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知为道人又捻须摇头,“说不好。”
裴元大约有些明白了,估计知为道人只能提示到这个份上了。
原因无非有二。
一个原因是。
知为道人确实不能准确预判未来几天的天气。
另一个原因是。
自己一路上的表现略为生猛,让知为道人在不能准确预判的前提下,不敢瞎说。
以裴元对知为道人的了解,假如知为道人心里有底的话,估计早就说出来装逼了。
裴元想了想又问道,“那道长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
知为道人看着裴元,认真的说道,“后日更难,大后日难上加难。”
靠!
裴元的心情大坏。
虽然知为道人没能给出明确答案,但光是眼前的预兆,已经足够让裴元头疼了。
若是对这事不闻不问,那后面的问题可就大了。
除了恶劣的天气,那个绰号“小武松”的流贼,也是一個很大的麻烦。
明明只是一介草寇流匪,他却像是狡猾的狐狸、耐心的狼。
在两波伏兵吃了亏之后,“小武松”立刻放弃了强打的念头,默默的在一旁观察着这支队伍。
他仔细的看着,耐心的等着。
当发现了那深深的车辙印,就迅速采取行动,破坏道路、挖掘沟壑,阻拦队伍的行进。
想到要在恶劣的天气下,面对这样的敌人,裴元已经心有退意。
裴元心中有事,也顾不上安顿徐丰的那些选锋家丁了。
他找到候庆,对他说道,“这二十来个是徐丰借给我的选锋家丁,暂时由你带着他们。对了,把醍醐和尚和净心寺的那几个野和尚也一块算上。你们临时给我充当亲卫。”
候庆听了立刻应下。
裴元把人留下,马不停蹄的去见谷大用和萧韺。
因为队伍停在半路,谷大用和萧韺都在道旁说话,徐丰也在一旁陪着。
裴元离得渐近,脚步就慢了下来。
谷大用和萧韺会意,找了个借口把徐丰打发走了。
等裴元到了跟前,萧韺见他脸色不好,就主动问道,“怎么了?”
裴元也不遮掩,直接把知为道人的话对两人说了。
两人听了都勃然变色。
谷大用追问道,“那道人修为如何?”
裴元见过知为道人的手段,生怕两人不够重视,便道,“乃是天应宫的高士,修为深不可测。”
谷大用连忙又追问道,“可否请道长驱云去雨?”
裴元一愣,接着只能答道,“恐怕不行。”
萧韺显然也知道点佛道的套路,在旁主动道,“我们可以加钱。”
裴元委婉道,“不是钱的事儿。”
想着知为道人暗示恶劣天气要持续好几天的事情,又道,“这次可能是很大范围的雨雪,不是能够轻易禳灾的。”
两人都慌得面如土色,“这该如何是好。”
他们都出京有些日子了,没少在外风餐露宿,自然是见识过冬日雨雪的厉害。
裴元对这个的印象更加深刻。
他当初在南直隶的时候,因为被朝廷算计,沿途无处投宿,刚好就赶上了下雨。
当时天气极为严寒,更糟糕的是,裴元他们还刚好没有带雨具,冰冷的雨水冲刷在身上,一点点的带走身上的热量。
那侵袭的寒意简直冷到了人的骨髓里。
要不是裴元和岳清风联手,强势的杀进驿站,恐吓了王敞,那一晚,他们几个说不定就要直接报销了。
就算如此,事后也几乎人人大病一场。
裴元沉声道,“只能就近避入阳谷城了,不然死路一条。”
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会被贼军围城了。
裴元和萧韺还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危急关头的备用方案。
谷大用浑然不觉,已经开始思考这计划的可行性了,“阳谷这地方我之前没有来过,你们可知道这里离阳谷县城还有多远?”
两人都摇头。
萧韺道,“让人出去抓个当地人问问吧。”
裴元主动道,“我亲自去。”
又对萧韺和谷大用建议,“还是要做好多手准备,最好是尽快把队伍重新编组起来。”
萧韺知道现在可不是扯皮的时候,干脆的应道,“我省得。”
裴元也不浪费时间,商议完就回去寻了自己的马骑上,然后去和停马在不远处的丁鸿汇合。
丁鸿他们这些徐州骑这些天颇为狼狈,为了保住那点收获不至露财,整天起早贪黑的,生怕和其他弟兄们有过多接触。
行军本就是辛苦活,这样一来,折腾的更加疲累了。
尽管丁鸿时常趁着探路,带着他们在外面补个觉,但是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裴元听了,平静道,“怎么?得了钱财,反倒成了负担?”
