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啦
那还是不像,他只打一天只能逮个田鼠。
“大父说的有道理,可我总觉得以太孙的秉性,反而和太子更像一些。”王离选择绕过这个话题。
“你是想说太孙和太子一样宽仁?”王翦开口问道。
王离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王翦闻声摇了摇头道:“宽仁和宽仁也是不相同的。”
“太子的宽仁是骨子里来的,但太孙的宽仁,却是教出来学出来的。”王翦眼中带着几分狐疑。
“就算没有儒生,长公子依旧会是一个宽仁的君王,但太孙不同,说来奇怪,大父很多事情都看得明白,唯有这一点看不清楚。”王翦皱了皱眉头。
“何事?”王离开口发问。
“太孙的宽仁,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或是邹奉所教?”王离开口问道。
“邹奉教不出来……”王翦摇了摇头。
“或是张苍所教?”
“太晚了,张苍是在陛下大巡天下才被太孙捉为门客。”
“那孙儿也不知道了……”王离摇了摇头。
王翦闻声眼中也带上了几分奇怪。
“这些事情,不甚重要,你只需记住,你是太孙的人……
太孙他啊,虽似陛下,但却多了三分宽仁,你不需有什么主见,只需事事先问太孙再决,如此,便可再泽王家三五代人……”王翦开口叮嘱道。
“孙儿记住了!”王离乖巧的点了点头。
“记住什么了?”王翦问道。
“不可以为繁琐,事事先奏太孙再决。”王离重复道。
“好!大父老了……也难能再看你多久。
我比王绾还长几岁,他走了,我还能多留几天?你不要觉得烦躁……”
“大父……你怎么像再交代后事一般?”王离皱了皱眉头。
“乃公就是在交代后事!”
王离的脑袋上又挨了一下,王离痛的跳起,却脸上带着喜色。
“大父打我还这般痛,想来还能活好些年呢。”
王翦闻声摇头失笑……
眼中,却不可避免的露出几分哀愁。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王翦本就是行将就木被始皇帝硬拉着顶了最后一波。
病情虽有好转,但身体到底已经老朽了。
如今不被病痛折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人生暮年,能够体面的离开,已经够了。
人到了特定的时候,对死亡其实会有莫名的预料。
自己还能活多久?
王翦觉得已经是不多了……
一年?两年?最多也就两年了。
好在,还有两年时间。
自己现在是赵泗的老师,两年时间,也够再和赵泗培养一下感情,好为自家的乖孙铺路了。
转眼几十年光阴,故人好似风中落叶,陆续凋零……
纵有争斗,也放下了……
时间流转……
寒冷的冬天转瞬即逝,转眼已至春耕时节。
春天到了……又到了生机勃勃,动物交配的季节。
虞姬的肚子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系列妊娠反应。
而且比寻常女子怀孕的妊娠反应来的更加剧烈。
赵泗推测,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从刚刚诞生就接受璞玉光环的滋养……
因此,动静闹得比较大?
好在,虞姬也接受了长期璞玉光环的滋养,因此哪怕妊娠反应剧烈,倒也没什么大碍,让夏无且诊脉,夏无且也只说母子状况都很好。
妊娠反应也不是什么病,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也就那样吧。
一大清早,赵泗贴在虞姬的肚子上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折腾了好一会,才穿衣洗漱照常上朝。
三公九卿齐聚,一众郎官御史皆候。
赵泗陪着始皇帝享用完早餐以后才施施然前来。
皇帝,太子,太孙,三日同立。
诸卿一众躬身行礼以后,例行的小朝会才开始了照常禀告。
也没啥大事……
主要还是去年叛乱的收尾工作。
目前,燕地,赵地,齐地,韩地,魏地,都已经先后宣布平定。
唯一还在闹腾的就是楚地以及巴中外加在辽东半岛活跃的秽人还有南越。
当然,秽人是对东夷的统称。
南越是对南蛮的统称。
军奏上写的更加详细一些。
秽人主体是高夷,箕子朝鲜,真番、临屯、沃沮、夫余等等。
而南越主体则是夜郎,且兰,滇国,等等……
大秦这边统一称呼都是各部,不以国视之,实际上人家是有政权组织的,并不是最简陋的部落制度,自称为国,大秦不认就是了。
总体来说,现在还在闹腾的地方只剩下楚国之地了。
南越虽有六十万大军,但这六十万大军并非职业军人,有屯田戍边之责,也可以认为是迁居之人,一方面要应付岭南诸部的动荡,一方面也要对付楚国的反叛,算是腹背受敌,能够打开局面已经殊为不易。
这也得益于任嚣和赵佗于岭南多年的经营。
南越之地大部分部落对赵佗和任嚣还是比较亲近信任的,因此并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目前的大秦从总体上来看,内部只剩下楚国还在蹦跶。而外部威胁最大的胡人已经烂了,剩下的东夷和南越没有足够强横的统一政权,和跳蚤差不多,至于巴中,这地方不用管,闹腾几天也就停了。
