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戟岑沙
秦鹿白死死盯着李观棋身旁那位浑身浴血的老人，眼里充斥着仇恨和杀意，“你白家害死了我的母亲！你更是亲手杀死了我的太爷爷！
可犯错的明明是你们！凭什么你们还可以好好地活着，甚至还心安理得地享受大侠之名？你到底哪来的资格称大侠！”
“蹭——”
话音刚落，秦鹿白仗剑而来，剑尖直指白阳咽喉！
“锵！”
李观棋直接伸出右手抓住剑尖，而后迅速探出左手，抓住了秦鹿白握剑的小手，“鹿……”
他望着秦鹿白那张近在咫尺的仇恨脸庞，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
他要做什么？
阻止秦鹿白复仇么？
“鹿白……”
李观棋望着这个漂亮的青衣美人，面色复杂，最终除了不断重复“鹿白”二字，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不叫齐宣。”
秦鹿白看着李观棋，贝齿轻咬红唇，眼泛泪花道：“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叫李观棋，我也一直在骗你，所有事情都在骗你，我也不叫秦鹿白，我给自己取的名字，不是这三个美好的字眼。”
“我叫……青戮白！”
“杀戮的戮！”
秦鹿白转头看向白阳，面目狰狞，“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戮！就是为了给母亲和太爷爷报仇，就是为了将白家赶尽杀绝！所以我给自己取名青戮白！”
“可我只认识秦鹿白。”
李观棋望着她的脸庞，认真道：“一个人活着，怎么可以只是为了复仇？
别这样。
鹿白，还记得吗？
你是鹿，才不是戮，你应该是为自己而活的秦鹿白，而不是为复仇而生的青戮白。”
李观棋不知道要不要阻止秦鹿白复仇。
可他知道，他不应该放任秦鹿白有这样“活着只为复仇”的想法。
“呼——”
秦鹿白的鼻尖似乎有些发红，她深呼吸一口气，右手依旧持剑，左手则是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只冰晶小鹿。
是当初在生死擂的休息区里，李观棋随手凝聚，然后随手送给她的那只小冰鹿。
“砰！”
秦鹿白左手攥紧，直接将冰鹿捏成了粉碎，冰屑从手心洒下。
这位青衣美人仰起头，闭着眼睛，带着压抑的哭腔，“李观棋，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抱歉。”
“现在。”
秦鹿白再度睁开眼睛，眼眶充血，死死地盯着李观棋，眼里再无丝毫感情，彻底被仇恨和杀意所充斥，“让开！”
此时的她，彻底变成了那个一心复仇的青戮白！
“松手吧，观棋。”
这时，白阳忽然笑了一下，而后缓缓起身，“没事的，就当你成全老夫，给老夫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李观棋顿时一怔，茫然地看着这位老人。
但很快。
他懂了。
白阳其实不知道咒术师的死婴复活术，他也不确定秦鹿白，究竟是不是当年的那个死婴。
但这位老人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是想赎罪。
只是想借秦鹿白的手，来求自己的一个解脱，求……死。
白阳，死意已决。
“好。”
李观棋无声轻叹，放下了抓着秦鹿白长剑的手。
“噗嗤！”
白阳面带微笑，抬起仅有的一条左臂，抓破自己的胸膛，挖出了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然后随手丢在了脚边的草地上。
武夫两大致命伤。
头颅，心脏！
而现在，白阳自挖心脏！
“来吧，孩子。”
白阳看着眼前的秦鹿白，张开双手，脸上带着释然，却也愧疚的笑意。
“确实是老夫欠你们的，本该早在当年就一命换一命，是我这个老东西贪生怕死，多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是时候该还了。”
“刷——”
