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色江南
“这些人到此之后,虽然被这殷州的艰苦环境所打击,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妄想,希图再次树立起儒门的权威,却看不见此处蛮荒,无有他们施展‘大才’的地方,长此以往下去,只怕真个要死在这片蛮荒之地,那便违了圣上把他们流放此地的真意!”
“如今,这儒门之首,南孔圣人血裔,却是开了一个好头……”
说到这里,胡大海脸上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帮饱读圣人之书的南孔老爷们,少了诗书,拿起了长矛,干起了我们这群臭丘八的伙计,这要是传扬出去……”
副将这会儿也明白了:“这要是传言了出去,其他那些还不服气的读书人,就没了心气儿,必须面对现实了!”
胡大海狠狠一拍大腿:“不错!到时候,鼓动这帮人四处剿灭土著就会轻松许多,如此一来,英王殿下改造殷州大陆的计划,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了!”
大明,应天,英王府邸,朱瀚处理公务的书房,忽然传来了依一阵大喜过望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啊!”
朱瀚一边翻阅着胡大海寄回来的书信,一边满目喜色道。
“殿下,何事如此雀跃啊?”
侧妃刘三娘端着一盏参汤,笑盈盈的走进了丈夫的书房。
此刻已然是深夜,见丈夫还在忙于公务,刘三娘便给朱瀚准备了参汤提神,结果刚进书房,便看见了朱瀚失态的模样。
朱瀚应声望去,见是自己的侧妃刘氏,连忙欣喜的招手:“是三娘啊……快快快,为夫给你看个好东西!”
此言一出,刘三娘登时就闹了隔大红脸。
却原来,她自与朱瀚成婚之后,这位英王殿下在闺帷之中,实在是不成话,这句“给你看个好东西”,几乎快成了暗语。
纵然刘三娘出身绿林,但也还是个女儿家,实在是吃不消英王殿下如此奔放豪迈。
此刻听得朱瀚一脸兴奋的说出这句话来,还当他是要在这书房里与自己胡闹。
刘三娘这些年也是被他欺负惯了,只能羞羞答答的小碎步走到朱瀚身边。
果然,就见朱瀚长臂捞住刘三娘那健美丰腴的腰身,带在了怀里,坐在了腿上!
刘三娘刚羞涩的闭上了眼睛,依偎在英王殿下的怀里,却听朱瀚满腔疑惑的道:“嗯?三娘你闭眼干嘛?睁眼看啊!”
刘三娘一愣,不由得睁开眼睛来,却见朱瀚将一纸书信递到了自己面前。
见丈夫不是准备胡闹,刘三娘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居然还有一丝难言的失望,实在是复杂之极。
刘三娘撇去心中杂念,接过书信看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惊异、迷惑之色。
她不可置信的从朱瀚怀中坐直了身子:“殿下,你……你居然让南孔的人,却殷州剿灭土著?”
朱瀚扶着刘三娘温润的腰肢,笑眯眯的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刘三娘是跟着朱瀚从最艰苦的时候,一路走过来的,说话也是没什么顾虑:“当然不妥,这帮子文人,让他们之乎者也的还行,让他们行军打仗,不但害了自己的命,也害了同袍的命!”
朱瀚一听,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倒也没说错……不过你也看到了,这胡大海信里面说,孔明德等人初次出战,情况也还算不错,都是轻伤,没闹出什么大的损伤来……”
“再者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像是徐达、常遇春、蓝玉这些我朝的名帅大将们,还有我和皇兄,都不是天生就会打仗,也曾吃过败仗,都是打着打着就会了!”
讲道这里,朱瀚的眼神也逐渐深邃了起来:“海外殷州是一块宝地,更是天赐我大明的富地,若是能用的好,我大明必然可以开创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业!”
“只是这等宝地、福地,此时尚是一片荒芜,尤待开发,孔明德那帮人,我还是对他们有颇大的期望的!”
“他们虽然是腐儒,但毕竟读过不少书,眼界还是有的,这些眼界在大明这里,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在那片蛮荒之地,却可以说是超前……就看他们能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了!”
“若不能,死了也不可惜!若能,海外殷州对他们而言不啻为一场天大的机缘造化,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合则两利,利国利民的好事!”
刘三娘痴痴的望着朱瀚,虽然丈夫说的这些事情,她听得半懂不懂,可她就喜欢朱瀚沉浸在自己的蓝图伟业的状态,这种状态,在刘三娘看来分外迷人……
可惜,这些事情她都帮上什么忙。
想到这里,刘三娘又忍不住老调重弹起来:“殿下,你也该立个正妃,找个贤内助了!”
