口，笑着朝许仙解释了起来。
“你可是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确信，李知的病症同采因并无半点关联？”
听到慕容白的问话，许仙赶紧冲着慕容白连连点起了头。
慕容白见状，却没有第一时间对许仙做出回答，反是朝他问出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全新问题，“你可知晓云溪神君？”
慕容白的问题让许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带着几分疑虑，老老实实的冲慕容白回答道，“弟子知道。”
许仙说道，“弟子听闻，云溪神君乃是城外不远云溪山的山神，负责护佑一方水土平安，颇有些灵验，县志记载，说几百年前的时候，还屡屡有过云溪神君显圣除妖的事迹流传于世。”
有关云溪神君的生平，许仙答得极为详细，使得慕容白听了以后，心里不由得便生出了些许的怪异感。
毕竟这所谓的云溪神君，指的其实就是他自身，如今从旁人口中听到对自己的夸赞，无论怎样瞧，可都实在透着不小的怪异滋味。
不过，慕容白也并没有对此多发表什么意见。
而是在等许仙的话音结束以后，便接上了他的话头，继续开口说道，“你当知道，为了能够解决我身上的沉寂，早年的时候，我曾去求过西湖龙君。”
“而当初龙君显圣的时候，云溪神君也一样在西湖龙君的身旁。”
慕容白笑着说道，“所以后来，我便又往云溪神君庙去拜祭了一番。”
“当时，除参老、朱云他们意外，采因也一同跟在我的身边听用，是以，采因的情况，自然也就落进了云溪神君的眼中。”
眼见许仙的面上因着慕容白的这句话而显出了忧虑之色，慕容白遂笑着安抚他道，“莫要担忧，神君并没有为难采因，恰恰相反，在知晓了采因的良善本性以后，云溪神君还给采因赐下了一枚符篆，有这枚符篆护持，她身上的妖气，却并不会有任何的外泄。”
盯住许仙的眼睛，慕容白摇一摇头，“所以，你想想看，如果采因身上的妖气真的在时时往外头逸散的话，不说是你，就我这个病秧子，怕是早就已没有了性命，却又哪里还能撑持到今天呢？”
慕容白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以至于许仙只在听慕容白讲完以后，立时就信了慕容白所讲述的这些内容，没有在心里生出哪怕半点的怀疑来。
“老师，您是说，知儿身上的病症，同采因没有任何的关系？！”
惊叫过后，也不等慕容白做出回答，面上带出了满满喜色的许仙，便已笑着自言自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