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作勇者 第171章

作者:夜半葵

“……真遗憾。”

是的。

真遗憾。

铁甲人推开了她,他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雾之隐小姐,我们可以交谈了。”

“啊……您已经注意到我了吗?”

空气中,突兀的出现一个银发的少女。

她灵动的眼睛来回看着铁甲人和希尔普斯:“我看到一出美妙的戏剧,这或许会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但是请放心,我有专业的素养,我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第四个人,我可以保证。”

铁甲人拿下了面罩。

正是袁歌!

他看着雾之隐,说道:“我现在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了,雾之隐小姐。你白色的肌肤迷惑了我,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恶魔,但我现在明白你是一个夜灵,一个来自皇室的夜灵——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也‘公主殿下’?”

雾之隐露出笑容:“母后说过,你是一个聪明的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我不是公主殿下,我的身份从未公开,虽然我的确是夜之女帝的女儿,你依然可以称呼我为‘雾之隐’。”

啊啊。

果然如此。

袁歌受到阁老的启发,注意到了他一直忽视的一个点。

他粗暴的认为“魔王是地上生灵的共同敌人”,但他没有注意到人类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和其他族群也有差异。长生魔王要在夜之国降落,相比起高枕无忧的其他人类王国,夜之国首当其冲。

在这种情况下,夜之女帝为了保护自己的国民,和魔王签订某些协议是非常正常的。

别人当然可以谴责夜之女帝是个“人奸”,反正直面的不是他们,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痛。

现在再想想……

在和夜之女帝会面时,夜之女帝那句“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不是在夸赞袁歌品性高洁,而是在隐晦的告诉袁歌,她知道袁歌的魔王身份——魔之心就是金色的。

再想想……

夜之女帝会把“二等功勋爵”颁给袁歌,也有了十分充分的理由。

第二百七十七章

厘清了关系,交流就可以进一步。

袁歌看着雾之隐,问道:“你们为什么知道我的魔王身份?”

雾之隐看着蔷薇·希尔普斯,欲言又止。

袁歌拍了拍蔷薇的肩膀,说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手下,她知道我的绝大多数秘密,包括我体内有魔之心这件事。”

“啊——原来如此。希尔普斯小姐,我为我的冒犯道歉,制服你是阁老和龙心的主意,他们想利用你引出勇者威廉,这件事和我的关系不大。”

希尔普斯笑得从容:“不必道歉,小姐。你的实力非常强大,我败在你手里,也算是心服口服。”

“咳咳——”

雾之隐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袁大人,事情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袁歌一愣:“那么久远?五百年前,五百年前我爷爷都没出生。”

“确实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麻烦你长话短说。”

“好的。”

五百年前,一场莫名的疾病传遍整个夜之国。这场疾病的起因源于政治斗争,某派系的夜灵恶意投毒,并迅速散播。

总而言之,染病的夜灵会在一个月内快速死亡,情形异常的紧迫与严重。

夜之国上下束手无策,好在一个自称是“莉莉卡”的贤者忽然出现,她带来了一种药剂治愈了疾病,并研究出了抗体使夜之国的住民产生抗体,从此免疫这种疾病。做完这一切之后,贤者莉莉卡销声匿迹。

最近,一个自称是“最古魔王”的人忽然出现,并声称自己就是五百年前的贤者莉莉卡。

她宣称魔王宫即将落地,世界格局将出现极大的变动,她给了夜之女帝选择——是怀着被毁灭的决心抵抗到底,还是不声不响、保持中立。

夜之女帝没有选择。

她选择虚以委蛇,和魔王们来一个不清不楚的交易,并加强和其他人类王国的交流。

袁歌的身份,就是最古魔王透露给夜之女帝的。

雾之隐回忆着,说道:“最古魔王当时是这样说的,她说:‘如果你想要寻找一个靠山,我建议你和斯卡努帝的袁歌袁先生建立良好的关系。袁歌非常特殊,如果你能证明你的诚意,袁歌会给夜之国一个美好的结局’。”

雾之隐又看向袁歌:“我们还在试图找到您,结果您就过来了。袁大人,是最古魔王让您过来的吗?”

“不是。”

袁歌,直接否定。

他笑着,接着说道:“而且,你们不能太把最古魔王的话当回事。我能给你们一个美好的结局?我不认为我有那样的能力。”

雾之隐的笑容很耐心:“袁大人,夜之国已经到了岔路口。往左往右,都可能是地狱……长生魔王选择夜之国作为降落地点,这无疑是对夜之国主权的践踏,更可恨的是我们没有反抗的余力。诚如你所见,夜之国是附庸小国,我们甚至没有强大的魔法师,我们别无选择。”

确定。

魔王要下来,那怎么办呢?

反抗的后果可能是毁灭,顺从却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最关键的是,没有人可以给夜之国信心。

在没有传说勇者的现如今,地上的生灵们可以击败魔王吗——答案,谁也不知道。

“母后和诸大臣们,认为夜之国应当明哲保身,因此我们在两头都在联络,母后发信至斯卡努帝,请来正统勇者威廉史密斯助拳;我则在为长生魔王服务,这也是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雾之隐依然在笑。

只是,这个笑容变得苦涩。

她认真的看着袁歌,问道:“袁大人,你有什么建议可以给我们吗?”

我能给你们什么建议?