朱瀚的英王府妃之位一直空悬,朱元璋一直想给他指婚,奈何朱瀚非要搞自由恋爱那一套,朱元璋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
可偏偏朱瀚整日忙得跟陀螺似的,团团转,哪有时间去自由恋爱啊,这事儿就耽搁了下来。
其实朱瀚最初的想法,是想把刘三娘扶到正妃的位置上,但奈何刘三娘死活不愿意。
一提起这个,朱瀚就头疼起来:“我早说了,让你当这个英王妃,可你偏偏不干!”
刘三娘摇了摇头道:“我不行的,你是陛下的亲兄弟,堂堂英王,立个绿林出身的女匪当王妃,实在是有失威仪,不像话的!”
这话朱瀚听着就不乐意了:“绿林出身?绿林出身怎么了?如今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除了那些个文臣,哪个不是绿林出身?咱们的陛下、皇后,就是最大的绿林头子!”
一听此言,刘三娘的小手一把捂住了朱瀚的嘴,瞪大了明亮的双眸,责怪道:“陛下虽是你的嫡亲哥哥,你也不能什么胡话都往外说啊,再者说了,陛下那是受命于天,起义军驱逐鞑虏,救天下万民百姓于水火,怎能以绿林称之!”
朱瀚无语,果然是环境改变人,以前那个整天打打杀杀的刘三娘,现在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刘三娘最后叹了一口气:“再者说了,这当王妃的,就得管着整个偌大的王府,还得与京中的贵妇们各种往来,我不耐烦这些麻烦事,只要把你伺候好,我就心满意足了的!”
朱瀚一时间大为感动,但感动还得靠行动来表达,就听他靠近刘三娘耳边,轻轻的道:“三娘,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呸!”刘三娘眼波流转,娇羞轻啐。
半推半就之间,满室皆春,不足为外人道也……
……
应天的英王府春色无边,印度洋上的孟加拉湾,此刻却是大浪滔天。
征南将军张定边,正在自己的主舰船舱里呆坐,满脸的阴郁。
他现在十分怀念自己做康巴行都司的都指挥使的那段时日。
乌斯藏那地界,虽然是苦寒之地,环境恶劣,但好歹是陆地上啊,而且山高林密,猎物甚多。
无论是跑马行猎,还是练兵剿匪,对于张定边来说,那都是无上的乐事。
再加上,大名官兵在那里大批的解救农奴,甚得民心,那小日子不要过的太美啊。
结果英王殿下,一声令下,自己就被赶到了海上。
是,从地方上的康巴行都司都指挥使,一跃为大明的征南将军,那是大大的升了官不假……
手下也有十条双层甲板炮战列舰,五条大明盖伦船,十条混帆飞剪船,还有五条洪武型武装商船,这些都是大明最先进的远洋型战舰……够威风了,也不假……
但这是在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上啊。
整日里面,除了吃鱼,就是看海,以前在大明根本看不上眼的野菜,都特么快成龙肝凤髓了。
第275章 灭尽南洋诸国,沐浴大明荣光
而且这大海喜怒无常,刚才还是大日当空、波光粼粼,转眼间便是狂风怒号、大浪滔天,好在朝廷的大船够坚固,要不然,这一帮人早就掉到海里喂鱼了。
想到这里,张定边就是一肚子不爽。
他不敢怨怼英王殿下,毕竟英王南征北战、武功赫赫,在军中极得将士之心,包括他张定边也是。
于是,这一腔怒火,便只能撒到海盗的身上。
都怪这帮天竺海盗,你当海盗劫船就劫船吧,可你劫谁的船不好,偏偏要劫大明的船,这不是老寿星喝砒霜,活腻歪了吗?
这下好了,这帮海盗肯定是活不成了且不说,自己也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差事,简直是倒了血霉了!
就在张定边抱怨的时候,海上的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刚才还波涛怒号、狂风暴雨的大海,此刻又平静了下来,金色的阳光再次布满了海上。
忽然,一个兴冲冲的声音道:“将军!看见陆地了!”
“什么?当真!”
张定边大喜,猛地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
自从出了泉州港,船队已经在海上飘了大半个月了,终于看到了陆地!
好在张定边并没有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仍旧不忘问一句:“那陆地,可知是何方地界?”
来报的士卒,毫不犹豫的答道:“按海图所记载,应当就是天竺之南,是个小邦国,唤做马拉迪!”
张定边一愣,随即就是大喜:“马拉迪?那岂不是找到正主了?我大明的商队就是在这马拉迪附近的海域遭遇海盗抢劫的!”
“这马拉迪的君主,多少也有失察之罪,我岂能饶他?传令,大军速速登岸,本将要兴师问罪!”
此话一出,就听得一个无奈的声音传来:“将军,只怕是不妥啊!”