目前前途,是一片向好的。
只不过经历了长久的战乱,目前大秦的内部也是百废待兴,六国余孽有生力量被大量消灭的同时,大量的基础设施我因此而损毁,城墙,城池,城门,街道,官道,山林,耕田,水利系统,有的需要重建,有的需要修复。
官方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基建的同时,民间也同样需要。
一场叛乱,他们的积蓄,房子,损毁者也不在少数,田地也急需重新翻耕。
但是眼下有一个不小的问题。
六国地区的动荡拉起来的兵马数量并不少,虽然都是乌合之众,也都被大秦逐个击破。
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是造反……
所以大量被蛊惑被裹挟的百姓,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是戴罪之身。
而这个数量,加上被牵连的人,数量直逼百万之众。
这并不夸张,他们其中大部分都是被裹挟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也就导致虽然他们人数不少,但是一直都没能够给大秦带来像样的阻挠。
说白了,看起来人多势众,实际上真正的核心和精锐就那么点人,大秦的重城甚至都没几个陷落。
针对这些问题,太子殿下扶苏在聆听诸臣奏事以后,躬身执手,恳请始皇帝能够大赦天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赦天下之意,赵泗和扶苏的不同待遇
“大赦天下?”始皇帝皱着眉头看向扶苏。
闻听扶苏之言,不仅始皇帝感到诧异,就连李斯和扶苏的坚定支持者冯去疾都心中惊骇。
赦罪,听说过,大赦天下,严格来说迄今为止还未曾真正意义上的出现。
在《尚书·舜典》中的“眚灾肆赦”,是历史上最早的大赦。
乃至于周朝以后,大赦由赦免过失罪行,扩大到“三赦”。据《周礼·秋官·司刺》解释,“三赦”是指“壹赦曰幼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惷愚”。分别是8岁以下的儿童、80岁以上的老人以及患有精神疾病的犯人。
但是!
此时的大赦仅仅只针对少数特权人群,而并不涉及普罗大众。
在春秋以前,律法是并不公开的,因为此时讲究“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直至春秋时期郑国的公孙子产将律法铸于刑鼎之上,公诸于众,律法才真正意义上的面相群体。
就算如此,子产的所作所为依旧引起了社会的紧张,甚至于晋国的大臣都因此特意写信问罪于子产。
律法改革并非一蹴而就。
直至战国时期,各国摩擦逐渐加大,争相变法以后,律法才开始逐渐深入人心。
而谈及律法,必谈秦国。
秦作为律法最为完善,吏治最为清廉有效的国家,也出现过特赦。
这个时期才是真正意义上公诸于众的大赦。
秦国有记载的第一次赦免犯人已经是秦孝文王时期的事情了。
到了始皇帝登基继位一统天下以后,规定所有犯人都不允许进行赦免。
而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大赦天下就是胡亥继位以后的事情了。
秦二世元年,胡亥登基,故大赦天下,以收人心。
尔后到了汉朝以后,大赦天下才逐渐流行了起来。
乃至于后来针对于大赦天下施加的种种限制,什么三赦,五赦,十罪不赦……都是针对于大赦天下流行起来以后特意做出来的限制。
所以……扶苏提出来的大赦天下,是没有依据的,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赦天下。
甚至于扶苏还没有说理由,始皇帝还没有生气,李斯都还没动静,御史大夫冯去疾就已经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不找事么?
天下谁人不知大秦律法森严,大秦遵从法制?
右丞相李斯就是法家,所谓大赦天下,不就是相当于公然对右相李斯就发起挑衅?
而谁又不知道,李斯不过是始皇帝意志的代行者?
你挑衅的哪里是李斯,那不是始皇帝嘛?
况且大秦和其他朝代是不一样的,大秦本质上还是奴隶制国家,是不怕奴隶多的。
基本上郡县等地方行政机构都有掌管隶臣妾的部门,甚至于商鞅制定法律的时候就有意给自耕农和小家庭以重重限制和圈套,为的就是让他们触犯律法,甚至是不得不触犯律法,只有失去一切,才会有拼命向上的勇气。
同理,秦国统治时期激起的民怨民愤自然也不在少数,只不过秦国在经过变法以后已经累积了大量针对于地方动乱的经验,而彼时外部矛盾更加冲突……
故而,其实所有人都不认为罪犯多了会怎么样。
哪怕冯去疾也如此认为……
发徭役一年也只能发两个月……
沦为奴隶以后那就可以随便用了,这笔账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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