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便自信说道,“我观此辈贼军,如土鸡瓦狗一般。”
裴元这话可没有太多的夸张成分。
为了加强说服力,他详细对二人说道,“我们口中的霸州叛军,其实不能笼统地看,他们其实有着很明确的,弱肉强食的统治秩序。”
“霸州流贼最强的部分,是作为骑兵的河北响马,这一支兵由刘七指挥。”
“其次则是稍微精锐些,有点护甲的步兵,这些步兵,主要在刘六、齐彦名、赵燧等人手中。”
“剩下的兵马大多是由少量精锐作为骨架的贼匪,这些贼匪军纪涣散,战斗意志薄弱。靠着人多势众,打打顺风仗或许行,真要遇到硬茬,完全打不出战果。”
“咱们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嗯,或许还要等而下之,因为这是一支被都督同知白玉击溃,又临时补充了许多青壮的队伍。”
“他们的战斗表现,可能会更弱一些,这一点,从这支霸州流贼进入山东后,没有打下任何一座坚城,就能看到明证。”
萧韺听得若有所思,谷大用也频频点头。
作为面对霸州军“吃一堑长一智”的老专家,谷大用认为这样的分析是系统的,科学的。
只是,千户你为何对霸州军如此了解……
裴元等了一会儿,见流贼迟迟没有进攻,心中也有些奇怪。
他这会儿也不敢出去浪了,只能泛泛的强调一下,“加强防御吧,多用防御工事消耗,就争取少死点人。”
裴元还是惦记着对方可能会火攻的事情,询问道,“对了,营中的水源检查了吗?”
萧韺还真去看过,“这里水浅,很容易就挖到了。”
裴元道,“直接在营地四下泼水,绝了他们火攻的可能。”
萧韺想了想说道,“挑些俘虏去做吧。”
裴元有些怀疑萧韺的动机,“他们还有力气?”
那些俘虏运送辎重回来,就在挖掘壕沟,运输松木,全都是重体力的话。
等劳累结束,萧韺只用一口薄汤,就把他们打发了。
俘虏们又累又饿,这会儿再折腾,说不定直接就得死人了。
萧扒皮说道,“可以给他们承诺,做好此事的人,就挑几个把他们放回去。咱们本来就是防止霸州军来放火,直接让他们知道咱们有了预备,没准还能省了这个麻烦。”
裴元也就不再反对,感慨道,“是啊,对方要是纵火,最大的可能是从丘陵那边的松林,制作火把。松木上有油脂,一旦烧起来,会有很大的烟,就算烧不到东西,也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萧扒皮去俘虏那边挑了五十个人,各给他们水桶水瓢,让他们在营中用水泼洒。
那些营帐已经全部用湿泥涂抹了,覆盖辎重的草垫子上也糊了厚厚的湿泥,临时堆放的松木除了表皮烧熏过,也抹上了一层湿泥。
俘虏们在营中走了一遍,除了洒洒水,也没找到值得表现的地方。
萧韺随意挑了几个人,在其余人的注视下,放出了营地,又把其他人赶了回去。
想要确保那些俘虏不乱,也得给他们点指望。
那些被放出去的俘虏手无寸铁,很快被流贼出来的斥候询问带了回去。
他们大致问了一下情况,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收获。
毕竟这支官军自始至终,都在流贼的监视之下。
零星捕获的俘虏,也让他们对一些内情,大致有些了解。
或许唯一有用的情报就是,官军已经做了充分的防止火攻的准备。
考虑到官军营地地势偏高,就近引水来灌也不太可能。
想要拿下官军营地,看来只有硬拼一条路了。
过了没多久,满天星赵星河就带了大老虎陈虎头的援军一起赶了过来。
两方兵马合并,杂乱的旗帜交错,两万多的兵马黑压压的横了一大片,看上去兵强马壮,声势极为惊人。
裴元和萧韺、谷大用都去望台上看了,见到此情景都沉默不语。
不管对方的兵马战斗力如何,数量本身就是很有力量的东西。
接着众人便见,有两人走到军前的空地上站定。
接着各個旗帜下便有头领样的人物出列,前去商议。
只简单的聊了两句,刚刚才汇聚在一起的兵马又慢慢分开,刚来的那支队伍,径自往营后去了。
官军所立的营地两侧有个短坡,不太适合攻击。
想要进攻只能从一前一后两个方向。
看叛军这架势,分明就是打了前后夹击,一口气击破营寨的心思。
众人的心情略有些紧张,互看一眼,都道了一句,“来了!”
三人早已经提前有了布置,前营由裴元和陈头铁的一队兵防守,后营由萧韺、徐丰和程雷响的那一队兵防守。
至于辅兵,在短暂休息后将会作为预备队,视情况投入两边的阵线。
在裴元的预期中,不擅长攻城的霸州流贼,在这次进攻中表现出的烈度,应该不算很大。
但是没想到这场战争刚刚露出一鳞半爪,就表现的无比狰狞。
最先产生交锋的就是双方的弓手。
在密集的梆子声中,那些霸州流贼的弓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低着头便向前狂奔。
陈头铁大声地呼喊着,喝令手下的士兵预备。
等到那些霸州流贼刚进入射程,官军这边立刻开始放箭。
流贼的盾牌,都是以竹子和木头,粗制滥造而成。
盾牌手保护自己尚且不得周全,对于身旁的弓手,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官军这边弓矢强劲,有营寨防护,又是略居高处,第一波霸州流贼刚跑到射程,就被官军一阵乱箭射死了七八个。
等到那些霸州流贼的弓手开始还射,拉近的距离,又让流贼损失了十多个人。
然而那些霸州弓手异常悍勇,冲到射程范围内,就像是没看见伤亡一样,开始和官军对射。
官军依靠着有利地势,只产生了微小的伤亡。
霸州军里的弓手尚在对射拼命,反倒是那些尚有余力观察的盾牌兵顶不住了。
趁着官军取箭的短暂空当,有十来个盾牌兵,不约而同的开始后逃。
紧接着,逃窜带动了整个战线。
第一波试探的兵马很快就全部溃散。
“满天星”再次出列,和那些头领们紧急商量了一番。
紧接着又一队弓手和步卒的混杂队伍出列。
陈头铁有了上次的经验。
指挥得更加沉稳。
那些徐州卫的士兵,也慢慢从对流贼人数中恐慌中缓解过来。
正待他们想要如同上一次那样,击退来犯者的时候,忽然在后面阵列中的一队流贼人马,打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旗子快速的开始向前冲锋。
裴元见到脸色微变,对谷大用道,“劳烦谷公公去整顿那些辅兵,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说完,就从望台上下去,唤亲兵为他穿甲。
等到在棉甲外,套上护身的罩甲,手提刀,下到营中,陈头铁已经慌乱的找来了。
“千户,敌人一拥而上了,怎么办?”
