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泼皮 第414章

作者:很废很小白

  甚至于文天祥对孙傅极为崇拜,将其视为偶像。

  金军攻破汴京之后,将徽钦二宗押上牢车之时,唯有孙傅一人站了出来,大喊: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当死从!

  孙傅与于谦的唯一区别,就是于谦守住了京城,而孙傅没有。

  “可。”

  听完韩桢的分析,史文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否则真要强攻的话,纵然能打下东京城,麾下八万大军,也所剩无几了。

  韩桢知道韩世忠等将领心里憋着一股气,并且他也不可能让八万大军一直耗在这里,于是点名道:“黄凯、武保、于军、张和!”

  “末将在!”

  四人神色一振,齐齐应道。

  韩桢下令道:“你四人各领一千青州军,五千宋军,兵分四路,持野战炮与火器,攻下京西北路与南路。”

  只要打下京西北路与南路,东京城就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至于勤王大军……先过宋徽宗这一关再说吧!

  “末将领命!”

  小武等人面色一喜。

  韩桢继续下令道:“岳飞、韩世忠,你二人待雨停之后,持攻城炮日夜炮击东京城各处城楼,佯装攻城,不要给守军喘息的机会。”

  “传朕口谕,命吴玠率兵南下,攻打江淮两路。”

  遥遥看着雨幕中的东京城,韩桢嘴角微微上扬。

  这座当今世界最繁华,最雄壮的都城,光鲜华丽的外衣下,早已变得肮脏腐烂。

  ……

  ……

  大雨滂沱。

  东西南三处城楼之上,宋军们顶着大雨,清理城楼上的尸体。

  一般来说,攻城之时,攻城一方的战损要比守城方大的多,越是雄城,比例就越高。

  守城宋军死一千人,攻城方至少要用三五千条人命去填。

  但青州军持有火器,让双方战损颠倒过来了。

  此番攻城战,宋军阵亡人数接近一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并且,火器和攻城炮的威力,让守军胆寒,士气低落。

  刚刚安抚好赵桓的李纲与孙傅,走出大殿后,立刻变了一副脸色,忧心忡忡。

  孙傅神色担忧道:“韩贼火器犀利,将士战损太大了。此番攻城,就有近万将士殒命,伤者高达七八千人,若是多来几次,城中十万守军,恐怕会所剩无几。”

  李纲语气坚定道:“眼下唯有死守,拖到各地勤王大军前来。届时韩桢不想退,也得退!”

  “本官就怕打到后面,李邦彦、蔡攸这群奸佞,说服陛下和谈。”

  孙傅的担心并无道理,先前金军撤兵,给了官家信心。

  可若是韩贼攻势猛烈,难保官家不会在李邦彦等人唆使下动摇,选择和谈。

  “吾等只能尽力而为之。”

  李纲长叹一声,而后说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召集城中大夫,为伤兵疗伤。”

  孙傅说道:“此事本官已派人去办了。”

  “那就好。”

  李纲点了点头,忽地问:“对了,城中粮食还有几何?”

  孙傅沉吟道:“应当还有二百万石左右,稍晚些,本官亲自去各处粮仓巡视一圈。”

  “粮草之事便交予孙尚书了,本官去慰问一番守城的将士。”

  “好!”

  两人说罢,当即分道扬镳。

第372章 【硕鼠,硕鼠!】

  第372章 0368【硕鼠,硕鼠!】

  夏日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到半个时辰,暴雨渐渐停歇。

  孙傅立马动身,出了皇城后,直奔城中常平仓而去。

  京中粮仓众多,大致可分为三类,各有作用。

  其中,常平仓乃是重中之重。

  常平仓由司农寺总领,规模最大,主要职责是平抑粮价,赈灾济荒。

  也就是说,常平仓才是东京城真正的底蕴,遭逢大灾大荒之年,才会开启使用。

  路过一家米铺时,孙傅忽地吩咐道:“停!”

  车夫立刻勒住手中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下。

  孙傅撩起车帘,在车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踩着泥泞的路面,他迈步走进米铺。

  此时,米铺内生意极好,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见到孙傅,掌柜立马迎上前,满脸堆笑道:“见过孙相公,相公买米何需亲自来,知会一声,伙计自会送到尊府。”

  孙傅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米价几何?”

  掌柜如数家珍道:“好教相公知晓,南方稻米一斗八百二十文,北方粳米一斗六百六十文,粟米四百一十文……”

  “这般贵?”

