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送君海棠
虽说这枚丹药其实只是一枚废丹,其中的药性更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对宁母这等老者来说,却已然是足够的很了。
第1063章 人心
第1063章
如果是未出门之前,得到慕容白赠送的这样一枚丹药,宁母一定会欣喜万分,冲着慕容白连连说上许多感谢的话。
可因着在肉铺那里听了刘氏的一番言语,使得宁母的心情早就变得七上八下,存满了忐忑。
她对慕容白的来历、本领生出了怀疑,以至于看到宁采臣此时向她这里递来的丹药后,面上只下意识的就显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当然,宁母最终仍是将这枚丹药接在了手上,还冲着慕容白这里说了一声谢谢。
但宁母的心绪几乎都已写在了脸上,也就是宁采臣这样的傻书生瞧不出什么来,可慕容白这个已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难道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吗?
慕容白只一眼就猜到了宁母此时的想法,虽然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终究使得慕容白很有些好心错付的不痛快感,不过就算宁母存了何种的思绪,于慕容白来讲都不会有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慕容白只是摇头一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若要再依着宁采臣的邀请,今夜就留宿在宁家的家宅里,慕容白却是万万做不到了。
看着宁采臣母子二人在一旁低声说话的样子,慕容白心念一转,忽的抬手往张氏的卧房里谈了一缕灵气进去。
若按着正常的情况,已服了丹药入肚的张氏还需得再等至少一两个时辰,才能完全清醒过来。
不过眼下有了慕容白送出的这股灵气,张氏想要苏醒,却也就是眼下这片刻以内的事了。
果然,宁母那边与宁采臣聊过几句,才刚刚进到厨房里面,就听到自厢房里传出一声浅淡的嘤咛,却是宁采臣的妻子张氏终于苏醒了过来,略有些口干舌燥的她,正想着要寻点儿凉茶润润喉呢。
听到屋里传出的动静,宁采臣面色一变,急忙便快步赶了过去。
等进了屋才发现,竟是妻子已经清醒,而且瞧妻子此时的面色,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苍白。
“阿雯……”
即便宁采臣不通医道,眼下也能瞧得出,妻子的病症应是已经好了的。
毕竟早前的时候,张氏根本就没有力气自己坐起身来,可眼下的她,却已能走到桌旁,自己去给自己倒一杯凉茶饮用。
喜极而泣的宁采臣,抱着自己的妻子又哭又笑。
宁母也被宁采臣这里的吵闹给吸引了过来,却在见到儿媳眼下的状况后,也如宁采臣一样哭泣了起来。
直到这一家人的情绪都发泄的差不多了,宁采臣才记起了要好好的去对慕容白表示一番感谢。
一家三口相互搀扶着连忙去到外头,可桌上的茶杯人在,但那位身着青衣的年轻道人,却早就已消失了踪影。
“肖道长他……”
宁采臣在桌上的茶杯下面看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只写有短短的一句话而已。
“我还有事,保重。”
慕容白悄然离开了宁家,未引起宁采臣家中任何一人的注意。
腰间玉佩中,小倩等三个女鬼对慕容白的做法表示不解,负于身后的青冥,也向着慕容白传来了一道表示疑问的意念。
对此,慕容白并没有对她们多说什么。
这世上的人心是各种各样的,自己总不能因着旁人的心思,就让自己处在不痛快当中。
要真是那样,这上千年来的修行,倒不如完全没有的好。
他愿意帮助宁采臣,也不愿意忍受宁母那种怀疑的眼光。
这两件事之间,其实并不冲突。
而且,如果不是宁母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些什么出来,如果不是以凡人的习惯来瞧,宁母已算是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人,慕容白还要让宁母吃个教训才行。
毕竟他已是仙人之躯。
即是仙人,岂能被随随便便一个凡人辱到?
没道理的。
只是原想着要在离开前,放出一缕法力将送与宁母的那粒丹丸销毁掉,可想想自己到底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慕容白才没有将此事付诸行动。
心中思绪千转,但对于小倩与青冥等人的提问,慕容白却并没有做过多的回应。
他反是抬起手,笑着轻拍了腰间的玉佩几下,安抚住了小倩她们三个女鬼。
然后又偏头瞧了眼肩后的剑柄,冲着青冥笑言说道,“咱们今晚既然没有了住处,那么,就去抢一个住处回来吧。”
“我觉着,这金华府的城隍庙就不错。”
慕容白要去找那假作金华城隍的鬼王的麻烦,他要以青冥出鞘,让这等妖鬼邪物明白,这个人世,尚不是能够完全被他们占据,用以作威作福的自留地。
不知不觉间,自慕容白的身外,渐渐氤氲起了一股淡淡的杀机。
他要去杀鬼,杀了那所谓的金华城隍。
如此来看,因着宁家的事,慕容白的心情,果真也是受了一点影响的。
此刻的慕容白已经有了目标。
他在正了正自己头顶的道冠以后,将掌中拂尘一扬,便认准了城隍庙的位置,缓步走了过去。
而就在同一时间,于宁家的家宅中,凝视着慕容白留下的那张纸条,已叹惋了好一阵子的宁采臣,忽而脑中有灵光一闪,似是猜到了慕容白之所以会不告而别的缘由所在。
他是个读书人,脑子里塞的全都是四书五经,圣人之言,对于世间的人情往来,从来都迟钝的很。
可宁采臣到底不是傻子,只需稍加思索,再想想母亲带回的蔬菜肉食里最值钱的,也不过是几斤五花罢了,而原想着要买回的肘子羊腿,瓜果茶酒等物,却一样也没有见到。
母亲忽然对肖道长改了态度,那种淡淡的疏离与怀疑,自己因着没有多想,是以未能在第一时间察觉。
可如肖道长那等神仙似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娘,你怎地……唉……”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宁采臣实在难以说出什么重话。
况且妻子大病初愈,他也不想将这个家弄得凌乱起来,坏了众人的好心情。
但宁采臣虽是没说什么重话,可此刻的宁母却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
她的话音里满是委屈。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你刘婶多说了几句,然后就……”
然后就怎样了,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