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裴元心道,这可是各大军头和扬州府地方一起按下的事情。
只要那些江南士族不傻,怎么可能会去掀这个盖子。
要是都不要体面了,他们可未必能从那些军头那里得到好处。
裴元当即故作姿态道,“放心就是了,谁能奈何的了我?”
孙克定勉强稳住心思,话题又回到商队上,“那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北上,我也好和他们通通气。”
裴元心道,这还得看韩千户换银子的进度。
再者,自己还得先去淮安探探路呢。
裴元便笑道,“不急,我这次过来。是有另外一件事吩咐你去做。”
孙克定听了这话,心中怪怪的。
虽说他也算见识到裴元的威势了,但他毕竟乃是堂堂进士,是朝廷的文官序列。
就像裴元所认知的那样。
皇帝和文官们处理国事时,武官是站着伺候的。
孙克定一开始和裴元相处时,也是看在共同后台谷大用的面子上,算是折节下交。
后来见识到裴元的了得,孙克定刻意放低了些姿态,但心理上还是很优越的。
如今裴元这语气,竟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意思。
孙克定想了想,平静道,“那不知贤弟还有什么事吗?”
裴元观察着孙克定,向他询问道,“孙兄,不知道你离开靖江知县任后,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孙克定叹了口气道,“一年多了吧。”
裴元笑道,“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你连升数级的法子,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孙克定听了大吃一惊,“贤弟这是什么意思?”
孙克定在夺职之前,是正七品的知县。按照裴元这说法,至少得让他当上正五品,才能对得起“连升数级”这个说法。
正五品……
孙克定不由心潮起伏起来。
他不知不觉的放软了身段,“还请贤弟指教。”
裴元肃然道,“这件事情,还是得着落到谷公公身上。现在霸州叛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差一口气,就能把他们全军覆灭了。”
“谷公公动用了十余万兵马,耗费了无数的朝廷钱粮,才终于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刻。”
“可是偏偏霸州叛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就是不肯往谷公公预备好的口袋里钻。”
“现在谷公公骑虎难下,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
裴元看着孙克定道,“正好,我有个办法可以为谷公公解围,让霸州叛军乖乖南下。只不过嘛,小弟乃是锦衣卫,有了情报上达,只是分内之事,就算得了奖励,也不过是仨瓜俩枣而已。”
“若是由孙兄去向谷公公献计,恐怕就比小弟去做此事,划算的多。”
第173章 奔赴淮安
——人情债。
应收债务(1/1):孙克定接受了你一个人情,对你好感提升。
有效日期剩余:三日。
裴元的心情有些不淡定了,恶心谁呢,还特么不如不让你欠这个情。
裴元心思一动,顺势把信息往上翻了翻。
好兄弟孙克定,真的是主打一个不欠情啊。
那次裴元提醒孙克定,南京太仆少卿张淳有可能担任顺天府尹的人情债,已经随着时间消散了。
裴元见了孙克定这几次,孙克定对张淳的事情,是提也没提。
如果裴元没猜错的话,估计是这货对一个三甲同进士,有些不太看得上。
何况这次霸州民乱之后,朝廷必然会梳理马政。
张淳能不能挺住,还在两可之间。
裴元提醒孙克定的时候,还是个小小百户。
孙克定对裴元的那点信任,并不值得让他去花大价钱去烧这个张淳冷灶。
孙克定不上心,裴元却有点动心了。
张淳升任应天府尹,应该就是近期的事情了,这时候不抄底可就错过大好机会了。
此人是个懂兵的文官,曾经在贵州镇压过苗乱,在大明官场中有着独特的赛道。
后来朱厚照侧重边军,直接把他从应天府尹任上,加了右副都御使,巡抚边镇去了。
原本裴元没敢伸手,是因为裴元地位太低,连抄底卖好的资格都没有。
但现在,他不是已经有小弟冲锋陷阵了嘛。
有刘春、蒋冕这两个吏部侍郎发力,再加上有大学士费宏居中呼应。
张淳本来就要在同学的帮衬下起飞了。
这时候完全可以让王敞上表大力举荐,趁机白嫖一波张淳好感。
裴元想着,对孙克定这逼人的不爽,也淡了下去。
裴元便向孙克定仔细讲述了,朝廷平叛大军面对的窘境,以及裴元关于局势的一些看法。
至于河南白莲教可能会叛乱的事情,更是重点的提了提。
霸州叛军在被朝廷猛攻的时候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从河南南下,另一部分则进入山东。
朝廷兵马则认准了核心马贼所在的这一部分,拼命想要将这些人剿灭。
河南一旦发生白莲教叛乱,也就意味着这两支叛军,想要寻求汇合的路,彻底被堵住了。
这不止是河南多出来一支立场不明的叛乱队伍的事情。
还意味着,为了养活这些乱军,河南的百姓又会迎来一波劫掠。
