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他连忙道,“卑职必定尽心公事,争取尽早去淮安同大人汇合。”
裴元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你去吧。”
等云不闲离开了,司空碎才主动进言道,“千户,据我所知,云唯霖在大慈恩寺多年,不但和那些法王有些交情,就连朝中內监,以及许多高官勋贵都和他交好。”
“咱们就算要对北地的砧基道人整编,也没必要从云唯霖动手吧?”
“若是他心有不甘,主动发起串联,有北镇抚司虎视眈眈,说不定真能让他们重建一个镇邪千户所。”
“到时候只要上意偏袒,认可这个新建成的镇邪千户所,那么咱们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司空碎怕裴元太过年轻气盛,又补充道,“咱们不如从一些小寺小庙做起,等到声势已成,把北方的基础打牢,然后再去动那几块硬骨头。”
“这样,等他们势单力孤,就算想闹出什么幺蛾子,也没人能够响应。”
裴元听了,知道司空碎这时候跳出来说话,不是唱反调,而是变相的献言献策,效忠示好。
于是裴元也投桃报李的赞道,“司空百户这是持重之言。”
接着话锋一转。
“只不过,我若是不能彻底将他们压服,反倒是给以后埋下隐患。那几个实力最强的砧基道人,若只是畏惧形势,勉强屈服,只怕以后会坏我的事。”
“所以,司空百户之言虽然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将北地的砧基道人表面压服,但实际上隐患重重。”
“我宁可要一群明刀明枪的敌人,也不愿意要一些心怀叵测,偏偏又影响力巨大的下属。”
司空碎也大致明白了裴元的思路,“大人,这是要故意将他们逼到北镇抚司那边?可是……”
他有些想说,可是,你不怕弄巧成拙,一下子把北地的局面彻底毁坏吗?
但是这会儿裴元刚刚接手北地的事务,他也不好太扫裴元的面子。
韩千户刚才可是说的明明白白,就连他们这两个百户,也是可以被换掉的。
裴元目光落在程雷响身上。
程雷响一怔,这话题关他什么事?
但他知道裴元既然看他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虽然程雷响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是不耽误他先刷个盾。
“卑职对千户忠心耿耿,千户可有什么吩咐?”
裴元对程雷响这表态比较满意,点点头继续说道,“有一件事,你们要管好自己的嘴巴。白莲教的赵景隆,很可能会在近期掀起叛乱。”
“等到河南乱起,这些白莲教的事情上达天听,事情必定会落到镇邪千户所身上。”
“所以我故意表露心意,逼一逼他们。”
“若是他们胆敢趁机挖我的人,另外组建镇邪千户所,就会迎头撞上白莲教叛乱的事情。”
“到时候,我就可以让韩千户上书,痛陈北镇抚司打压镇邪千户所,导致邪教丛生,以武乱禁的事情。”
“现在朝廷镇压霸州叛乱已经焦头烂额,白莲教要是再跳出来,天子必然大怒。”
“北镇抚司那些人不过是天子的走狗而已,一群走狗惹怒了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裴元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谁在算计我,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自己往这个坑里跳。”
裴元有大势在手,那些不上台面的小龌龊,又能起什么作用?
司空碎不由叹服。
真踏马是个老阴比啊!
——“之前老夫还在为北边的事情忧愁,没想到经千户这么一说,卑职也茅塞顿开了。”
裴元又瞧了程雷响一眼。
这次程雷响会意了,原来是怕他给云不闲通气啊。
他立刻答道,“今日千户所说的事情,卑职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
“嗯,很好。”裴元满意看着众人道,“你们都是我倚重的人,以后要和我一条心才行。”
说完,想起正事,又对众人说道,“现在趁着韩千户在这边坐镇,我打算去淮安一趟。之前,千户也点了人,你们和我一起。都去准备准备吧。”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裴元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有今天,就不至于把手下用的这么狠了,多保留一点实力也是好的。
这次去淮安,裴元还带了正好顺路的孙克定。
孙克定显然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一路上笑语欢声,很是愉快。
裴元也觉得孙克定有愉快的道理。
哪怕从穿越者的角度来看,谷大用这条大腿也能顶好几年。
别的不说,一直到后来道君皇帝上位的时候,谷大用还混了个拥立之功呢。
双方分别的时候,裴元想起一事,让孙克定帮着自己给谷大用还了五百两银子。
裴元对孙克定的人品没什么信心,不确定这货会不会主动提及自己。
但是他可不能让谷大用这个债主,把自己的事情忘了。
说不定关键时候,这层关系就能派上用场。
淮安府的气氛比扬州还要轻松一些。
主要原因有三。
其一,去年“淮南公瑾”刘祥的惨败之后,虽然遭到了生擒,但是流贼杨虎又把刘祥放回来了。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流贼怕了。
其二,去年淮安卫和大河卫虽然吃了败仗,把知府也扔那里了,但是点卯之后,仅轻伤五人。
这又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流贼根本就不能打。
其三,如今正是把各地秋粮押解北上的尾段,大量的运军、卫所兵以及守备兵正齐聚淮安,为这些粮食和货物保驾护航。
优势如此巨大,那些流贼难道拿头来碰吗?