且不说我袁歌在政治上没有任何见解,你们夜灵和我这个人类关系也不大。

干吗?

三两句话就想让我趟浑水,真把我当勇者了?

袁歌不动声色,说道:“我没有任何行之有效的建议可以提供,我也相信夜之国智囊团拥有远远超过我的智慧,你们会得出最优秀的结论。并且,我在这里对最古魔王给你们的建议提出质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新生魔王,我没有自己的地盘也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其他老牌魔王相比我就是一个弟弟。”

“您不该妄自菲薄,我们相信贤者莉莉卡的判断。”

“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实事求是。”

雾之隐不再言语,她低头致意,最后说道:“袁大人,我现在需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长生魔王。不论如何,夜之国都想与你建立稳固的关系,你可以和本地的夜灵指挥官联络,她会服从你的 一切安排。”

言罢,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希尔普斯左右一看,问道:“这就走了?”

“走了。”袁歌回了一句,突然问道,“那龙心是你哥吧?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希尔普斯皱了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现在的内心非常平静。从我哥哥被剥夺姓氏的那一刻起,该流的眼泪已经流尽、该咀嚼的难过也已经嚼碎。我对此没有太大的心理波动,甚至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哦。”

“你不会觉得我很恶劣吧?”

“你本来就是非常恶劣,这根本不用我觉得。”

“也是呢。”

蔷薇小姐满不在乎,她的手指头卷着她的头发。

威廉史密斯一时之间回不来,袁歌重新戴上钢铁面罩,席地坐了下来。蔷薇在他的身边坐下,问道:“袁歌,下一步怎么办?”

袁歌想也没想:“接下来的事情不是我能参与的。夜之国的立场姑且不论,长生魔王和斯卡努帝却摆明了是对立的。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魔王方占据天大优势,而人类方似乎连还手的力量都不具备。我很好奇在现在这个时候,斯卡努帝会怎么应对——在现在这个,已经确认有魔王活动,并且已经准备重返地面的时候。”

蔷薇露出笑容,说道:“如果有撒手锏,差不多也应该出来亮亮相了。老实说,我很期待人类方的‘对魔王战术’。”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诚如希尔普斯所言。

在预兆如此强烈,局势越来越明朗的现在,人类王国应该要拿出他们的‘力量’来了。

如果还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面,那不要说是夜灵,连袁歌都要拖家带口的投靠魔王了——

这是生死存亡的事情,也不是仅靠信念、勇气就能解决的事情。

希尔普斯觉得很无所谓。

甚至,还隐隐有一点期待。

成长于希尔普斯家族的她很明白,越是混乱的局面,越是建功立业之时。倘若真有倾覆天下的大灾变发生,那么现在势力被洗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一旦出现洗牌,就意味着有大量的功绩可以捞、有大量的地位可以提升。

时势造英雄。

不外如是。

她现在势头很好,重拾剑道之后的进步格外明显,潜江剑对她的前景非常乐观,他认为希尔普斯会是下一任“七剑”,希尔普斯对自己也有信心。

况且……

希尔普斯看着袁歌的侧脸——袁歌正在思考。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可以掀起风暴的男人。

没有多少人知道袁歌身体里的能量。

虽然幸运,希尔普斯就是那少数人。

“或许我应该感谢威廉,因为他,我才认识袁歌。”

希尔普斯,默默心想。

她回过头,说道:“袁歌,跟你说个事儿。”

袁歌看向她:“什么事?”

“还记得鸢尾吧?鸢尾对你的印象很模糊了喔?因为你那么长时间不联络她。”希尔普斯露出笑容,“鸢尾是一个很棒的女人,她的家世和她的外貌也不用我多说了吧?更加关键的是她的能力——冠位之才。你不想个办法,试着挽回她的心吗。”

袁歌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鸢尾是个很好的人,身为大贵族却相当平易近人,和某个满口庶民、庶民的大小姐很不一样。”

希尔普斯一脸莫名。

片刻后,她笑了出来:“好啦,是我不对。你想怎么惩罚我,打我的屁股?”

“你别说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哼。鸢尾心里的傲气可不止一点半点,她平易近人吗?我看不见得。她非常的高傲,以至于她对待所有人的态度都是一样,因为在她的眼里任何人都是一样——而我不同,我的讨厌和我的喜欢都是纯粹的,我会践踏奴隶,也会跪在强者的面前。”

“这么说来,我们蔷薇小姐的品性才是高尚的。”

“啊,你当然可以这么认为,虽然世俗一般会把我定义为——”希尔普斯眨了眼睛,“——婊子。”

仔细想想。

是这么一个道理。

无限界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点落后,“人人平等”不过是袁歌的一厢情愿。

不。

不仅仅是无限界,地球不也一样吗?

地球比无限界先进的一点,在于地球会提倡“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并且让这个概念深入人心。

诚然。

谁也无法否认的是,在某些时候人人平等并不存在。

但是,人们会因为特权人物践踏这条规则时出离愤怒,这就是进步的体现。

在无限界,希尔普斯辱骂、折辱平民是非常正常的行径。不会有人“苛责”希尔普斯,他们只会觉得那个平民实在没有眼色,竟然敢招惹希尔普斯。

成长在无限界的大贵族鸢尾,内心没有傲气是不大可能的。

或许正如希尔普斯说的一样。

鸢尾不是不傲,而是过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