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至于经济方面,只需要知道应天府、扬州府、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这些赋税大府都在南直隶名下就行了。
如果从钱多、事少、离家近这三个员工指标来看,简直就是完美,谁乐意去北京勾心斗角?
北京的锦衣卫指挥使有几个能混个好下场的?
而且北京锦衣卫的千户、百户还得给东厂、西厂当狗,上班偷偷溜出去勾栏听曲不香吗?
于是。
体制的痛点就痛到了裴元身上。
当裴元拿着北镇抚司协办的公文找上南京锦衣卫的时候,把门的总旗就很义正词严的对裴元道,“南直隶的事情,不需要北边的人指手画脚。”
裴元也不爽了,这可是你们求着老子来的。
于是裴元也很硬气的说道,“这件事袁朗知不知道?就是镇邪千户所的袁朗,这次本官过来就是帮他做事的。”
总旗闻言惊疑不定,这时旁边小旗凑上来低语两声。
总旗的神色微凝,冷淡的说道,“哦,那我不清楚。袁朗死在临清了,据说是被刘七阵斩的。你还是请回吧。”
裴元一愣,大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把韩千户比作朝廷隐藏势力的总瓢把子,那袁朗至少也是五护法之一的角色。
就这么没了?
接着,想到是刘七阵斩的……
嗯,好像又很合理。
裴元感觉自己的腰杆都软了三分,又问道,“我来南直隶办差是镇邪千户所韩千户首肯的,镇抚司里面没有镇邪千户所的武官坐值吗?”
能给锦衣卫把门的,都是眼光活泛的人,好多人都是传了几代的饭碗。
听到是镇邪千户所的千户发话,自然没人敢怠慢。
那总旗上下打量了裴元两眼,说道,“你等着。”
说着,拿着裴元的公文进去。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总旗骂骂咧咧的出来,将那公文扔给了裴元。
“儋台百户说,没听韩千户提起过此事。再说一遍,我们南直隶的事情,不需要伱们北边的人插手。”
说完了,那总旗又补充了一句,“后面这句,也这是儋台百户亲口说的。”
老子千辛万苦跑到南直隶来办差,最后就这?
上次跟着东厂过来,你们不是很巴结的吗?
裴元茫茫然的从南京锦衣卫出来,迎上了两个小弟。
程雷响和陈头铁见裴元面色不对,都上来追问道,“大人,什么情况?”
裴元回过神来,先看着程雷响问道,“儋台百户是谁?”
程雷响早就对千户所的几个大头目了如指掌,当即说道,“哦,儋台百户啊,他叫儋台芳土,为人素来桀骜不驯,有时候他连千户的面子也不给。”
裴元听着这个名字,疑惑道,“女的?”
程雷响理所当然道,“男的呀。”
“妈的,死变态。”裴元发泄着个人的情绪。
程雷响小声道,“可不敢这么说,儋台百户当年凭借一双铁拳,威服南直无敌手,现在年纪大了点,基本留在千户所养老了。”
裴元脸色阴晴不定,这会儿他倒是不担心程雷响会反水了。
随着程雷响的功劳随时会下来,程雷响除了跟着裴元博一把,几乎没有其他的可能留在千户所了。
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成为和裴元一样没有实职的孤魂野鬼。
裴元看着两人,先说道,“袁朗死了,就死在临清。”
程雷响和陈头铁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怎么会?”
裴元说道,“刘七亲自把他阵斩的。”
说到这里,裴元忽然心里怪怪的,该不会就是用的那柄刀吧。
心中想着,将背后那长长的包裹解下,露出一个用麻布层层包裹的沉重物事。
裴元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已经从袁朗的死讯中回过神来。
或许是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目光古怪的盯着那柄刀。
裴元找到绳扣,一点点的将麻布解开。
那刀还未露出真容,就有浓烈的血腥煞气扑面而来。
裴元本以为会看到沾满强者鲜血的狰狞兵刃,谁想那刀的刀柄竟意外的干净,像是用新麻绳重新细细箍起的;刀鞘也是寻常的牛皮刀鞘,上面连像样花纹或者配饰都没有。
裴元用力将刀从刀鞘中抽出,那雪亮森寒的白刃一亮相,就连程雷响这个江湖混子都情不自禁的一个哆嗦。
宝刀的一侧银钩铁画般刻着两个字,“霸州”!
另一侧,潦草的几笔刻画着一个模糊的笑脸。
仿佛是初出江湖的霸州少年,昂扬无畏的面对着一切。
裴元想起刘七把这宝刀赠给自己时的那句“我和这江湖的缘分到此了”,心中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也难怪那一首《笑傲江湖》,让刘七这个豪情汉子唱到垂涕。
他豪情仍在,只是他和这江湖的缘分尽了。
尽管有着无尽的不甘,尽管唱到垂涕,但是他却已经明白了那个道理。
抵抗大明的暴政,并不是曾经的霸州少年不停的挥刀就足够的。
第35章 程雷响的私活
在整个正德六年都越战越勇的霸州叛军,进入正德七年,声势就开始一落千丈了。
至于原因,裴元却隐隐能猜到几分。
夺去了济宁漕粮后,叛军的声势几乎达到了顶峰,于是他们合兵霸州,准备以这十多万兵马直接进犯京师。
然后,在历史的角落里记载了这样一件事。
“京师地震,保定、河间二府,蓟州、良乡、房山、固安、东安、宝坻、永清、文安、大成等县及万全、怀来、隆庆等卫,同日震,皆有声如雷,动摇居民房屋,惟霸州自是日至庚申,凡十九次震,居民震惧如之。”
正德六年十一月,京师大地震,震中是霸州!
