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御猫
这关系有点乱啊!
贾琮的脑袋瓜怎么明显转不动了,薛夫人是王熙凤的亲姑妈,同时又是元春、宝玉的亲姨妈,那他该如何称呼?
“哐啷!”
正当贾琮理不清这复杂的关系时,屋外一声巨响传来。贾琏明显紧张了起来,握着刀柄的手青筋骤显。
“琮哥儿,你在这里保护好姑妈她们,莫要出去胡闹。”
贾琏已经来不及多做解释了,郑重的按住贾琮的脑袋嘱咐道:“我在二楼楼梯处留了几个人,千万别乱跑……”
他是真怕这小子又胡闹跑出去,因为淮安府的人没有及时出现,导致原本的计划出现了漏洞,防线岌岌可危,人手不明不足。
不得已贾琏才将妇孺集中起来进行保护,生怕他爹的宝贝小儿子和林家的独苗苗遇到危险。
至于说薛蟠?大胖小子这会正乖乖呆在贾赦的屋子角落瑟瑟发抖呢。
屋子里多了外人,加上楼外楼内都充斥着厮杀之声,贾琮哪里还有心思再跟黛玉讲什么石猴的故事,一直趴在门缝往外瞧。
可惜战局应该还在一楼,外面除了几名持刀的护卫外,只有几盏灯笼在散发着微光。
黛玉自六岁进京后,三年来除了偶尔陪老太太出府上香之外,甚少见外人。
此时有两个陌生人坐在跟前,难免有些局促。数次用眼神向贾琮求助,不料这会贾琮正忙着观察外面的战局。
黛玉眉头一皱,将手里的手绢扭成了麻花,大有贾琮就如此手绢,林姐姐怒扭琮三爷!
“林姑娘,尊父便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吧?你母亲我认得,儿时我也常去荣国府拜访,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薛夫人温声细语,与其侄女王熙凤几乎是两个性子的人,倒有些像典型的江南女子。
黛玉抬眼看去,薛夫人虽说面带忧色,可依旧是温柔的看向自己,不由心生好感,软软应道:“姑妈也认识我娘亲?”
“傻孩子,我娘家与你舅家可是世代的老亲,我姐姐便是你的二舅母,儿时没少同你母亲来往……”
薛夫人性子温和柔顺,简短了说了一两件儿时之事,立马就与黛玉拉近了关系。
当薛夫人说道她还有个儿子被送去了贾赦那时,黛玉冲着门缝边上的贾琮喊道:“琮哥儿……”
“嗯?在我爹那啊,那就没事。我爹一个打十个贼人都不在话下,更别提临出京前冀王叔祖将他的亲兵借给我爹!”
贾琮见守在门缝这也看不到什么具体的情况,只好回到桌前摆弄起自己手中的雁翎刀来。
“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们的!”
唰!
雁翎刀猛地拔出,在灯火的照耀下寒光一闪,贾琮轻轻一弹刀刃,叮一声脆响,随后便是嗡嗡的回声。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咚!
贾琮的作怪还未彻底完成就被黛玉一个脑瓜崩终结了,只见黛玉一副长姐如母的模样,面带歉意给薛夫人和宝钗解释道:“琮哥儿自小这样,他这是在逗我们开心呢。”
看着抱头躲避的贾琮,薛夫人摇头说道:“琮哥儿是个好孩子,不像我那孽障,见天的惹祸气我。”
“一看姑妈就是个慈母,您肯定舍不得揍薛家兄长。我跟您说,这教导孩子说白了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您看我,我爹三五天不揍我一顿,我浑身不舒服……”
贾琮一副老父母的模样,竟然跟薛夫人探讨起了育儿经,逼得黛玉使出了绝招:“琮哥儿,今天的课业你写完了?”
薛夫人原本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贾琮这看似荒唐的话,突然想起了姐姐王夫人曾经写给她的信。
信中对老太太过于溺爱贾宝玉的行为多有抱怨,同时又对贾政动辄棍棒加身的教子手段有些拿不准,便想跟自己讨个主意。
说实在了,薛夫人不是没想过好好教导薛蟠成才,可丈夫早早病逝,她又心疼薛家长房这唯一的男嗣,实在狠不下心来。
“林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被人换了魂儿,三姐姐附体了?”
府中几个姐妹,除了三姐姐探春经常劝自己和贾环好好读书外,二姐姐迎春永远是温柔可亲的照顾自己,从不说一句重话。
黛玉以前也不是这样啊,除了没事被自己捉弄咬牙切齿外,也没见会动不动用家庭作业胁迫自己啊?
特别是宝二爷一听见读书就头疼,荣国府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时,能不提读书这事就绝对不多说一个字。
贾琮说完这话就跑到门边,因为他已经看到黛玉握紧的秀拳,嘿嘿一笑:“林老师,今日就先饶过学生吧,三更半夜的,咱们还是说点别的事儿好一些!”
