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曾见秦时月
柳白目光深沉,看向北方:“虎狼大秦之相,当镇守国门!后世子孙就算不拜我,也得对我有三分敬意!”
“镇守边疆,防异族掠我大秦子民!此事便是大义!”
“即便我大秦铁骑死尽,我柳白一个人匹马单刀,站在北方代郡的城头之上,也不让蛮夷之人越过长城一步!”
“公子虽非储君,但有一言,请公子牢记!”
这一番话说出,扶苏微微愣神,本能开口问道:“何话?”
“嬴姓守国门,帝皇死社稷!”
“我大秦的王,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压榨百姓血肉的王!是天下的王,是愿以死护卫天下臣民安康的王!”
“从前我大秦的秦王如此!现在陛下亦是如此!将来...诸位公子还是如此!”
“你们...才是我大秦的未来!”
柳白负手而立,眼眸之中无尽坚决!
论起刚强,大秦...也未曾输过!
史书上那个朝代可以身死不负国,我大秦...亦是可以!
“嬴姓守国门,帝皇死社稷!”
扶苏眼眸颤动,浑身略微发抖!
这一番话,让这位大秦长公子,忽然之间有点能理解《抡语》了!
昔年大秦身处边陲,不忘东出!
如今天下一统,赢姓子孙,自要守卫天下臣民!
“学生...受教!”
扶苏执弟子礼,颤声开口。
....
而后,懿文宫之内的教学倒是顺利无比。
除却胡亥又被吓尿裤子这点糗事之外,柳白继续深入教导诸位公子,各有所长!
课程之中,嬴高还被柳白点名表扬,作为‘优秀学生’上台演讲,洋洋洒洒讲了半个时辰‘大秦正义小队’的光辉事迹,引来诸位兄弟的惊叹和崇拜。
最后,在所有人的夸奖声重,嬴高逐渐迷失自我,居然当场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丝绢之上写了一封‘请战书’,说要带着自己的正义小队前往北方匈奴草原,三千里突袭匈奴王庭,生擒冒顿单于回来给父皇助助兴。
柳白对于这种场面,有点不忍直视!
作为一个从不‘拖堂’的好老师,他们还在闹的时候,直接就开溜了。
至于始皇陛下收到这种‘血书’会是什么反应,那就不在柳白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他开溜的时候,嬴高刚刚咬破手指!
哦!对了,柳白临走,还顺走了嬴彻的钱袋子,美其名曰:给老师加餐。
...
马车之上,柳白有一下,没一下得抛着钱袋,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史书上对于始皇陛下的这些儿子,似乎都没有什么赞美之词,甚至连记载都有些吝啬。
但是当他真的当了这些公子的老师,还是觉得有些可取之处的。
扶苏赤诚,嬴高热血,嬴彻狡黠,将闾执着。
这些公子,若是真的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领域,说不定当真能让大秦有一片新的美好。
“小娘皮!一个大钱....这么贵?我帮你买张草席,把你娘给埋了算了!”
“啧啧啧!草席?这女人以前也就是一口饭就可以。”
“...”
马车之旁,传来吵闹声。
柳白微微皱眉,撩起车帘这么一看。
只见这天气渐冷的时节,街道之上,跪着一名面容有些脏的小女孩,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守着一具女尸,看长相当是其母。
几个曾经进入过她家茅草屋的泼皮,嘿嘿怪笑。
“不过是个脏女人,扔到荒野上也就算了!”
“对啊对啊!跟我,我带你去春风苑!”
“...”
泼皮怪笑,甚至想要踹两脚女尸。
女孩一把扑在女尸身上,也不哭,就摇头着说‘娘亲不脏’。
每说一声,便要挨上一脚。
六七岁的年纪,能挨上几脚?
可这卖身葬母一事,路人岂会热心肠?况且自己喝止,莫非当真要承担起那‘脏’女人的丧事吗?
