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色江南
不过因为这里比较宽敞,而且也不是什么主要的道路,渐渐的就形成了热闹的小集市。
此时,喧闹的东景大街,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有人拼命的向外面跑去,也有胆子大的,想要硬挤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有人趁火打劫,见拿小摊上的老板没有注意自己,悄悄拿了摊位上的货物就跑。
“站住,你还没给钱呢!”摊主连忙想要追上去。
可才刚刚冲出摊位,就被人群裹挟着,身不由己的朝另一个方向涌去。
眼见自己的摊子越来越远,只能朝在他旁边摆摊的人大喊:“杨老弟,麻烦你帮我看着点……”
声音越来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见。
东景大街西边儿,这里人山人海,把几个人围在了正中间。
这里有一辆马车,车夫早已经跑没了影,只剩下两匹马在那里不安的刨着蹄子。
马车边儿上,就在一匹马的脚下,躺着一具满身鲜血的尸体。
我在尸体旁边,站着一个皮肤有些黑,看起来老实巴交,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青年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杀了人,这年轻人还微微有些颤抖。
不过,他手上提着的那把,沾满了鲜血的杀猪刀,还是挺让人忌惮的。
到没有什么见义勇为的侠客,出来主持公道。
毕竟,这小伙子身上的衣服破旧,到处都是补丁,看模样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孩子。
谁也不觉得,这样的人是个什么恶人。
再看被杀的家伙,身体肥胖穿金戴银,根本就是为富不仁的标配。
有喜欢凑热闹的就问:“小伙子,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可是命案现场,能在这里看热闹的。不说胆大包天,也肯定是特别喜欢凑热闹的。
那小伙子听有人问话,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哽咽着向周围的人诉苦。
“父老乡亲们,不是俺想杀人,都是这个王八蛋逼俺的,俺母亲病的厉害,再不用药恐怕就挺不过去了。”
“可俺都给他跪下了,他就是不答应俺啊!”
这年轻人说话磕磕绊绊,而且还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
绝大部分人,都没听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看一个堂堂男子汉哭的这么凄惨,心中不免泛起了一丝同情。
“小伙子,要不趁着官差还没来,你先跑吧。”
“这小伙子一看就不是坏人,肯定是那个富人做了恶事。”
那青年却缓缓摇头:“俺不能走,如果俺走了,俺的老娘就活不成嘞。”
正说着,一堆耀武扬威的官差,用哨棒赶走人群充了进来。
为首一个身穿捕头服饰的人,只是看了一眼现场,顿时就勃然大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敢在燕京城公然杀人,你眼里还有王法么?”
“来人啊,给我抓起来,送京兆府严办!”
旁边几个捕快答应一声,手脚麻利的冲过来,直接就把杀人的青年,给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时代,也就别指望捕快们能讲什么人权了。
绑人得过程中,那青年还挨了不少的拳脚,被打的是鼻青脸肿。
抓了人长辈,那铺头又问周围的人:“刚刚有谁看见发生了什么没?跟我们去一趟衙门,当个人证。”
百姓们躲衙门的人还来不及呢,自然不肯主动凑上去。哗啦一下四散而去,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走了个精光。
不过,终究有好事的,非但不躲,反而主动凑了上去:“林头,我……我刚才看到是怎么回事了。”
“伍老三,你来瞎凑什么热闹,滚一边去。我告诉你,这可是人命案,敢胡说八道,你吃不了兜着走。”林捕头厌恶的赶人。
这伍老三,是东景大街上有名的泼皮无赖,那捕头知根知底的,只把他当成是瞎胡闹的。
伍老三顿时就急了:“我知道这是人命案啊,哪里敢胡闹嘛。林捕头您放心,我是真的看到了全程,您要不信的话,我可以对天发誓。”
见这家伙连发誓都敢,林捕头还真有点相信伍老三得话了。
“行,既然你真看见了,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不过你给我记住了,等会到了公堂上,给我有点眼力见,别什么都往外说。”
“否则的话真倒了霉,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见这林铺头说的严厉,伍老三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
不过还是很快笑着道:“林大铺头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咱这不是还没去过京兆府得大堂嘛,所以想去见识见识。”
林捕头都拿这泼皮无语了,要不是还用得到这种人,高低打他一顿。
又叫了两个目睹凶案现场的人,林捕头把他们几个,以及行凶用的杀猪刀,杀人的青年,一起带到了京兆府。
这青年行凶的地点就是东景大街,人证物证齐全。
再加上杀人者本人也供认不讳。
前后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审理的清清楚楚。
京兆府尹周良一拍惊堂木,当场宣判秋后问斩,随后直接退堂。
对周良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得案件罢。
却没想到,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杀人案,引起了轩然大波。
第413章 主持公道
周良把案子审完之后,就没在关注这事。
当街杀人,虽然也不算什么小案子,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燕京。
当年蒙古人统治这里的时候,当街杀人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
后来天下大乱,人命就更不怎么值钱。街上死个把人,那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尤其是冬天,官府还要专门雇佣收尸人,把那些冻死的乞丐流民的尸体运出去,以免产生瘟疫。
那个时候,可是一整车一整车的往外拉尸体。
也就大明立国之后,这种情况才得到了有效的改善。跟以前比起来,现在当街死个人,真就只是小场面。
对周良来说,杀人偿命,直接按照大明律秋后问斩,是理所当然的事。
后续的工作,自然有衙门里的其它官员去做。
还用不着他这个京兆府的府尹,亲自操心一个死刑犯的事。
结果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就有一个衙役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大人……不……不好了。”
周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冷静点慢慢说,看你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那衙役赶紧尽量平复下心情:“大人事情不妙了,刚才英王殿下带人过来,直接冲入了我们京兆府的大牢。”
“什么?”刚才还劝衙役要冷静的周良猛的站了起来,脸色大变:“英王殿下为什硬闯京兆府的大牢?”
