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徐丰被问的张口结舌,他自己脑子也有些迷糊起来。
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明明都不正常,可是为什么举报这种黑幕的自己,才像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
身处局外的陆訚反倒异常的冷静。
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霸州叛军那如合符契的行军路线,想到霸州叛军对陆完大军轻而易举的调动,想到了霸州叛军出人意料的北返,以及恰到好处的把弱点暴露在自己面前。
这徐丰知道的,很可能只是庞大布局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当然就无法形成完整的逻辑。
但是如果深挖下去……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陆訚眉头一竖,毫不犹豫的大喝道,“萧韺,把这徐丰给我拿下。”
徐丰闻言顿时慌了,连忙跪地道,“陆公公,卑职说的句句属实啊。”
接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始攀咬裴元,“这个裴元和王敞关系非比寻常,一定是王敞的同伙!只要把他抓住,然后好好拷问,必定能问出事情!”
“这件事牵连极广,说不定还有其他同党。”
“公公!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陆訚气的发抖,“住口!你不思悔改,竟然还敢攀咬他人!国事就是被你这样的人败坏的!”
陆訚正要喊人将徐丰直接砍了,倒是萧韺上前劝道,“公公,这徐丰乃是一卫指挥使,纵是诬告,尚有兵部、五军都督府过问。咱们最多也就不做受理,将他赶出去便罢了。”
?
陆訚脸色微沉,正不知道该怎么出手。
旁边的裴元却是心中一动。
他慢慢想起了当初聚饮时,这徐丰的刻意殷勤。
有些话,他固然有些顺势引导的因素,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于是裴元便故意道,“说起兵部,右都御史陆完不就是兵部侍郎吗?何不把这徐丰连同案件,一起移交给陆侍郎?”
陆訚颇有深意的看着裴元,慢慢问道,“合适吗?”
徐丰刚才听了萧韺的话,原本还为自己能逃出虎口侥幸。
心中充满了对萧千户的感激。
但是听到了裴元新的建议,他猛然想起一事来,当即慌忙大叫道,“不合适!”
“陆完和那王敞是一伙的。”
“我曾亲耳听他们说过,南大司马的主心骨就是陆完!”
“这次来徐州,王敞也是优先去见陆完了!”
陆訚诧异的看向裴元,不知道还有这样事情。
裴元故意放低声音,却又确保萧韺和徐丰能听到,对陆訚道,“他们当初都是刘瑾一党的,或许现在还有来往。”
陆訚是刘瑾倒台之后,才从宣府回来的,和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没什么恩怨,对此态度淡淡。
萧韺和徐丰却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刘瑾余党、主心骨、陆完!
不等他们细想,就听裴元对陆訚道,“公公要不要派人去右都御史那里看看?”
既然是裴元的提议,那自然是要人去看看了。
陆訚的反应很快,毫不犹豫的吩咐道,“萧韺,你去找人瞧瞧,看看南大司马是不是在右都御史那里。”
萧韺正消化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感觉这个情报好像很有价值的样子。
他立即应道,“卑职这就去。”
萧韺虽然离开了,但是陆訚和裴元也都意识到了,想要解决徐丰,控制影响,已经不现实了。
出于查漏补缺的目的,裴元趁机继续盘问徐丰,想知道他掌握了多少东西。
可惜,那徐丰显然只是发现了王敞不多的疑点,想要借机深挖。
真正有用的线索,并没有什么。
裴元问完了,轻松不少。
他对陆訚道,“这件事看来确实有些不合逻辑,也没什么有力的证据。想要厘清此案,只能等抓到霸州叛军的贼首时,再来审问我了。”
陆訚努力控制着表情不笑出来,发出鼻音道,“嗯。”
徐丰这会儿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看这裴元和陆訚一唱一和的样子,该不会是……
正想着,就听陆訚已经和裴元商量起了该怎么处置他。
“这个徐丰不能杀,难道就这么放走吗?”陆訚征求着被告的意见。
裴元闻言,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刚才萧千户说的对,有兵部在,有五军都督府在,这不是公公该管的事情。”
徐丰正要松一口气,就听裴元又说道。
“何况,究竟是检举还是诬告,自有大明律来处置,我身为锦衣卫,有法必依,违法必究嘛。”
?