只能说,大明气数未尽啊。
一场带着天命色彩的大地震,让集结在霸州的叛军心生恐惧,分兵向南,彻底让大明缓过了那口气。
裴元一阵恍惚,等回过神来,已经被那血腥煞气刺激的寒毛倒竖了。
他只觉得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手脚也开始微微发凉了。
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妈的,这家伙得是杀了多少人啊。”
裴元心有余悸的将那刀塞回鞘中,接着正色向两个脸色泛白的小弟征询意见,“我给朝廷说,咱们三个在正面战场击伤刘七,夺下宝刀,是不是太草率了。”
陈头铁和程雷响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裴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谁。
他又道,“袁朗是死在临清的。”
目光瞥了二人一眼,分明意有所指。
程雷响于是很上道的赞叹道,“多亏大人慧眼如炬,带我们兄弟南下,不然我等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陈头铁道,“俺也一样。”
裴元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就好。
接着三人都在镇抚司门外踹起了手,合伙盘算了起来,“现在该怎么搞?”
要配合办案的百户袁朗挂了,说话顶用的韩千户这会儿又不在南直。
慢慢等倒是可以,问题是谁来把食宿费给报了啊。
沿大运河一线的驿站系统几乎瘫痪,他们前些日子南下,还花了不少自己的钱。
如今南京锦衣卫不肯接待,他们在这干等着,就得自掏腰包。
裴元看着两人,“来,集思广益。”
程雷响咧了咧嘴,“我觉得吧,韩千户是明白事理的人,咱们千户所又不差钱,只要账目明白交接,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陈头铁却很是明白圣心,连忙低声解释道,“大人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既能不花自己的钱,又能把该报的都报了。”
程雷响顿时不吭声了。
裴元见两人给不了什么好建议,于是说道,“我倒有个主意。”
两人都道,“大人请说。”
裴元左右看看,低声道,“咱们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了礼部的牌子。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外邦朝贡的使节很多都是从南边来的。一般走到南京都是由礼部主客司接待,然后上报北京,等候诏命。”
两人心中都有了点不太妙的感觉,“然后呢?”
程雷响和陈头铁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大人,你可真敢想啊。”
裴元看着这两个被洗了三观的家伙不由暗暗摇头。
这件事其实是有很大可操作性的。
明朝的时候盛行朝贡贸易,为了获取丰厚的利益,不少假使节趋之若鹜。
为了避免当冤大头,礼部对朝贡使节的审查慢慢变得严格。
但是对于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世界地图信手拈来,各地物产了如指掌的裴百户来说,礼部的审查只能说是笑话。
程雷响似乎是受不了裴元的异想天开了,只能分享了点老千户所才能知道的秘密。
“大人,其实吧,卑职倒是知道一条财路。风险不大,来钱贼快。”
“哦?请讲。”裴元对于程雷响能主动做事,很是满意。
程雷响讷讷说道,“其实,还是咱们的本行,给人驱鬼。”
裴元和陈头铁看程雷响的眼色都变了,不明觉厉的问道,“你还会这一手?”
程雷响赶紧摆手,“这我哪行,有这种本事的也就是韩千户和几个百户。哦,另外有些韩千户直属的奇人异士,也惯会降妖驱鬼。”
接着,程雷响解释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冤魂伥鬼?一般都是市井江湖的骗钱手段罢了,那些人看到咱们公人入门,自然就逃散了。偏生这等事,不管官民都避忌的很,最舍得掏钱。”
“我和云不闲以前就用老子的名义偷偷接私活,狠狠捞过几笔。”
裴元闻言,立刻有些心动。
这可比冒充番邦使节有搞头多了。
“靠不靠谱?”他又确认道。
程雷响似乎是为了打消老大的离奇念头,赶紧拍着胸脯道,“靠谱的很。大人你想想这是哪里?这是南直隶啊。手眼灵通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听过镇邪千户所名头的,那些人家里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事儿,肯定优先想依靠官面力量解决。”
裴元闻言质问道,“即是如此,他们有事也只会求到千户所,和咱们三个有什么关系呢?”
程雷响这才点破,“若是他们求到千户所,必然无人理会,冷淡应对。过上数日,就会有人跑上门去接这私活。”
裴元一想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玄妙,不由骂了一句,“他妈的,这大明要亡。”
接着,向程雷响询问道,“那咱们该怎么操作呢?”
程雷响当即道,“千户所没有固定的驻防区,应天府也只在镇抚司里有武官坐探,若是出了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情,那些达官富商八成会来镇抚司找人。”
“找锦衣卫办事,肯定不能派个下人出面,咱们只需要留意有没有体面人家求到锦衣卫门上就行。”
“等衙门作威作福完了,咱们就抢先出手,把这个私活给结了。”
裴元想了想又问道,“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真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该怎么办?”
程雷响理直气壮的说道,“跑就是了。要是主家招惹的是个真的,也没人顾得上计较咱们骗的那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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