第四十六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贾赦也不会想到,两百羽林郎,加上自己本身带来的五十多名亲兵,硬是被这群水匪堵在了客栈大楼内。
原本定好的计划是诱敌深入,再由悄悄埋伏在外围的淮安府兵马从后面包抄,前后夹击之下便可将这数百水匪一网打尽。
如若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让小小水匪打到自己跟前来?
“贾十一!”
“末将在!”
贾赦搓着手中的官凭印绶,面带寒霜:“去传令,既然无法做到围歼,那就让羽林郎放手去杀吧。明日一早,进淮安城,我倒要看看,淮安知府有什么胆子敢误了本将军的大事!”
随着贾十一的传令,原本看似岌岌可危摇摇欲坠的羽林郎突然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猛地暴起杀向面前的贼人。
短短数十息的时间,不但清空了客栈内的贼人,就连客栈四周的水匪也被杀得溃不成军。
官军与贼寇最大的不同便是协同与军心,近六百水匪在短短数十息的时间内就丢下了近两百具尸体,加上之前猛火油的功劳,只有一百六十余人逃了出去,远远消失在雨幕之中。
羽林郎副千户牛犇舔了舔嘴唇,收刀入鞘,叹息一声:“可惜了,原本可尽全功的!”
一旁的贾琏抹去脸上的雨水,龇牙说道:“没办法,此地地势开阔,易攻难守,除非有淮安府的兵马作为支援,否则贼人想要逃跑,咱们根本就没办法拦住。”
“哟,琏二爷也懂兵法?”
说话归说话,你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是做什么?
贾琏没好气的撇了一眼牛犇,转身往客栈内走去:“我姓贾,荣国府的贾!”
……
不管是羽林郎还是贾赦带来的护卫,没有战死一人,仅用百余人受伤就换来了阵斩四百的战绩。
当然,这也和双方的装备、战斗意志有着很大的关系。在收到斥候的禀报后,羽林郎和贾赦的护卫全部换上战甲,大夏最精锐的一群杀才面对这群皮甲都没几副的水匪,要不是打算全歼,早就杀得他们溃不成军了。
可惜了……
贾赦听完了牛犇的禀报后,心中暗叹淮安府真不是个东西,竟敢在军武之事上耍人玩,明日不把他吊在衙门口抽一顿,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割了首级扔到淮安府城门口去,告诉淮安府,准备好悬赏的银子,咱们可不是来给他们剿匪的!”
呵!
沿运河各州府大多皆有悬赏,一个水匪的脑袋多则上千少则百两银子,这四百颗脑袋,大差不差也有数万两赏银到手了。
至于说淮安府不给?说贾赦带着的都是官军?呸,老子又不是奉旨来剿匪的,水匪在你淮安府治下抢劫御赐之物,本将军还没参你一本,还想赖本将军的银子?找死!
真当“纨绔不堪”的赦大老爷名声是白来的?
外面的厮杀声逐渐消失,除了风雨之声外,唯有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血腥味证明了方才的战斗。
王嬷嬷点燃熏香,稍微驱走了血腥味,在贾琏前来接走了薛家母女之后,贾琮也跟黛玉嘱咐了几句后,将手中的雁翎刀塞给了她:“若是害怕,就抱着它睡。这可是御赐的宝刀,邪祟不敢侵!”
邪祟敢不敢侵黛玉并不在乎,不过雁翎刀的刀身上还带有贾琮的体温,倒是暖了她的心,在王嬷嬷的陪伴下沉沉睡去。
……
“娘!妹妹!”
薛蟠今日真的是被吓着了,贾赦的屋子门窗皆未闭,耳边的惨叫声与噗嗤噗嗤刀剑入肉的声响,让他不用眼睛看就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
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薛大爷也没见过这等阵势,特别是贾琏在他心中的形象,由一名风流倜傥的绝世佳公子变成了杀气腾腾长刀染血的冷酷将军。
那位名叫牛犇的将军也说了,光是贾琏的刀下,就有十几条水匪的性命!这也太恐怖了,还是金陵府的秦淮河边好玩!
紧紧拉着薛夫人手的薛蟠颤抖着讲完了自己在贾赦房间的见闻,诉说着自己的恐惧,今夜迟迟没有说过几个字的宝钗终于开了口。
“哥哥,赦公还有一子,比我还小三岁,方才都未说半个怕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今夜可是死了好几百人,运河上都飘满了尸体,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不怕?”
薛大爷都这么怕了,什么人竟然比他还厉害!
只见薛夫人伸手将儿子的手握住,长叹道:“蟠儿,你也是十五岁的人了,也该长大当事了。你看看你姐夫琏哥儿,今日可以说保护了咱们娘仨。万一将来咱们遇了难,娘和你妹妹不靠你还能靠了谁去?”