  孙傅皱起眉头。

  要知道,徽宗年间米价虽上涨了许多,但如南方稻米,基本都维持在三百文左右一斗。

  如今遭遇兵灾,米价上涨一些是正常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足足翻了一倍有余。

  就连粟米,都高达四百一十文,这让百姓如何吃得起?

  见状,掌柜立马叫起来屈:“孙相公,非是俺们故意抬高米价,而是店里存粮也不多了。如今城中缺粮,许多米铺都关门了。”

  孙傅又问:“店中还有多少存粮?”

  那掌柜答道:“不多了,只剩三五百石。”

  孙傅点点头,迈步出了米铺。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接着,孙傅又在城中其他米铺转了一圈。

  回到马车中,他面色阴沉。

  城中米铺果然关了一大半。

  孙傅如何不知,这些粮商并非是手中没粮,而是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

  等再过段时日,以三四倍,甚至十倍的高价卖出,以此赚取暴利。

  这些都是粮商的常规手段,不足为奇。

  乱世,粮食就是命。

  深吸了口气,孙傅吩咐道:“去常平仓!”

  ……

  此时,提举常平司丁舟正在公廨内吃酒。

  麾下庾曹则在归纳粮食。

  “七年陈,八百三十五袋。”

  “五年陈,一千三百二十袋。”

  夹起一筷子猪头肉送入口中,丁舟不由啧啧称奇:“这卓楼的厨子端是了得,竟将贱肉烹制的如此美味。”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口菜,一口酒,好不惬意。

  放下筷子,丁舟朝着一名记账的曹吏叮嘱道:“记仔细些,可千万不能出差错,算盘子儿虽小,可比本官这颗庚节脑袋还大!”

  那曹吏已有五十多岁,留着一丛长须,自信道:“丁庚节请宽心,卑下吃了三十多年的官粮,可还没磕掉过一颗老牙。”

  “凡事仔细些,错不了!”

  丁舟教训了一句,又夹起一片炙子烤羊肉塞入口中。

  这孙旺家的炙子烤肉亦是一绝,外焦里嫩,不输卓楼的炖肉。

  吸溜了一口果酒,丁舟一脸享受,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劝学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忽地,一阵脚步声传来。

  被搅了兴致的丁舟心下不喜,皱眉看去。

  一看之下,他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赶忙起身作揖:“下官见过孙尚书。”

  瞥了眼堂案上的酒菜,孙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多说甚么。

  官员吃酒不是甚么大事。

  丁舟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孙尚书所来何事?”

  孙傅朗声道:“如今城中少粮,粮商联手抬高粮价,更有甚者选择关闭米铺,奇货可居,着实可恨。本官此番前来常平仓,打算开仓放粮,平抑粮价!”

  丁舟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孙傅问道:“本官且问你,如今常平仓内有多少粮食?”

  丁舟期期艾艾道:“这……还在审计。”

  “哼!身为提举常平司,你竟连仓中粮食几何都不知晓,简直荒谬!”

  孙傅冷哼一声,快步来到那曹吏的身前,一把夺过账目翻开。

  翻看了片刻后,他质问道:“账目上记载仓中有二十三万石零八千斗,可对?”

  丁舟额头上沁出汗珠:“或许有些出入,但大致不差。”

  将账本扔在桌上,孙傅大步踏进粮仓。

  见状,丁舟顿时急了,赶忙劝阻道:“孙尚书,孙尚书,仓中灰尘大……”

  然而孙傅根本不理会他,大步踏入粮仓。

  看着一袋袋粮食,他吩咐道:“本官要验粮!”

  闻言,丁舟立刻朝一名曹吏使了个眼色。

  那曹吏立刻会意,搬下一袋粮食就要拆开。

  “慢着。”

  孙傅制止了曹吏的动作,冷声道:“取竹签来,本官亲自验!”

  一时间,所有曹吏动作一滞,面色不自然的看向丁舟。

  却见丁舟撩起官袍宽大的袖子,擦了擦额头汗珠,陪笑道:“这等粗活怎能劳孙尚书动手,让曹吏们来就行了。”

  孙傅神色一变,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怒斥道:“还愣着干甚,取竹签来!”

  曹吏们被这声怒喝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去取竹签。

  接过竹签与铜盘,孙傅踱步来到一堆粮食前,手握竹签,狠狠插进麻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