徐丰的心情,莫名的又忐忑起来。
陆訚想起裴元刚才故意当着二人提起的话头,福至心灵一般询问道,“那王大司马那边呢?他和陆完……”
裴元轻轻一叹,半遮半掩的幽幽说道,“右都御史陷得很深……”
陆訚想了想裴元那布局能力,有些不确定最终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子。
他既担心裴元的乱搞会牵连自己,又疑心自己的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便是那些布局的结果之一。
陆訚心中纠结无比,又不好太过明确的挑破。
他是大明忠臣,听不得这个。
陆訚和陆完都驻扎在徐州城内,双方衙署的距离也不远。
萧韺去了没多久,立刻飞马回报。
王敞果然来见陆完了,而且还暂时住在了陆完的行辕。
陆訚听完此言,又向徐丰问道,“既然如此,你是打算撤回你的诬告,还是去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徐丰这会儿已经骑虎难下了。
他背刺王敞倒是小事,关键是为了这个,他连南直的其他卫所也出卖了。
要是这事儿成了,也就罢了。
如今这么不上不下的,万一事情泄露出去,只怕自己根本没有好果子吃。
这裴元就在跟前旁听呢,以裴元和王敞的关系,泄露出去,几乎是必然的吧。
徐丰只能咬牙道,“下官还要去找何尚书讨个公道。”
陆訚点点头,正要撵人,就听裴元笑道,“正好。我要护送谷公公回京,不妨让这位徐指挥使也出一份力,和我一起护送谷公公如何?”
“他?”陆訚诧异。
裴元点头道,“不错。徐指挥使胆大心细,善于发现问题,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陆訚看了看裴元,又看了看徐丰,不解道,“他可是要进京去举报你的。”
裴元闻言坦然道,“卑职风光霁月,光明磊落,所行所言,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陆訚想起刚才裴元还让二萧陪他一起上京的事情,心中暗道,莫非这裴千户打算路上将这徐丰做掉?
这种事别人可能会有顾虑,但是放在裴元身上,也不是不可能啊!
第240章 北行
有萧韺、萧通和谷大用作见证,说不定还能交代的过去。
陆訚便道,“好吧,咱家有提督军务的职责,徐指挥使既然来了军前,自然受我节制。”
“谷大用虽然被朝廷免了职,但他毕竟有些苦劳。于公于私,咱家都该把他平平安安的送回京去。”
说着,陆訚向徐丰道,“徐指挥使,你带来了多少人?”
徐丰听到要护送谷大用回京,一时也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厉害。
但起码能离开这里,能去京城,这就不算坏事。
徐丰对此事并不抗拒,直接答道,“下官这次过来,只带来了二十多个亲卫。”
陆訚想了想,又对萧韺道,“萧公公把你们父子托付给咱家,咱家却一直没有给你们合适的锻炼机会。这次护送谷公公,就由你来安排吧。需要调用的兵马,给右都御史打个招呼就行。等你们父子回来,给你们各升一级。”
萧韺听了不由吃了一惊。
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和裴元一起去京城了?
这个裴元……
萧韺正犹豫着,就听陆訚对他说道,“之所以让你们父子去,也是有原因的。”
“谷公公虽然被去了职权,但咱家并未薄待他。这次让人护送他返京,纯粹是咱家的一念之善。”
“只不过有些事,好做不好说,咱家也有些顾忌。”
“由你们做个见证,就再好不过了。”
萧韺听了,倒是觉得正常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挺能理解陆訚现在的难处。
这谷大用自从被剥夺了职权,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赖着不走。
以陆訚现在的处境,偏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担心谷大用一不小心有個三长两短。
现在处于战争的收缩期,粮草运输要重新规划,部队也要移防,逃窜入山东的小股霸州军也要追杀。
没有大规模的战斗,也就意味着没有什么军功能刷,若是能趁机回一趟京师,和萧公公见一面,好像也不是坏事。
萧韺迟疑了一下,目光看向裴元。
“陆公公,此人身处嫌疑之地,由他跟着我们同行,合适吗?”
陆訚皱眉呵斥道,“什么身处嫌疑之地?不是已经明确乃是徐丰诬告了吗?”
“只不过此事,本督公不便管辖,这才任由徐丰前往京师自辩。裴千户和他同行,也隐含监督之意。”
萧韺一阵无语。
由被告监督着原告,去兵部检举申诉,这踏马是什么魔鬼操作?
裴元笑呵呵的看着萧韺,拱了拱手,“这一路就多承萧千户照应了。”
当着陆訚的面,萧韺也一团和气的勉强笑笑,“不敢,护送谷公公的事情不算小事,还望同心携手才是。”
裴元要给陆訚交代的事情,基本交代的差不多了,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思。
便对陆訚说道,“卑职这就回去整顿行装,午后便自去城隍庙护送谷公公出城。”
陆訚道,“去吧。我会让萧韺他们及时赶去和伱汇合。”
又目光凌厉的看了徐丰一眼,“徐指挥使也莫要自误。”
徐丰已经知道去京师是他最后的出路了,只能咬牙道,“卑职不敢,定然去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与他们理论出个对错黑白。”
裴元向徐丰笑了笑,平静的转身离开。
呵呵,通贼?
等徐丰到达兵部的时候,王敞所部斩杀贼帅齐彦名的功劳,已经报上去了。
到时候,徐丰不但要向朝廷解释,为了一万七千两银子,数万霸州军来回奔波两天的可能性,还要向朝廷解释,王敞是如何在和霸州军私通的同时,斩杀齐彦名的。
对了。
还不能是一万七千两银子,毕竟按照徐丰所说,王敞是打算捞一笔收手,回家享受生活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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