秦鹿白没有丝毫犹豫，眼里带着仇恨和决绝，仗剑而来，手中长剑划破夜空，狠狠斩向白阳的脖颈，欲要一剑枭首！
第247章 雷城药粥百年计划人造魂魄
“噗嗤！”
一剑枭首，鲜血飚射！
白阳的头颅，高高飞起。
“砰！”
一道淡蓝色的魂躯从无头尸体里浮出，飞至半空，轰然溃散，化作漫天蓝色荧光，一分为二, 汇入李观棋和秦鹿白的身体之中。
五行级的存在，灵魂已然开始发生质变。
想杀死这样的生灵，除了毁掉肉身生机之外，还得摧毁灵魂结构，魂飞魄散才是彻底死亡。
而秦鹿白虽然杀死了白阳的肉身，但两仪级的她, 可不具备破坏灵魂的力量。
于是, 白阳自散灵魂！
不仅如此，这位老人在临死之前, 还选择将自己的灵魂力量，直接馈赠给了李观棋和秦鹿白二人。
很快。
李观棋就感觉一阵耳清目明，脑中有清凉之意划过。
【灵魂：lv.28→29！(29.9)】
灵魂也是有极限的，在得到三才级的炼神法门，正式破入炼神境之前，他没法通过任何办法来打破这层桎梏。
“嗡——”
李观棋的灵魂达到极限，白阳送给他的灵魂之力，那些多余的很快就从体内溢出，化作无数蓝色光点飞上天空，消失在了这茫茫天地间。
夜色如水。
一袭青衣的秦鹿白手持长剑，站在这位老人的尸体后边，背对着李观棋，低着头，肩膀轻颤。
“……”
李观棋沉默。
杀人复仇之后, 真的就能快乐么？
他不知道。
因为他不是当事人。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站在自己的角度, 去讨论别人的善恶是非, 可笑又可恨。
“这个给你。”
忽然，秦鹿白右手一翻，将一枚晶莹剔透，泛着微弱红光的赤红色圆珠，递给了李观棋。
“这是什么？”
李观棋疑惑地接过。
“辟火珠。”
秦鹿白眼帘低垂，望着这枚红色的圆珠，轻声道：“这是一枚法器，可以自动吸收灵气来充能，带着它，在短时间内，最高可以抵御四象级的火焰。
这是我选择离家时，我养父送我的，既是赠礼，也是离别礼，他不赞同我回来复仇……可我还是回来了。
我没脸回去见他。
观棋，你是咒术师，如果以后有机会去南疆的话，帮我去咒术学院在南疆的总校, 去找到一位叫赤公明的教授。
帮我告诉他。
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我的父亲。
嗯, 就这样吧。”
秦鹿白低头看了眼辟火珠，然后抬起头，笑着看向李观棋，“辟火珠是赠礼，亦是离别礼，李观棋，认识你我很高兴，真的，真的很高兴。”
“江湖之大，有缘再见吧。”
这位青衣女子笑颜醉人，最终收起长剑，转身离去。
很快，她那窈窕丰腴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李观棋，秦鹿白。
这对因缘际会而相逢的男女，这一别，兴许便是永别。
“江湖？”
良久。
李观棋低头，看着白阳的无头尸体，眼神迷茫，“这就是江湖？”
雷城第一的白阳。
年轻气盛，错杀他人，不仅害了自己全家，也成了自己一生都逃不脱的心魔，最终还是一命换一命，死结，以死解。
【雷城第一】副本。
武夫路线，沙场转江湖的第一站。
然而在这里，李观棋没有看见快意恩仇，肆意潇洒的江湖儿女。
他看见的只是一位受困心结的孤苦老人，即便先后两次挽救雷城三十万百姓，可依旧没能对自己释怀。
除此之外，他还遇见了年轻的秦鹿白。
可那个本该有美好人生的漂亮女子，却自认是为了仇恨而生，为了复仇而活。
李观棋不喜欢这样子。
雷城的江湖，不够痛快！
“你到底是想教会我们什么？”
李观棋仰起头，望着漫天繁星与明月，仿佛透过这片无垠夜空，看见了那个诡异世界背后的“神”。
咒术师路线，有魏墨、伊森、庄远，充满了尔虞我诈。
却也有吴安这等堪称“愚”的赤子之心，有南疆总校的安妮，有那个女孩和触手咒灵的真挚兄妹情。
武夫路线，有陈岩、王燕青，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但也依然有赤山河、赤元宁这等奸诈小人。
嗯？
等等，武夫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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