丁鸿现在已经很自觉的站在了裴元的立场。
“倒也不是,只是不好面对其他弟兄们啊。再说,拿钱的就我们这些,没拿钱的人可太多了。”
“就算有千户护着,可千户也没法一直护着他们啊。”
裴元想了想,说道,“简单,若是有信得过我的,可以把钱财装箱放到我的队伍中,由我的人替他们保管,等到双方分别的时候,再还给你们。”
说完,裴元还强调了一下,“当初分钱的时候,那么多钱财我都不放在心上,总不能惦记他们这一丝半点吧。”
丁鸿立刻把裴元的话,和那些徐州骑兵们说了。
那些徐州骑兵们开始还有些犹豫,等把话听完,又觉得很有道理。
纷纷表示愿意把钱财寄放在裴千户那里。
裴元解决完这个小麻烦,随即对丁鸿说了出去抓探子的事情。
丁鸿这几日经常探路,也大约找出了点规律。
他当即说道,“这附近有一片丘陵,那里山上有好大一片松林。我之前曾见过有樵夫、猎人出没,可以去那里看看。”
裴元听了,便由丁鸿带路,去寻那松林。
到了地方,丁鸿心细的没敢乱闯,只在丘陵下的要道守着。
或许是这些人的运气不错,过了没多久,就抓到了一个下山来的猎人。
丁鸿将那猎人擒来,裴元仔细打量了一阵,见确实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便向他询问附近的地理情况。
那猎人似乎对官兵很是畏惧,说话颠三倒四,含糊其辞。
裴元不耐烦的对他呵斥道,“没人想贪图你家的财物,你可知道阳谷县在哪?我们要去阳谷县。”
或许听到不惦记他的家底,那猎人的口齿总算清楚了点,指着一个方向比比划划的说了一阵。
裴元按照猎人所说,自己用石子在地上简单的画了个地图,比照着问了问,总算弄清楚了阳谷县的位置。
好不容易抓到个熟悉地理本地人,裴元也不肯轻易放人。
他将石子一扔,说道,“带走。”
见那猎人恐惧更甚,裴元对他安慰道,“放心,等我们进了阳谷县就放你离开,到时候还会给你一笔赏钱。”
说着,示意丁鸿。
丁鸿立刻不容置疑的将那猎人拿了,扔到马背上。
回去之后,队伍重新纠正了方向,转而先向阳谷县进发。
或许是临时换路的原因,这一路竟然走的很是顺畅,再也没见什么沟壑之类。
晚上碰面的时候,三人一致分析认为,可能是他们放弃北上,让那个“小武松”失算了。
虽然明知道拖延的更久,只会让那个“小武松”准备的更加充足,破坏更多的北上道路,可眼下,也只能苦中作乐了。
晚上扎营,第二天早起。
而且幸运的是,知为道人的预言没有应验,天空虽然阴沉,但是并没有雨雪。
队伍又按照那猎人的指点行路,这次后营还没完全开拔,走在前面的徐州骑兵就急匆匆的回报,前面的道路又被截断了。
而且道路上的沟壑极深,光是肉眼可见,就一连有多处。
谷大用茫然的问道,“昨天不是说咱们转道阳谷出乎了那个‘小武松’的预料吗?怎么前面的路又被破坏了?”
裴元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他在口里喃喃道,“小武松、小武松……”
同样是《水浒传》书友的萧韺也反应了过来,脱口而出道,“那个小武松可能就是阳谷人!”
裴元也已经有了相同的判断。
水浒传脍炙人口,到处都有传播。
对于故事场景之一的阳谷来说,是更是容易引起草莽共鸣的。
所以流窜到巨野附近的那支贼匪头子叫小武松,就很有指向性。
裴元飞快的下着命令,“让陈头铁立刻审问那个猎人,让丁鸿赶紧往回走,去看看我们昨天来的路。”
谷大用和萧韺都意识到了裴元后半句话的意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惧色。
如果、如果……
没花多长时间,众人心中没敢说出来的如果,就得到了证实。
后面的道路,果然已经被截断了。
丁鸿不死心的从沟壑爬过去,再往后找,还被持弓的大群流匪险些射中。
听到这里,萧韺怒道,“他们还敢出来!”
裴元沉声道,“本来不敢的,现在有沟壑阻拦,又有弓箭在手,他们只是阻拦我们轻易撤走,也不需要硬拼,现在还怕什么?”
萧韺顿时有些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裴元的心也有些乱。
他又催促道,“陈头铁呢?审完了没有?”
裴元刚发完话,就见陈头铁急匆匆的进来,对裴元说道,“千户,不好了!”
裴元喝道,“说!”
陈头铁答道,“根据卑职审问所得,那个‘大老虎’和‘满天星’已经全速在向这边赶来。那个猎人探子听到的消息是,两个大头领让‘小武松’至少要把我们拖住两天。”
三人同时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萧韺色变道,“也就是说‘大老虎’和‘满天星’的主力,离这里也就是两天的路程了?”
裴元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更正道,“人是昨天抓来的,现在只剩下一天了。”
萧韺顿时六神无主的看着空洞的前方。
至少两万人的流寇主力!
一天时间!
别说是重新找到道路前往阳谷县了,恐怕就连眼前被截断的道路都来不及填平。
谷大用最是慌乱,不停的说着,“现在该如何是好,现在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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