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裴元一边逃一边观察,很快有了决断,“压下马速,往附近田里跑!”
田垄对骑兵来说,无疑是要命的阻碍。
一旦放马奔窜,很容易折断马腿。
裴元豁得出去。
现在就赌那些叛军舍不舍得豁出那十几匹马来追吧。
那些叛军要是舍得跑废那十几匹马,裴元也认了。
裴元等人固然会失去马匹助力,但是面对的敌人,也从一队骑兵变成了一队步兵。
双方的差距会进一步缩小。
陈头铁和程雷响关键时候果然不含糊。
听到裴元的命令,不顾背后陆续射来的箭矢,毫不犹豫的压下马速,向附近的田中冲去。
后面的追兵很快传来一阵喝骂声。
裴元紧盯着那些叛军骑兵,见他们也降低马速追了过来,当即又喝道,“别慌,控着马速,让他们先跑起来!”
要是他们三个先提速把马跑废了,那后面的追兵大可以慢慢追着吊死他们。
现在双方的距离就在一箭左右,谁的马先废掉,谁就先退出这场游戏。
裴元等人骑的是驿马,爆发虽然是渣,但是这种低速的持续奔跑中,却耐力十足,稳如老狗。
后面的追兵见双方的距离竟然有渐渐拉开的趋势,开始慢慢提速。
裴元三人的默契也起来了,紧跟着也开始加速。
没多久,后方就传来惊呼声。
裴元紧急回头,见有两个追兵人仰马翻摔了下来。
他心中欢喜,如此一来,这波叛军追击的意愿一定会大幅度削弱。
果然。
那些叛军见出现了伤亡,迟疑的把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陈头铁和程雷响都发出低低的欢呼,三人赶紧又把速度压到了安全的范围。
就在这时,后面一骑忽然横着冲出田地,接着如箭一般加速,顺着小路向前兜去。
裴元手心见汗,急促道,“有高手!”
接着问道,“谁有火折子?”
这可不是节省的时候,包袱里的大宝贝该用还是要用。
现在时间仓促,来不及用火镰引火,裴元又不敢同时随身携带大宝贝和明火,只能看这两个家伙有没有准备了。
陈头铁立刻从褡裢中掏。
谁料,马上颠簸,一时不慎,那火折子连带着其他一些东西都稀里哗啦掉了出去。
陈头铁一阵心疼,忍不住大叫惋惜,“我的刑具!”
程雷响见状,也不废话,赶紧掏了自己的火折子扔了过来。
裴元心头顿时安稳了些。
这时,就见那顺路向前兜的快马,已经绕到前面,趟入田地,横堵过来。
裴元目光扫了程雷响一眼,“先试试他!”
程雷响一拉马头,立刻向那人迎了过去。
那人长笑一声,“来的好!”
用力鞭马之后,借力一跃,手中的燕翎刀迎头向程雷响劈去!
程雷响在马上躲无可躲,却毫无惧色。
手中绣春刀也不硬挡,眼疾手快的用出缠力。那劈下的燕翎刀在绣春刀上擦出了一串火星,却被巧妙的卸掉了这一劈而下的威势。
那刀固然可以继续砍落,重创程雷响。
但程雷响已经避开要害,来人却失去了变招的空间,只要程雷响一个横切就能削掉来人的头颅。
那人哈哈笑了一声,一个千斤坠直跌而下。
接着仿佛苏秦背剑一般,将燕翎刀横在肩上,锋刃向上,脚下步法鬼魅般的一绕,从跑着的马下钻了过去,出现在另一边。
程雷响胯下正在奔跑的驿马悲嘶一声,那胀鼓鼓的马腹如同戳破的水袋一样,哗啦喷出内脏鲜血。
惨白带红的肠子在马下被拖出数米。
程雷响脸色大变,不等驿马栽倒,就纵身而下,提着绣春刀向来人冲去。
两人的手段都很高明,大开大合的交击片刻,忽然都使出轻灵的路数。
程雷响几眼就认出来人招式,开口大声道,“原来是白事会的刀堂堂主薛松奇。”
薛松奇被他叫破身份,也有些讶异。
又过了几招,那薛松奇忽醒悟道,“小狗用的是华山剑法,华山派的人居然做了朝廷鹰犬?”
程雷响也不在意,压低嗓音道,“白事会杀人越货,红事会欺男霸女,你们后面的人还要我点破吗?”
那薛松奇沉默的砍出几刀,沉声道,“留你不得。”
裴元和陈头铁已经拉开距离,陈头铁见后面仍在纠缠,忍不住问道,“大人,要不要我去帮忙?”
裴元已经借着程雷响争取到的机会,将包袱重新捆扎在身前,手中也拿了一枚尺寸不小的土手雷。
看着后面蜂拥过来的十多骑,裴元毫不犹豫向着程雷响的大叫道,“来这里!”
