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蜀蜀
韩信看着手中的军报,不禁感慨万千,心情复杂。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打到匈奴腹地,活捉匈奴王,但真正跟匈奴军交手,他才发现匈奴军的难缠。
虽然以秦军现在的战力,正面对决,匈奴军根本不是秦军的对手,但匈奴军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灵活机动,神出鬼没,时常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让习惯了阵地战,攻城战的秦军,大为恼火。
当然,这只是步兵。
要论骑兵的话,秦军骑兵还是能够跟匈奴骑兵一较高下的。
就是秦军骑兵需要熟悉地形,否则依旧打不过神出鬼没的匈奴骑兵。
“韩将军,再这么拖下去,大王都回来了,我们还寸功未立,你得想想办法啊!”
正当韩信感慨赵昊功绩的时候,王离一脸郁闷的冲进了他的大帐。
“怎么了这是?你堂堂大将军,还缺功劳?”
韩信有些好笑的看着王离,随手将军报放在案几上。
王离瞥了眼军报,无奈地说道:“我是不缺功劳,但手下的将士们缺啊!这半个多月,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怎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谁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前几天不是嬴了与猎骄靡的一战吗?而且你还把他打伤了.”
“哼!”
提起前几天与猎骄靡的作战,王离有些意犹未尽地哼了一声,然后恶狠狠地道:“那小子也就跑得快,否则本将军定要活捉他祭旗!”
“呵呵.”
韩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从书案上拿出一绢黄布递给王离:“看看吧,相信你会喜欢!”
“什么东西?”
王离一脸疑惑的接过绢布,在韩信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打开绢布。
“这”
刚看完绢布上面的内容,王离就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却听韩信笑吟吟地道:“你现在还敢说我们是干等着吗?”
“不是,这也,那个.”
王离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不由俯身趴在韩信的书案上,怔怔道:“这是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反正能赢就行!”
“假的怎么赢?”
“将计就计!杀他个措手不及!”韩信眯眼道。
“这”
王离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抓紧手中的绢布,重重点头。
与此同时,左贤王部草原。
左贤王心事重重地沿着弓卢水上游散步。
草原的冷风吹来了鲜卑山的白雪,他们凝聚在鲜卑山的山顶,将鲜卑山映衬得宛如羊脂玉。
原本鲜卑山是东胡的圣山之一。
后来冒顿突袭东胡王部落,杀害东胡王,吞并了东胡草原,使得原本强大的东胡部落,分崩离析。
最终由左贤王部带领将士,占据了这片辽阔的草原。
在匈奴人心中,冒顿大单于就是他们最伟大的王,是冒顿给了他们称霸草原的勇气,是冒顿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
如今,他们每天沐浴在冉冉上升的太阳下,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中,吃着最美味的牛羊,喝着热腾腾的马奶酒,都是拜冒顿所赐。
可这一切,随着冒顿的野心膨胀,南下攻秦,逐渐烟消云散。
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日子,也随着秦人反攻,一去不复返。
如今,左贤王走在弓卢水边,不断仿佛琢磨一个问题,匈奴人的归宿到底是什么?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争战?还是为了满足某个人野心,无谓的争战?
相比起冒顿想要复仇的心里,左贤王老迈昏花的眼睛掠过水面,心早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咸阳。
这些天,他一直想把自己对战争的看法说给稽粥听,但稽粥满肚子的怨气和对冒顿的盲目崇拜,阻挠了他的这个想法。
那是猎骄靡战败归来,带着一身伤痕的第三个夜晚,新老两代从猎骄靡帐篷里出来,不约而同的走到了一起。
浓烈的马奶酒在左贤王的穹庐里弥漫,马奶酒喝得当户们满脸通红,但从远方传来的军报,却使得这群草原男人们眼眶发热:
失我焉支山,使我牛羊又进栏。
失我祁连山,使我妇女无家园。
失我狼居胥.
一阵阵不知从哪飘来的歌声,让这些远离家乡的草原男人,第一次开始思念家乡,思念自己的亲人。
彼时,一位匈奴当户一碗马奶酒砸在地上,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胸膛,怒吼着喊道:
“耻辱!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匈奴男儿,草原上驰骋的狼族!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这算什么男人?
匈奴男人丢失了神圣的焉支山,还怎么得到天神的庇佑!!”
话音刚落,又一位当户站了起来,只见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一角,鲜血顺着耳垂流到脖颈,一名女奴吓得连忙用草药给他止血,他却一把将女奴推开,怒道:
“匈奴男人连草原上护群的公狼都不如,还配称什么狼族吗?”
“大王!我们不想跟这里的秦军作战了,我们要打回家乡去,这里不是我们的家乡,我们不想白白死在这里!”一名当户拍案而起道。
众匈奴当户瞬间眼眶红润的看着左贤王。
这时,稽粥也发话了:“王叔,我们打回去吧?”
这样的气氛,左贤王根本没有勇气将前段时间韩信他们送来的招降书公之于众,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匍匐在地,面向东方,朝拜太阳神和月亮神。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泪光盈盈了。
“各位草原的勇士们,失去焉支山,我跟你们一样心痛。但秦军穷追不舍,吾等怎么可能顺利撤退?眼下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御敌,待我与稽粥王子商议好良策,再做打算!”
