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自律
而刘弟所想。
这终究是历史,如昭君所说,不能由着性子来。
只是想到昭君接下来的处境,便心痛莫名。
忽地。
刘弟看到城墙之上,凭空出现了顾凡的印记。
她双手撑着下巴,怔怔的看着昭君,无声流泪。
刘弟怔然,知道顾凡在为昭君惋惜。
那么既是惋惜,就注定历史不可改变,
“唉...”
刘弟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凡,轻轻对昭君说道:“此行到达西域,路程久远,我送你。”
昭君轻挽秀发,“此行达到西域,必定有其他单于伏击,不想见到呼韩邪单于联姻,所以路程凶险,你不必送。”
在昭君眼中,刘弟并没有战斗力。
又沉默了片刻,昭君道:“我已经跟皇帝说好,送你下半生荣华富贵,昭君祝你前程似锦。”
刘弟默然一笑,“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半晌。
人马酒足饭饱。
汉元帝一行百人,竟亲自护送队伍直到长安城外。
至此,全城百姓才知道,有一名叫王昭君的女子,为了两族和平,而远嫁匈奴。
众人也恍然联想到。
她怕不是之前徒步停走到皇宫的绝美女子?
而此时的昭君。
身穿一身大红冕服,盘坐在队伍中央的马车上,衣衫扩散开来,宛若一朵盛开鲜花,布满车厢。
一旁,放着一盘石榴花,以及一盘红石榴。
女子掀动窗帘,看了自己家乡最后一眼,潸然泪下。
无论身负多么庞大的使命,未来获得何等地位,对于她个人来说,仍旧是背井离乡,前途未卜。
亦有可能客死他乡,再无归来之日。
昭君视线穿过层层人群。
却找不到那名为刘秀的公子,自从收拾行囊,刘秀便消失了。
最终,昭君只看到了那面色发红,一身酒气的呼韩邪单于。
美人轻叹,“繁冗礼节不必,启程吧。”
一行三千人马,浩荡出发。
在长安数万百姓的注视下,渐行渐远。
祈福之人无数。
敬佩之人无数。
传闻,在昭君走后,汉元帝大病三天,只因痛失美人。
出塞一行,缓缓跋涉。
经荥阳、成皋、临潼,总计四千里。
赶路11日时,已到达边关,距离匈奴地带还剩五分之一路程。
但此处已经是黄沙遍地,渺无人烟。
大风卷起尘土,遮天蔽日,能见度不足百米。
一行人还不知道,致命危机已悄然降临。
十里外的沙丘上,一队八千人的匈奴兵赫然在立。
为首一人,身高接近2米,强壮无比,头戴毡帽,身穿皮甲,腰间挎着弯刀,身后背着长弓,面目极为凶悍。
他看着面前滚滚黄沙,忽然伸出手臂,一只雄鹰啼鸣,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臂上。
凶悍男人瞪目,与雄鹰对视。
身后八千匈奴兵无一人出声。
男人仿佛能看清雄鹰眼中所蕴藏的信息。
许久。
他一振臂,雄鹰再次飞上天空。
他握紧腰间的弯刀,张口用匈奴语言道:“我那弟弟,得到汉皇帝的两千骑兵,而他自己无非是一千兵马,不足畏惧!”
“还有十里,他便途经我们面前。”
“杀光他们所有人,将他们永远埋在黄沙之下!”
“妄想联姻,协助那些汉人一统江山?”
“他该死!”
“而那汉朝女人,我们可带回边疆,随意羞辱!”
这人,便是呼韩邪单于兄长,匈奴的另一位君王,郅支单于!
之前便是这人,将呼韩邪单于击败,迫使呼韩邪单于前往西汉寻求庇护!
他自然不能通过雄鹰观察战况。
但他却在呼韩邪单于身边安排了奸细,正是那名在长安城中投毒的百夫长。
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慢性毒药发作的时间。
出塞队伍一行,只感觉体力不支,力气薄弱。
但众人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是出发之前所留下的隐患,还以为是舟车劳顿所致!
此时若是遇到敌袭,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第1044章 可惜,可惜
此时的昭君。
看着车外的景象,这无边无际的黄沙,在无声之中向她诉说着一个信息。
家乡已是千里开外。
自己已是孤立无援。
不禁悲从心中生。
她默默回头,眼中已是微微湿润,伸手取来了立在一旁的琵琶。
哀伤女子轻抚琴弦,发出低沉的颤音,犹如呜咽。
昭君坐正了身子,抱紧琵琶。
虽然发丝上沾染不少黄沙。
但洁白手指一尘不染,细弱青葱。
下一瞬,悠扬琴音扩散。
一曲‘离家调’,肝肠寸断。
黄沙之中前行的呼韩邪单于身躯一愣,皇后当真聪慧,自身犹如宝藏,琴技也是一绝!
不少随行的西汉士兵,顶着风沙,用尽力气拽动着马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听到琵琶声,竟也眼眸湿润。
随着琵琶音调逐渐高亢。
前方沙丘也发生了变故。
只见那沙丘顶端,一匹匹高大烈马开始出现,越聚越多,宛若布满了整个地平线。
刀光锃亮,一双双凶狠目光扫视而来!
呼韩邪单于大惊!
“有埋伏!”
他眯眼看清那些烈马之上的人影,牙关紧咬,愤怒道:“是郅支!”
整支队伍都开始惊慌!
只是粗略一看,便知道对方的人马远多于自己!
锵啷!
锵啷!
出塞队伍之中的匈奴士兵,以及汉人铁骑,纷纷抽出腰间武器,但只是刚一迈步,便觉的双腿发软!
马车之中的昭君,也清晰的听到了外侧的躁动。
神态没有一丝变化,双目缓缓闭上。
手中的琵琶曲,更加婉转,飘荡在整个荒漠之上,更显肃杀之气!
她知道,此次凶险,是出塞之路上的必经磨难!
能否通过,只看天意!
咻!
一声破空之声传来,沙丘上方的匈奴兵中,射出一支锋利箭矢!
而且他们所处位置,属于顺风方向,箭矢横跨接近2里距离,直接将一名汉将军胸膛射穿!
咚!
那汉将军双目圆睁,直接栽到马下!
整个队伍越发的惊慌,“大事不妙,我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连马匹都无法驾驭!”
“你们匈奴士兵善与黄沙作战,还不冲杀?”
“这么远的距离,你们汉人铁骑还不迎敌,等甚?!”
马车中的昭君眉头一簇。
这就是所谓的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合?
我出塞一行,就要终于此吗?
忽闻车外又传来一阵慌乱。
有人大喊道:“那是谁?西汉援军?怎么只有一人!”
昭君手中的琵琶曲不停,只感觉心中莫名一颤,微微侧耳。
也就在此时。
车窗的布帘本来层层绳结,却忽然被风吹动,寸寸展开,迎风飘起。
黄沙扑面,昭君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却忽然看见沙丘之上,一男子身穿蓝色汉服,负手而立,独自面对八千匈奴兵。
悠扬的琵琶声中,他的衣衫迎风飘荡。
昭君记得,那男子腰间的配饰,还是自己亲手系上。
男子没有回头,但他的名讳,早已烙印在昭君心头。
是你?
一直陪着车马前行?
可。
你如此这般,是要与我一同赴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