程雷响也知道这种逃命的时候,没工夫争强好胜。
两刀精妙剑招刺开薛松奇,拖着绣春刀便向两人的方向冲。
陈头铁跳下马,大叫着挥刀向薛松奇迎去。
薛松奇见势,不知道另外这两个是什么路数,他回头望望赶来的手下,心思一转,顿住了脚步,打算以多取胜。
程雷响气喘吁吁的奔回来,狼狈的爬上马。
陈头铁独对薛松奇,也有些虚张声势的成分,见程雷响上马坐好了,撒腿就拖刀跑回来,手忙脚乱的往马上爬。
薛松奇心中暗骂,见手下已经追了上来,手中燕翎刀一摆,就要冲上留人。
裴元可不会给他半点机会,火折子直接点燃引线,借着天生神力,奋力的将那土手雷向追来的人群扔去。
接着裴元大叫道,“走!”
再次催动坐下马,向偏东南的方向奔去。
第22章 胆大包天
巨大的声响更是让他们战马乱窜,不少人直接被从马上掀翻下来。
薛松奇未看明白那是何物,但是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关键时候躲避了下。
虽避开了头脸要害,但是肩上被打入了许多铁屑,一时痛苦不堪。
他心中恨极,见那铁屑入肉不深,胡乱缠裹了下伤口,就拽过一匹奔散的战马,向夜色中追去。
在前奔逃的裴元也被那巨响吓了一跳。
这引信的燃烧时间比他预想的要快太多了,虽然打的人人带伤,但并未让他们彻底失去战斗力。
若是刚才往外扔的时候,耽搁个一两秒,说不定就得把自己坑了。
三人没命的夺路而逃,天亮的时候,才重新转上官道。
让人意外之喜的是,后面的追兵不知是被裴元的大宝贝吓住了,还是走岔路了,根本没有追上来。
除此之外,他们竟然还发现了一个丝毫未受影响的完整驿站。
裴元立刻意识到了根由。
他们是连夜纵马赶路,恐怕霸州马贼大举入境的消息,还未扩散开。
想想也对。
昨晚他们还舒坦的在驿站中大吃大喝,听着那些游学士子切磋诗词,谁敢想转眼间就有马贼攻打过来。
这次霸州民乱的事情,一直被人压着未曾大肆宣扬。
对于这些远在山东的人来说,根本没想过他们的平静生活会受此影响。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眼神闪烁。
等到了驿站,三人也不出示公文,仗着一身锦衣卫官服,迅速的开始搜罗方便携带的水袋,肉食,干粮。
接着陈头铁守住马场,程雷响去找寻可以使用的长兵器,裴元则蛮横的从驿丞那里夺过入住的簿册开始翻查。
裴元的目光在过路的袁州知府,蔡州通判等各色名号上扫过,知道这是赴任的,当即兴趣不大,等看到湖广按察司副使胡昂的名字时,才停顿了一下。
如果裴元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御史张琏刚刚弹劾了胡昂。
此人的罪名是在按察司监督湖广官员时贪污钱财,徇私枉法,只不过他的后台不小,竟然得以冠带致仕。
裴元一脸凶狠的按着绣春刀,指着名册问道,“胡公住在何处?”
那驿丞早就听过锦衣卫的恶名,连忙把胡昂住的偏院指点给了裴元。
裴元却不急着去寻胡昂,打量那偏院两眼,就去和麾下的两个小旗会和。
陈头铁已经按一人三骑挑好了马,程雷响寻来的长兵器,以及水袋,肉食,干粮等物也都在马上捆扎好。
那些驿卒虽然不敢阻拦这两人做事,但是不见公文,却说什么也不肯放马出栏。
裴元沉声对两人吩咐道,“不急。”
又扭头凶神恶煞的对那些驿卒道,“看好这些马,哪个敢动,就送他去诏狱走一遭!”
那些驿卒战战兢兢,只敢称是。
接着三人旁若无人的去了堂上索要吃食酒水。
裴元吃完,将那些杯盘一推,直接趴桌上呼呼大睡,程雷响昨天打了个硬仗,当即也不客气的在旁打盹。
陈头铁惯常连夜刑讯,倒是熬得住,他威胁似的看了其他就食的人一眼,随后去外面望风。
其实能在驿站中住宿休息的,大多都有着官面背景。
许多人身后关系通天,未必就怕这些锦衣卫。
但这三人表现的穷凶恶相,如同疯狗一般。
既然事情没惹到自己身上,自然没人愿意去招惹这些家伙。
裴元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陈头铁叫醒。
他急促的说了一声,“来了!”
裴元立刻清醒透了。
裴元他们是连夜骑马逃来的,以现在地方州府的反应速度,绝对来不及通知下面疏散。
若是有骑队靠近,必然就是贼人!
裴元跳了起来,踹醒程雷响,“快,快!贼来了!”
三人这边的动静,也让堂中正在用食休息的食客喧哗起来。
不少人惊惶的相互打听,却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三人拔出绣春刀,刀锋摩擦刀鞘的铮铮声,让堂中的喧哗声立刻小了下去。
陈头铁直接去了马场,程雷响则默默的提刀跟上裴元。
裴元的官靴哆哆作响,冲向后院。
驿站中上上下下皆噤若寒蝉,竟无人敢阻拦。
裴元到了胡昂那偏院门外,直接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里的家眷仆役见到两个锦衣卫带刀闯入,不由大呼小叫,乱成一团。
胡昂刚刚被弹劾罢官,猛听人说锦衣卫闯入院中,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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