“难不成,是咱们一不小心,抓错了英王的人?该死,这下麻烦可大了。”
这个时候,周良就完全忘记了,他刚刚还在教训衙役要冷静从容的事。
衙役却一脸迷茫的摇了摇头:“大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英王殿下带着人,直接往里闯。”
略一迟疑,周良连忙撩起官袍的衣摆,快步向监牢的方向走去:“我等快快去迎接英王殿下。”
周良小跑着,往京兆府监牢的方向去的时候。
朱瀚也已经见到了,自己此行想要见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朱瀚饶有深意的,打量着监牢中的犯人。
这个犯人,赫然是刚刚在东景大道当街杀人,被京兆府尹周良判了个秋后问斩的那个人。
已经换上了号服,脚上带着脚镣的青年人,木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重新低下头,对于朱瀚的话充耳不闻。
“大胆……”见这家伙竟然连王爷的话都不回答,旁边的侍卫怒声呵斥。
不等他的话说完,朱瀚一抬手打断侍卫。
上前一步走到牢房大门前:“我是英王朱瀚,这次本王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主持公道,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本王就是想帮你也无从帮起。”
听到朱瀚的名头,那小混子浑身一震,连忙拖着哗哗作响的脚镣,冲到朱瀚的面前跪下。
嚎啕大哭的道:“王爷,您给俺做主啊王爷。俺本来不想杀他,就是想吓唬吓唬他,想让他把俺的工钱给俺,俺好用这些钱去救老娘。可他非说,俺根本就没跟他签什么契约,也从来没给他干过活,不可能给俺钱。”
“俺知道俺笨,可俺真的给他干活了啊,足足干了大半个月呢。当时都说好了的,他半个月就给俺结钱,所以俺才给他干。”
“王爷,俺不怕死,杀人偿命俺知道。可俺要是死了,俺的老娘怎么办。”
这家伙一口方言,而且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朱瀚费了不少事,才完全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说起来,这么事其实真不算是复杂。
这个年轻人名字叫做苗力夫,家就住在燕京城郊,这次是因为母亲病重无钱医治,正好听到有人招工,而且工钱还挺丰厚。
现在燕京周围到处都是招工的,他也没觉得这些人是骗子。
考虑到自己家里的情况,苗力夫本来是希望,对方能够每日结算工钱的,又或者十天结算工钱也行。
毕竟,他母亲的身体不好,需要尽早用药。
最后双方商议,半个月结算一次工钱。他把母亲留下给妹妹照顾,孤身一人来到燕京做活。
结果辛辛苦苦干了半个月之后,他的东家竟然绝口不提工钱的事。
他找东家理论,可人家东家根本就不搭理他。
眼看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家里的人也捎来消息,她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如果再不及时医治的话,人恐怕真的就不行了。
苗力夫从旁人那里打听到,自家东家今天会东景大街,所以偷偷揣着一把杀猪刀就去堵人。
原本只是想着吓唬吓唬东家,没打算真的杀人。
可那东家非但不给工钱,反而还辱骂他以及他的母亲。
最后苗力夫脾气也上来了,一时激愤就捅了欠他工钱的商人两刀。
“王爷,俺真没想杀人。实在要不回来,俺都打算走了,可他却说俺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我一生气就……”
把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完,苗力夫就老老实实的低头跪着。
朱瀚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这件事本王知道了。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朱瀚就转身离开了刑部大佬。
刘申弘咬牙切齿的大骂:“这帮奸商,实在是太不是东西了。”
“王爷您三令五申,严禁他们拖欠工人们的工钱,我当时还觉得您是杞人忧天。真没想到,竟然还有然如此胆大包天。”
朱瀚沉着脸:“你不会以为,他只是个例吧?我可以告诉你,这种事最近绝对发生了不少。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闹的这么大罢了。”
“毕竟,跟那些商人比起来,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的势力太过渺小,被威胁一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们敢,我撕碎了他们!”刘申弘第一次,在朱瀚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
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向朱瀚道歉:“对不起王爷。”
两人一前一后跨出刑部大牢,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散不掉朱瀚脸上的寒冰。
京兆府尹周良,提着官袍姗姗来迟。慌忙见礼请罪:“下官见过王爷千岁,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起来吧。”
周良悄悄抬起头,看了看朱瀚的脸色。黑黑的,很明显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惹到这位王爷了。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知英王殿下,驾临京兆府所为何事,下官一定尽量帮王爷办好。”
他已经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王爷。
“刚才的闹事杀人案,是你亲自审理的?”朱瀚冷冷的问道。
“回王爷,是下官审理的。”周良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英王是为别的案子来的,他还真没有什么底气。燕京毕竟也是前朝古都,各方面的利益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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