特别是霸州叛军在淮安府的北边蹭了很多次,都没敢长驱直入,这让淮安的官民越发确定了这点。
所以淮安的整体气氛,比扬州还要散漫。
裴元一行为了隐蔽行踪,进入淮安府治所山阳县的时候,直接使用了假的路引。
入城之后,先是带人住进了一处,看上去人气颇旺的客栈,随后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各自忙碌起来。
裴元本着“使功不如使过”的原则,把为后续的车队寻找合适的住处的活儿,交给了上次捅了娄子的司空碎。
考虑到现在淮安城内情况复杂,各处的军兵络绎不绝。
为了避免再出现虎贲左卫那样情况,裴元又让澹台芳土这个南直隶的地头蛇,四处去打探那些军兵的情报。
裴元这些人的大部分行动,要等到孙克定见到谷大用之后,才能开始开始筹划,因此他也不急。
支走了司空碎和澹台芳土后,他就每日带着三总旗悄悄出城,查看山阳附近的集市。
裴元得替韩千户提前做足工作,这样才能方便她后续炒货。
这个活儿需要保密,只能裴元自己悄悄地干,就连对三总旗,也从未明言过。
为了避免这三人多想,裴元只偶尔有一次提了一句,等以后掌握了北地的砧基道人,少不了要依靠运河赚点闲钱。
这样一来,考察淮安商业往来的行为,就更加合理了。
淮安府是不下于扬州的大府,商业繁华程度比济宁州犹有过之。
韩千户想要拿那十万多两银子来炒货,最佳的目标就是那些大宗交易物品。
因为大宗物品的交易,往往也意味着大额的现银流水,能够轻易的接住韩千户的买单和抛单。
再者那些大宗交易物品运输不便,在霸州叛军打来的时候,最有可能引发抛售,出现爆炸性的倍率。
而且大宗物品能被用来南北贸易,本身就说明这些东西流动性很强,也有足够的市场需求,等到危机解除后,也能迅速地变现。
当把目标锁定在大宗物品上之后,裴元就不能在山阳城内寻找目标了。
因为大宗物品一般都是在城外的集市进行交易的。
城内虽然也有几个称得上繁华的街市,也有不错的流水盘子,但是需要大量的人手分散交易,不然根本接不住韩千户那笔银子。
第176章 她竟如此忠诚?
裴元一边询问,一边走访,大致弄明白了山阳县外的几个集市。
其中有汊河集、涧河集、潭头集、南店集、北店集、杨家庙集、陆家集、黄家集和丹城集。
这些集市,以汊河集为第一大集。
只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为了稳妥,裴元还得亲自去走一遭。
或许是淮安府松弛的氛围,也或许是裴元这几日没遇上什么盯梢的,这让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而且左右看看程雷响、陈头铁和宋春娘这三个废物。
真遇到危险,还不一定靠得住。
裴元考虑到炒货的机密性,深思熟虑后对几个小弟说道,“今日无事,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走走。大家都是初来淮安,可以四下逛逛,也算增长见闻。”
程雷响闻言,当即极力劝说,“大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就怕那些人依旧贼心不死,若是贸然落了单,很容易中了算计。”
陈头铁似乎误解了裴元这几天走访街市的目的,也朴实的暗示了下,“那种地方都在城里,不是越繁华的集市,就越多的。”
宋春娘听了,也似笑非笑的看裴元。
裴元闻言大怒,“老子用你们教我做事?”
三人都不做声了。
看见裴元大咧咧要走,程雷响追问了一句,“千户是往哪边去,有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留心接应接应。”
裴元胡乱的摆摆手,也不多话。
走出几步,看看日头,才道,“天色不早了,要是赶不及,可能要明天才回来。都散了吧。”
这是还要在外过夜?
程雷响记起刚才陈头铁的话,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当即不再多劝。
陈头铁验证心中所想,和两个同僚挤眉弄眼了一番。
宋春娘仍旧是似笑非笑的,抱臂看着裴元远去的背影。
裴元回住处取了马,先在城里绕了一圈,随后才往城外赶。
他现在时间充裕,打算把几个市场都跑一遍。
除了要观察几个市场的流水,能不能扛得住韩千户的低吸高抛,还要观察那些货物是否便于运输存储。
如果地点合适的话,还得秘密租下几个足够大的库房和仓场。
裴元先往几个小一点的集市走了一趟,虽然没有找到很中意的地方,但是收获却也不小。
原来,在这个时代,南北间最大宗的物资贸易,并不是他之前预想的棉布、茶叶、瓷器、皮毛之类,而是最普普通通的大豆。
光是大豆的贸易额,几乎就等于其他品类的总和。
大豆除了可以做酱、做豆豉、做豆腐,最主要的是还可以榨油。
可以说,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光是各类豆制品就几乎满足了对生活中调味品的基本需求。
这得是多大的体量。
而且别看豆制品平平无奇,里面蕴含的利润却是巨大的。
比如说,单论正德初年的话。用大豆榨的油,在江南一带可以卖到每斤五十文钱,而同一时间,每斤牛肉才值五文钱。
很多人可能觉得匪夷所思。
用普普通通的豆子,榨出油来,竟然敢卖牛肉价钱的十倍。
这踏马还要不要脸?这踏马还是不是人?
这原因嘛,就很简单了。
大豆的主产区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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