“停车。”
柳白皱眉。
马车停下,身穿一袭华贵长袍的柳白走下马车。
坐马车,穿如此华贵的衣服,泼皮再眼瞎,也看得出这是顶了天的富贵人物,纷纷后退。
女孩抬头,被打得耳朵已经嗡嗡作响,只依稀听到面前的富贵男子,似乎在问,到底是她娘亲漂亮,还是谁漂亮...
女孩给出了让所有人都轰然大笑的答案。
富贵男子说什么,她听不到。
但是男子放了一个钱袋在旁边,还走路到旁边摊子,买了一支她老早就知道很贵的钗子,插在娘亲的头上。
最后男子说了三个字,看口型...应当是...很好看。
女孩没有开口感谢,也没有磕头,只是静静看着男子离去。
“柳公,这小女孩儿也忒不懂事!娘死了不哭,您帮了也不道谢。”
龙且看着自家柳公做完这一切,有点愤懑得开口道。
自家柳公心善,这没什么说的,但是到头来,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太过分了。
“悲极之人,又如何有泪?”
“至于感谢...柳白有愧!”
柳白摇头。
卖身葬亲...若自己再努力一些,或许能让天下再无此事吧?
马车前行,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愈行愈远。
人群之中,一名分明已经看不清事物的瞎眼男子,喃喃自语:“难怪有故人之姿。”
“原是故人之侄。”
“荀夫子....平,至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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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文宫有长线,这条长线夹杂我对很多历史事件的理解,算是夹带私货。给个提示:武则天为何能绝地翻盘。
瞎眼男子的身份嘛...应该好猜吧?
第99章 平,何来迟也?
章台宫外。
嬴高呈上的血书,始皇陛下并未有任何回应。
只是嬴高走出宫门之时,一名内侍匆匆跑出,将此血书呈给了原本在宫门外等待而并未进去的嬴彻。
此举,让嬴高不解至极!
明明是他写的血书,父皇没有回应也便罢了,为何会拿出来给六哥?
而嬴彻在接过血书之后,嘴角满是无奈的笑意。
“六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嬴高开口问道,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点烫了!
父皇难道意思是...让他带着六哥一起去边疆抗击匈奴?
也不可能啊!六哥这么怕死...哦!不对!六哥自己说自己是谨慎!
军马战阵,向来为六哥所不喜,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血书给六哥啊?
对于嬴高的疑惑,嬴彻并未有任何解释,只是将嬴高的血书折叠,拿在手中,抬首看天,微微叹气: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父皇...您这下把儿臣赏花赏月赏秋香的心都给按下了呀!”
说罢,嬴彻微微摇头,抬步便走,心情坏到了极致。
嬴高在后面追,他也不回答。
父皇什么意思?这封七弟呈上的请战血书,从父皇那边送过来,那就是一根鞭子!
你七弟都这么努力了,你小子不抓点紧?
再细想下去....
是否有让自己开始融入朝政的暗示?
嬴彻没想懂,但是很烦。
....
二十年前,善恶之争,功德林火光通天。
除却‘性恶论’一脉尽数落败,荀夫子自焚结局。
而火光渐熄,另一脉秉持‘无善无恶’的儒家子弟,被赶入浓雾熏天的残林之中,哀嚎,痛苦,求饶夹杂。
性善论赢了,展现出的却是人性恶的一面,讽刺得紧。
终于轮到这一脉年纪最小的小师弟。
“这样的儒家,日后我要亲手摧毁!”
孔家七世孙孔谦轻蔑嘲讽:“就凭你?”
....
咸阳街道之上,瞎眼男子缓步而行,如病虎蹒跚:“是的,就凭我!”
清风拂面,未见凉爽,只存刻骨寒恨。
男子一路而行,虽是瞎眼,却一路走,一路‘看’。
看过往愤恨,
看春秋不义,
看先贤苦劝,
看苍生苦楚。
直至丞相府门前,瞎眼男子脚步顿下,
“咚咚咚!”
男子轻轻敲门,面色平淡至极。
“先生?”
门房走出,看见面前男子一派俊逸,只是这么一站,恍惚之间竟有一种...一种...少爷经常怎么说的来着?
清风应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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