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爱睡觉
“可是众人不信,纷纷起哄。那楼船的妈妈又怕苏小宛偌大的名声跌了身价,赶紧安排她接了惯常的熟客。”
“那熟客得了苏小宛的处之之身,大是欢喜,不但在船上吹吹打打办了酒席,又补了银子,留宿了一月才去。”
裴元纳闷,“就这等事,怎么会得罪那么多灯船?”
江湖汉子道,“苏小宛其后接客多起来,有人询问当时的事情。一开始苏小宛还说是被人弄昏过去,不知究竟。后来为了迎合客人,颇多对那十里香的戏谑嘲弄之语。”
裴元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确实不行啊!
“这事儿不知怎么又被十里香知道了,结果就被找上船去,半夜划破了她的脸。这件事激起了秦淮河上大小灯船的同仇敌忾,于是共同凑了二百两,来这里许愿,想要那十里香的人头。”
裴元听的心中一寒。
想不到那宋春娘不但性趣有些古怪,还是这般的狠角色。
自己上次调戏她,属实是有些不知轻重了。
想到这里,裴元后怕的再次打开“债务清算系统”查看宋春娘的位置。
有刚才的查看,这次裴元立刻察觉出了变化。
咦,这个趋势,怎么像是去扬州的样子。
莫非她还要继续南下?
裴元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南下的五百两?”
接着,想起她那笑起来弯弯的丹凤眼,一时间也不知道哪个更香了。
第40章 还有很多要学
晚上的时候,程雷响和陈头铁回来,两人正襟危坐,“大人,事情果然如你所料。”
裴元看着二人,示意他们有屁快放。
程雷响便道,“有一楼船上最近吊死了个人,楼船的主家嫌晦气,临时疏散了上面的姑娘,打算重新装潢后再用。谁料,那船上姑娘去的几个下家也都跟着出现了各种古怪的事情,也有想上吊却被人救回来的。”
“现在秦淮河上人心惶惶,据说已经偷偷请了和尚、道士去看,却没什么效果。”
裴元心中暗道,和尚道士无用,莫非作恶的是人?
那这身官皮可就管用了。
他向两人询问道,“那你们怎么看?”
程雷响的判断和裴元差不多。
“八成是人干的。若是什么鬼物作祟,要么针对特定的地方,要么针对特定的人。而且鬼物虽然凶厉,但大多都不聪明。上面的事情,显然不是寻常厉鬼可以办到的。”
裴元心中却暗道,我家那个搬钱小鬼儿却满聪明的,还知道往家里倒腾了一枚续铢钱。
想着便问,“那你们接下这个活了?”
程雷响应道,“接下了。陈头铁盘问了那些疏散出去的女子,还去县里将第一个吊死在那的人验了尸。”
裴元不禁无语的看了陈头铁一眼。
陈头铁以为裴元在询问他,连忙道,“卑职去府衙停尸的义庄看了,那人绝对是自杀,而且身上没有任何暗伤。单就此人的死因来说,应该是孤立事件。说不定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故意生事而已。后面那些上吊事件,无非是花几个小钱而已,又不是真死了人。”
陈头铁乃是锦衣卫出身的刑讯高手,又在东厂深造了十来年,他做出的尸检报告,裴元自然相信。
裴元又向陈头铁问道,“那伱打听清楚那人的身份了吗?”
陈头铁连忙道,“应天府有档案,我用锦衣卫的腰牌借调查看了下。死者乃是一个寻常的布庄商人,那日吃了几角酒,在秦淮河上捧姑娘听曲。后来说是去出恭,转眼就吊死在那楼船的船尾。当日很多花船云集,不知哪家先发现的此事,让秦淮河上一时大乱。”
“那楼船的东家见出了这样晦气的事情,赶紧闭门谢客。又花钱募集勇士,将那布庄商人放了下来。他怕去府衙问讯会坏了船中姑娘们的名头,卖不上好价钱,就趁着衙役没来,将一些貌美的暂时疏散去了别处。”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莫名的牵连到了许多家。现在那东家焦头烂额,各处也都要将姑娘送还。我们找上门去的时候,那东家大喜过望,当即就应允下来,若是能把此事了结,愿意纹银百两相赠。”
裴元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方。”
程雷响倒是觉得理论应当,“光那装饰奢华的好楼船就值个大几千两银子,别说还有一船的姑娘呢。这楼船耽搁一天营生,怕是就要少赚百十两。”
裴元赞许的看了程雷响一眼,“这趟买卖接的好。”
此时天色已晚,只好明日计较。
第二日一早,裴元先去前柜询问,得知无人来找,心中对工部主事那边的事情放了心。
当初答应的是三天,裴元便在前柜留了话,若是工部主事的人找来,该去何处寻他。
三人的行李比较简单,除了些新买的衣服,就是此行收获的金银。
除此之外,比较珍贵的就是裴元放在包裹中的两枚大宝贝,以及刘七那把“霸州刀”。
陈头铁原本还带了许多刑具,可惜在第一次流亡的时候就掉光了。
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和什么牛鬼蛇神打交道,索性一人一个包裹,将东西都带在身上。
白天的秦淮河虽然不如夜间朦胧绮丽,但是那份热闹喧嚣却又给人别样的感觉。
秦淮河沿岸到处清洁异常,市肆里贩卖有香囊、云舄、名酒、佳茶、饧糖、箫管、琴瑟,还有精美的小菜等等。
三人正肚饿,也不差酒钱。
便叫了些好酒菜,一边吃着一边看景。
这时那些灯船画舫大多停靠岸边,两岸则是河房。
不论河中河畔,雕栏画槛,绮窗丝障,十里珠帘。
裴元也没了先前的臭矫情。
如果一片烂地只有这里开了美丽的花,那不去好好欣赏,反倒是对花的辜负。
裴元正自斟自饮着,程雷响嘿嘿笑道,“大人,您瞧。”
裴元顺着程雷响指的方向看去。
见有几个穿着裙屐的少年郎,正结伙提着篮子在画舫河房外唱卖茉莉花、逼汗草之类的物事。
有许多婢子之类的娇俏小丫头,正围着他们相看。那些俏丽婢女本就大胆,见那些少年羞涩,有些还上前捉着膀子戏谑什么。
这时本就是那些婢女们难得清闲的一会儿工夫,很多楼船上都有少女卷帘观看。
裴元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觉得眼前的一幕特别的鲜活,上一个让他有这个感觉的,还是那个异常大胆的宋春娘。
程雷响又指了指远处,“大人再瞧那个。”
就见一艘楼船,形单影只的落在一个泊位,上面的布帘拉的紧紧的,船上似乎有人在值守,也漫不经心的时不时四下看看。
“这就是咱们要去的那家?”