这话已经算是推心置腹了,可惜薛蟠这直脑筋的人根本抓不住重点,一个劲问妹妹说的是谁?可是真的?
薛夫人无奈摇头,只能将贾琮和黛玉的身份说了出来。
得知贾琮年仅八岁就身着飞鱼服腰挂雁翎刀,薛蟠不由有些畅想自己也能有那么一身打扮。
若是薛大爷穿着这一身去秦淮河边,那些姑娘们还不得争相跑来邀请入闺阁?
薛家母女自是不知道此时的薛蟠在想些什么,见其陷入沉思还以为有所感悟,也没有打扰,只是一边小声说些闲话一边收拾屋子。
“娘,这林家妹妹身子骨看起来不怎么好,咱们要不要备些好的药材送过去?”
突然听到女儿这么说,薛夫人停下手中的活,犹豫问道:“送药材?合适吗?”
“林家五世列侯,家财不比咱们家差。倒是这好药难寻,我见林家妹妹方才数次掩咳,又那么消瘦,明显身体不好,咱们送些好药过去,也算送对了礼,不显得咱们家粗俗。”
薛宝钗方才可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黛玉的情况,明显是体弱多病之人。
加上她自小熟记江南各家人物,自然知道姑苏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先不提今日的救命之恩,光是能与林家结交这一点就足够薛家送上几盒好药材了。
薛夫人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点头应下,随口嘱咐宝钗再多挑些好东西,送给贾赦等人报恩云云。
等到母女二人商议完,薛蟠还沉浸于自己的美梦中不能自拔。宝钗想起沉熟稳重的贾琏与鞘中利剑一般的贾琮,再瞅瞅自己的兄长,最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哥哥憨是憨了点,可终究对自己很好,自己就多替哥哥操心点吧!
第四十七章 筑京观?
一夜风雨净污秽,大梦醒时,朝阳暖人心。
昨夜风声雨声厮杀声声声入耳,哪怕是战斗结束之后,整座客栈中能睡着的人也没有几个。
留下必要的守卫人员后,牛犇亲自带着一百五十人割下四百多颗水匪的头颅连夜堆在了淮安府城门前面。
因为夜雨无月的缘故,城头的守卫根本看不清底下这队人马到底在干什么,牛犇也懒得跟城里的这群人解释,直接用箭射上去一封裹在油布里的书信。
“本将及麾下羽林郎将士辛苦半宿,为尔淮安府斩杀水匪四百四十七人,明日午前,淮安府须备好悬赏之银及犒军之物,否则严惩不贷!——荣国府一等神威将军贾!”
书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淮安府衙,知府崔玄烨一看书信就瘫在了椅子上,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直到身旁的狗头师爷在其耳边嘀咕了两句,崔玄烨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生气:“快,快去请王三爷!”
淮安府衙一夜灯火通明,包括同知席旭阳、通判陈永书、推官王洛与崔玄烨、王子胜以及师爷鲁岩续六人一夜未眠,终于在黎明之前将整件事情统一了口径。
王子胜出面与贾赦解释,就说他路过淮安府时发现一千多匪寇顺着运河南下,心忧淮安百姓安危,入城报信。
崔玄烨虽说有心去帮贾赦,却须顾忌城中百姓安危,不得不派出数人去往码头报信,不料被贼人所害……
至于后来为何匪寇没有前来淮安府侵扰,恐是雨夜路滑、或是贼人有更好的目标吧。
反正江淮河流密布,几乎皆与运河相连,这么大的地方,我给你去哪里找匪寇去?
……
朝阳初升,贾琏好不容易把贾琮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
“二哥,你就让我再睡一会,一小会也行!我实在不忍心离开我的被子!”
贾琮被贾琏揪着后脖颈,怀里还夹着被角,死命往被子里挣扎。可惜贾琏早就识破了他的讨巧卖乖,拿起一旁浸湿的手帕就往其脸上一糊……
嘶!
“二哥,你太过分了!小心我回京后跟凤姐姐说你和莲儿姑娘的事!”
“威胁我?呵呵!”
贾琏冷笑一声,用手帕在贾琮脸上一阵揉搓,终于将他的睡意搓的一干二净。
彻底清醒了的贾琮张牙舞爪冲贾琏冲了过去,可惜被贾琏一只大手摁在头顶镇压,任由他风车拳从一二三四打到了八二三四,愣是没碰到贾琏一片衣角。
被玩坏了的贾琮气鼓鼓坐在了床上生闷气,贾琏摆摆手说道:“赶紧穿好衣服,父亲让你今日打头阵去收银子!”
有银子收那琮三爷我就不生气了!
贾琮乖巧的快速穿戴起来,不一会儿,威武俊秀、霸气侧漏的小千户官就出现在了贾赦的屋子内。
“贾琮、牛犇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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