霸州叛军就算顺利的回师河南,也搜刮不到养活兵马的资源了,河南都过不去,更谈不上回河北老家的事情了。
因此只要白莲教在河南竖起反旗,河南对霸州叛军的吸引力,就会大幅度降低。
到时候无路可走的霸州叛军只能继续南下。
裴元给孙克定细细的把利害说的分明,听得孙克定眼睛放光的咕噜噜乱转。
等他把事情都想透了,立刻起身给裴元行礼道,“贤弟之言,让愚兄感激不尽。若是谷公公问起,愚兄绝对不敢贪功,一定要当着谷公公的面,盛赞贤弟的谋划。”
裴元信了这货就有鬼了。
刚才裴元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几乎是手把手的把孙克定送到正五品以上的官位上,这货欠的人情仍旧是限时的。
——人情债。
应收债务(1/1):孙克定接受了伱的人情,对你感激涕零,若有富贵,愿与你共之。
有效日期剩余:四十九日。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啊,居然是个系统都搞不定的男人。
孙克定有这桩奇功等着,立刻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把和商人们联络的事情交给了自己管家,又让人提前取来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作为给裴元的分账。
孙克定以己度人。
觉得不先把那些商人的保护费交代清楚,恐怕裴元不会轻易让他离开。
于是,索性让裴元吃了个大头,给了他佣金的多数。
裴元对此自然笑逐颜开。
稍微推让了一下,就尽数笑纳。
之后那些商人,就要由孙克定的管家,帮着居中调度了。
裴元已经拿了好处,对此也不以为意。
考虑到这次运银未必顺利,朝廷震怒之下,有可能会让他们再运一次。
裴元决定,一定要体现出自己商业诚信。
于是裴元也细心叮嘱了几句。
等到从孙克定那里离开,裴元就回了驿站那边。
向韩千户汇报过此事的细节之后,就听韩千户说道,“这次你去淮安,有没有想带的人?”
裴元想了想,说道,“卑职只带三总旗就足够了,这次是秘密行动。带的人多了,反倒容易被人伏击。”
“何况,现在银子还没有上漕船,那些敌人现在的目标,仍旧可能是那些商税。”
“有你们在明处为我掩护,我的风险反倒会小些。”
韩千户笑道,“不要大意了,我让司空碎和澹台芳土跟着你吧。到时候,你只说出去做事,具体的细节先不要透露给他们知道。”
“这两人?”裴元觉得有些难处理。
那司空碎向来圆滑老辣,澹台芳土又性格爆裂。
带上他们两个可不是什么好事。
却见韩千户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一下,对裴元强调道,“你是北人,你麾下的三个武官也是北人,对南直隶的事情,说不上熟悉。要是你们在淮安府遇到麻烦,想向人求助的时候,恐怕你们连衙门朝哪儿开,都说不上来。”
“我让他们跟着你,也是有全盘考虑的。”
裴元听着那敲击桌板的声音,立刻就醒悟了过来。
韩千户这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她哪是为了让这两个百户陪着自己去做事,分明是想趁机把这两个能直接管理到那些锦衣卫士兵的百户支开,然后才方便她把银子换掉。
裴元立刻很懂事的说道,“若是有两位百户相助,自然再好不过了。”
裴元借着这件事,也算看明白了。
司空碎和澹台芳土确实不是韩千户的心腹。
韩千户手下靠的住的,应该就是那个崔伯侯。
不然这次为什么支走澹台芳土和司空碎,却没提崔伯侯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裴元便向众人提了自己要先走一步,去淮安联系漕船的事情。
裴元随后,就主动提出要求,想要司空碎与澹台芳土这两位对南直熟悉的百户随行。
司空碎与澹台芳土听了,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心中更是对裴元大骂不已。
现在的局面,众人心里早就清清楚楚。
那些敌人,连收买虎贲左卫,直接在扬州府城动用大量人手行刺裴元的事情都做出来了,还能指望他们能有所收敛吗?
说不定这次去淮安,就是九死一生。
韩千户听了裴元的话,也没有直接拍板,而是对司空碎和澹台芳土说道,“这次任务,只怕困难重重,还有许多危险。两位百户业已年高,不如换别人去?”
司空碎与澹台芳土心中大骂的,又换成了韩千户。
大家心中都和明镜一样。
韩千户的那句话,根本不是什么劝说挽留,分明是在堵两人的后路。
她故意挑明了这次去淮安的难处,又故意把原因引导到了他们两人年龄偏大的事情。
若是司空碎和澹台芳土开口拒绝,那么无论他们的借口说的多么合理,多么好听。
别人也都会觉得,是他们两个老家伙怂了。
司空碎还在努力思考着该怎么破局,澹台芳土已经冷笑了一声,对韩千户道,“不必换人了。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以后被人看轻了,又有何怨?”
司空碎直呼好家伙。
他对澹台芳土的刚硬,既有些头疼,又有些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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