说完,一脸疲惫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案几前,端起案几上的马奶酒碗,举碗道:“干了这碗酒,大家都散了吧.”
此言一出,众当户虽然满脸郁闷,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的退出了穹庐。
很快,穹庐里就只剩下三个人,分别是章邯,稽粥,以及左贤王本人。
“王叔,你今日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呢?”
稽粥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有些埋冤似的说道:“一点也不像个当王爷的!”
面对侄子的无礼,左贤王也没生气,而是语气淡淡地反问道:“侄儿觉得,咱们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么?”
第625章 赵昊:陈平,本王是不是真该死啊?
“王叔这是什么意思?”
稽粥眉头瞬间竖了起来:“我们怎么没有打下去的必要?秦军虽然士气旺盛,但我们的实力并没有损失多少,只要重新振作起来,不仅可以夺回失地,还可以结束匈奴各部自行为战的局面!”
“章将军以为如何?”
左贤王没有理会稽粥的话,又扭头看向一旁的章邯。
之前他本想以冒顿的名义册封章邯为右校王,结果章邯直接拒绝了。
现在章邯身处匈奴部落,除了是乌日娜的丈夫,其他什么职位都没有。
可即使是这样,章邯在匈奴部落的地位依旧很高,不仅深受稽粥信任,就连左贤王也非常器重他,并没有因为他拒绝自己的册封而嫌隙他。
甚至在重要的军事会议,乃至重要的决策会议上,都有章邯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章邯已经成为了他们不可或缺的一员。
即使章邯从未承认过投降他们。
却见章邯略作沉吟,面色平静地道:“据前段时间回来的细作禀报,秦军将领翁仲正率领援军东出长城,朝弓卢水方向而来。韩信和王离有了翁仲,无异于猛虎添翼。而我军连战连退,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士兵谈秦色变,未战先怯的情况时有发生,再打下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稽粥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当即闭上了嘴。
而左贤王则是不悦地瞪了眼稽粥,心说就你这样子,哪有你父王冒顿半点风采?一点逆耳之言都听不了,根本不像我大匈奴的雄鹰!
作为从头曼单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部落首领,左贤王经历了匈奴与秦军大战带来的挫败与衰弱,也经历了冒顿崛起的幸福和畅快。
而现在对他来说,切肤之痛莫过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即将消失。
如果没有得到过幸福,根本不知道幸福的快乐,可一旦得到了幸福,又要失去,怎能让人舍得?
所以,左贤王从心底里是不想再打下去了。
“左贤王,稽粥王子,虽然我以一俘虏的身份说这话不合适,但如果现在不说出来,日后怕有忘恩负义之疚!”
听到这话,左贤王与稽粥不约而同的望向章邯,眼里充满了求知欲。
只见章邯稍微沉吟了一下,便郑重其事地道:“实不相瞒,章邯与大秦朝堂的某些人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按理来说,章邯应该投奔匈奴,为匈奴献计献策,最终反攻大秦,诛杀仇人!”
“但是。”
说着,他话锋一转,叹息道:“不是章邯不想这样做,而是不敢这样做。因为章邯深知那个人的危险与狠辣!”
“那个人是?”稽粥忍不住问了一句。
章邯看了稽粥一眼,沉声道:“秦王昊!”
“又是他?”
“没错,就是他!”
章邯重重点头道:“在他还没有崭露头角的时候,我就感受过他的狠辣。当初我还是一名小小的都尉,就因为几句话得罪他,他便将我的名字写在墙上,每日反复念道,直到除掉我,才从墙上划掉名字!”
“啊?世上还有如此记仇之人?”
稽粥有些诧异。
左贤王也一脸的阴晴不定。
却听章邯又道;“秦王昊现在表现出来的能力,不足其十分之一,他最大的能力,不是打仗,是预言,他仿佛知道未来的事会发生一般,将所有的结局都计划到了一起,就连南海那场胜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个南海部落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到这里,顿了顿,环顾二人道:“你们可知他在南海杀了多少人?”
“多少?”
“足足五十万人,而且都是互相残杀的!秦军没有费吹灰之力就统一了南海!”
“这”
稽粥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旁的左贤王则若有所思:“难怪休屠王与浑邪王会自相残杀,原来都在秦王昊的计划之中!”
“是啊!这样的敌人,恐怕谁都不想面对.”
章邯附和着叹息道:“反正我是不敢跟秦王昊为敌的,哪怕我全家老小都冤死在咸阳,也不敢背叛大秦”
听到这话,左贤王与稽粥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片刻,左贤王率先看了口,道:“那敢问章将军,你有什么主意,也让我们不与秦王昊为敌?”
章邯想了想,道:“虽然秦王昊在大秦权势滔天,在军中威望不下于王翦,但秦王昊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他无心争位!”
“无心争位?”
左贤王一脸不解的看着章邯:“可是你们秦人的皇帝之位?”
“是的大王!”
章邯点头。
左贤王嗤之以鼻:“既然有权有能力,何不争位?真是愚蠢!”
“是啊,他这么厉害,居然不争位?”
稽粥也有些鄙夷地道:“你们秦人真是奇怪!”
“哎,不瞒二位,我也搞不懂秦王昊怎么想的,但他确实无心帝位!”
“既然他无心帝位,你们秦人的下一任皇帝会是谁?”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被你们俘虏过的太子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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