说话的是一名文官模样的人,此人唤做周步莘,乃是此次张定边巡视南洋的副手,官居大明南洋招抚使……
这个官职其实也是朱瀚上奏朱元璋特许后,现编的官职,领着正四品的衔。
朱瀚的打算也很简单,南洋的这些个小国识相的,愿意认大明当大哥来朝贡的,就让周步莘来出面安抚。
不听话,分不清大小王的,就让张定边拎着刀子上,就是这么简单!
周步莘曾是陈友谅手下的重要谋臣,提出的好几条策略,都为陈友谅采纳。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友谅刚愎自用,猜忌多疑的性格便爆发了出来,且在用人方面也是越来越任人唯亲。
周步莘便离陈友谅的决策中心越来越远,后来眼瞧着陈友谅落入必败的局面,一咬牙后,便果断在徐达入川时候,投到了明军麾下。
事实证明,这选择没错,投过来之后,他立刻都得了重用。
周步莘和张定边也不是第一次搭班子合作了的。
之前张定边不少次四处征伐,朱瀚都是掉周步莘为他的副手,这位周先生不论是后勤保障,还是治理民生,亦或是出谋划策,都不曾让张定边失望。
故而,此刻张定边刚一说要对马拉迪兴师问罪,立马遭到了周步莘的反对后,倒也没有生气,反而疑惑的问道:“周先生,此言何意啊?”
周步莘挥了挥手,示意前来禀报的小卒出去后,不答反问道:“此番英王殿下,上奏圣上,令你我二人出巡南洋,所谓何事,将军心中可清楚?”
张定边一听,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清楚,无非是剿匪顺带通商嘛!”
不料周步莘却是摇摇头:“将军说的对,但却也不全对,此番出巡南洋,还有一件最要紧的事儿?”
张定边下意识的问道:“何事?”
周步莘:“招讨南洋大小诸国!”
张定边一愣:“招讨南洋大小诸国?”
周步莘点了点头:“不错!若非此事,此行将军一人足以,又何必要我顶着一个新鲜出炉的大明南洋招抚使的乌纱,来与将军一同出海?”
见张定边陷入沉思之中,周步莘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之前,大明的商队屡次在南洋遭遇海盗,陛下与英王殿下,俱是震怒异常,故而此番出行,英王殿下的意思,就是要我等彻底剿灭南洋的海盗!”
闻听此言,刚才还在沉思的张定边,却是忍不住摇摇头道:“这不可能的,海盗只能剿一时,却不能剿一世!”
张定边之前在洞庭湖剿过水匪。
所谓水匪一般分两种,要么都是活不下去的穷人,无奈之下才做了水匪。
要么就是一些胆大包天的地主、富户,私养水匪做自己的鹰犬,更有胆大包天者,穿上绸缎就是富户,脱下绸缎就是水匪。
但无论是穷人被逼无奈当水匪,还是富户利欲熏心当水匪,这洞庭湖的水匪总是剿不完的。
直到大明朝廷在洞庭湖设立了两湖巡检司,驻扎了军队,这八百里洞庭,才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可这无边无际的南洋不是八百里洞庭啊,总不能在这大海上设个南洋巡检司吧?
退一步说……
就算朝廷真的咬着牙设立了这个衙门,那得要多少战船,多少士卒啊?
就算把整个大明的士卒,都搬到了这南洋之上,也无异于是撒了一把芝麻,根本起不了作用!
最后,张定边用四个字总结了自己想说的话:“这不现实!”
很精辟,可谓是一语中的。
周步莘淡淡一笑:“若是按大明内部剿水匪的经验来看,这话没错!可这里毕竟不是洞庭湖,而是汪洋大海!张将军,敢问,你可知道,这些海盗的根本源流何在?”
张定边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是来源于这南洋诸国!”
周步莘击掌赞道:“不错!正是如此,所谓海盗也是人,即便是整日在海上晃荡,也终究是在陆地上出生、长大,最后才来到海上的,故而……”
张定边兴奋道:“故而欲彻底剿灭海盗,必先灭南洋诸国!”
周步莘顿时一噎,半晌才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直接否定张定边的话,而是反问他:“张将军,南洋大小诸国不下于百家!”
“你欲灭尽南洋诸国,敢问要士卒几何?”
“战船几何?”
“粮饷兵械几何?”
“时间几何?”
“所谓灭南洋诸国,是灭南洋诸国王室?还是灭尽南洋人口?”
“若是前者,其国民必定视我大明为仇雠,只怕整个南洋诸国的丁口,都要与我大名为敌!”
“若是后者,亦是逼着南洋诸国之民与我大明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彼时,我大明朝廷所有的士卒、丁口、赋税,都要耗尽在这场无穷无尽之征战中,这是隋末炀帝三征高句丽的态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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