裴元也没多问,直接攀上寨墙张望。
就见那打着怪模怪样旗子的队伍跑的飞快,这会儿工夫已经冲到了那些弓兵和步兵的前头。
接着后面一队队的流贼开始调动,竟如波浪拍击一样,次第的向营地这边冲来!
看那股架势,仿佛要一口气,就将官军营地冲垮一样。
裴元扫了一眼,大声呵斥众人道,“怕什么!前面那么宽的壕沟,难道他们还能飞过来吗?!射箭、尽管射箭!”
官军弓手勉强稳住了军心,又射了两轮。
可惜弓箭的射程只有这么远,弓箭的数目又不足以形成足够的阻断。
官军的弓手只射了两轮,那些打着怪模怪样旗帜的乱贼,就冲到了沟壑之前。
陈头铁想要用弓箭集火,将这支损失惨重的部队彻底击溃,但是那些借着乱贼掩护的弓手,也已经靠近到了能射击的位置。
陈头铁只能在简单判定后,让手下和叛贼的弓手对射,任由一队队的流贼接近壕沟。
那些流贼显然对这壕沟有所准备。
后面的几队用绳索拖了宽大的竹排过来,意图将壕沟盖住。
有些等不及的,已经开始试探着从壕沟往下爬。
只是第二波的弓手显然不如第一波那么勇悍,在和官军对射了一会儿后,竟然直接溃散,开始往两翼逃。
陈头铁见打退了弓手,赶紧又让徐州兵对着沟壑边推挤的人群射去。
那支打着怪模怪样旗子的队伍,本就是为了吸引火力了,基本上除了手上一把单刀,也没什么防具。
徐州兵射了一轮,那支死伤惨重的队伍就开始逃散。
第二波攻到沟壑边的队伍,顺势也跟着跑了几个,留下的贼兵都用盾牌遮掩着,给后面填壕沟的人争取时间。
就在这时,有个亲兵急匆匆的从后营过来,回报裴元。
“萧千户说,后营只被不足百人骚扰了一下,没能打起来。”
裴元赶紧向远处观望,果然见到之前那向后营挪动的“大老虎”的兵马又重新赶了回来。
裴元立刻想明白了这些流贼打的什么鬼主意。
这是先分兵势,影响防守方的判断。
然后放开后面的缺口,用正面一波一波的攻击,瓦解守兵的意志。
裴元甚至觉得,这么凶猛的攻势,这么大的兵力差距,直接在正面把官军打垮都有可能。
他断然说道,“不能等了。丁鸿呢,跟我冲一阵。”
这时候正好谷大用驱赶辅兵过来,裴元大喜,连忙道,“让辅兵去寨墙射箭,陈头铁看我的攻势,相机而动。”
说完,裴元便上了马,和早就紧张的等在一旁的徐州骑汇合。
裴元稍微溜了溜马,让战马活动开腿脚,随后果断喊道,“打开寨门,放吊桥。”
早有准备的士兵迅速的向内打开了寨门,然后松开了护在寨门前的吊桥。
那松木捆扎成的吊桥沉重的砸在壕沟上。
一个离得正门近的贼寇险些被沉重的吊桥拍在地上。
贼寇们见寨门打开,吊桥落下,第一反应竟然是激动的齐齐欢呼。
接着便想要冲过去,砍断拉扯吊桥的绳索。
这时寨墙上一阵乱箭射来,射的几个持刀的流贼抱头鼠窜。
也就是在这时候,忽听一阵马蹄炸响,裴元带着数十徐州骑,如同奔雷一般从营中冲出。
裴元纵马而出,第一时间就一阵乱砍,杀散了营门口的敌人。
接着裴元毫不犹豫的,向那些拖拽着竹排想要覆盖沟壑的贼军杀去。
那些流贼见裴元这一队骑兵气势汹汹而来,二话不说扔下那些竹排就四下逃散。
裴元见状也不追赶,反向从后面开始突袭那些进攻营地的流贼。
那些流贼在裴元冲出营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现在被从后夹击顿时有些稳不住阵脚。
裴元带着骑兵砍杀了一阵,将这三四百人彻底驱散。
营中的陈头铁也带兵冲出,砍杀了一阵,让地上留下了上百具尸体。
裴元心中明白,这些人纯粹就是帮助弓手吸收火力的炮灰,对这战果也不是特别在意。
这次进攻的主要的意义,还在于打击敌人的士气,破坏敌人攻击的节奏。
他见“满天星”很快做出反应,有两队手持长枪的流贼,气势汹汹的围拢上来,当即也不敢恋战,直接带着手下兵马撤回营中。
上一篇:完蛋!陛下这是要白嫖我!
下一篇: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