程雷响道,“对。幕后的主家姓孙,平日里是一个管事为他打理这边。现在都知道他这条是鬼船,不但没客人去,就连送出去的姑娘也被当瘟神送回来了。”
“我打听到那主家还有别的产业,也是这秦淮河里的行当。估计是他怕牵连了别处的买卖,索性发狠把人聚在一处,然后花重金想要解决这隐患。”
“那姓孙的主家已经对外放了话,现在关注此事的不少,听说今晚还有些僧道之流也会过来。”
裴元听了很是觉得离谱,“僧道逛花船,岂不可笑?”
陈头铁阴阴道,“晚上盘盘他们的根脚,要是关系不硬,正好可以重重罚他们一笔款子。”
“……”
裴元觉得自己这个年轻人,真的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第41章 奇妙的通道
程雷响道,“等会大人吃饱了咱们就过去,正好趁着现在众目睽睽,把锦衣卫查办这件案子的事情散布出去,我就不信幕后的人,会不给这个面子。”
裴元也觉得程雷响这主意不错。
从本质上来说,他们是在拿南京锦衣卫多年积攒的威名快速变现,属于薅南京锦衣卫的羊毛。
但这种事情,他们做的也不算过火。
最多有时候屁股擦不干净,让南京锦衣卫咬牙切齿一阵。
不过这种事情嘛,还真没人会较真。
因为权力这种东西,有一种奇妙的通道。
它像是人的奇经八脉一样,以一种无形的方式,将很多拥有权力的人连接在一起,并可以用那种奇妙的通道,实现权力的蔓延。
比如裴元去办公事,结果连南京锦衣卫的门都没机会进,这属于权力的势力范围,有明确清晰的界限。
但若是裴元办私事,借位行使南京锦衣卫的权力,那恐怕就没人计较这个了。
再比如,陈头铁以锦衣卫的身份去府衙查验尸体,调阅档案,那他通过权力通道获得的力量,不就和这个府衙相当了吗?
如果陈头铁去南京刑部调阅档案,如果人家也肯给这个面子,那他的奇妙通道是不是让他也享受到了刑部官员才有的权力?
所有有时候见到一个明明很小的人物,却发挥出了巨大的力量,那千万不要奇怪。
那只不过是无数和他处于同一个食物链的人,向他打开了奇妙通道而已。
而裴元就享受着这样的好处,拼命的薅南京锦衣卫的羊毛。
等到三人酒足饭饱,程雷响起身结了帐,三人便大模大样的向那楼船行去。
三人的打扮立刻引起了沿河堤岸上那些人的好奇。
秦淮河上的人见多识广,来嫖过的锦衣卫武官也不在少数,她们可能是整个大明对锦衣卫最不惧怕的人群了。
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裴元,不但年少,长的还好,再加上一身英气的武官服色,看的那些少女目中异彩连连。
有些挤在窗前观看的少女,还大胆的去唤正在休息的小姐,然后吃吃笑着在窗前挤成一团。
裴元的样貌确实长的挺不错的,不然隔壁的常叔叔也不至于冒那么大风险,让裴元去做他的上门女婿。
那在济宁倒腾皮货的陈敏忠,也表示过,若裴元混不下去的时候,他有很多孙女可以接盘。
等裴元路过的时候,有个大胆的少女忍不住将他叫住,“这位大人,前面那船有些不吉利,若是想要饮酒,不妨来我家看看。”
裴元向她笑着说道,“我是为查案而来,不避讳这些。”
查案?
离得近的人群,立刻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还向着那花船指指点点。
她们虽然不敢招惹那船上的事情,但是若能查清楚,显然是件好事。
到时候不但来河上游玩的客人们安心了,她们这些依靠秦淮河生存的,也能有好日子过。
若总是人心惶惶,难道晚上花船只能靠岸营生吗?
裴元不欲给那大胆的丫鬟惹事,看了眼众人,大声说道,“我们是镇邪千户所的武官,专门收拾这些邪魔外道。你们若是有什么线索的,尽管可以提供给我,本官绝不会对那些恶徒姑息。”
没提赏钱什么的事儿。
裴元巴不得他们没线索。
裴元又假模假样的沿途在几个摊位打听了下情报,知道的和程雷响所说的相差无几。
等到了那楼船跟前,上面早有人激动的迎了上来。
程雷响介绍道,“这就是那主家的管事,孙管事。”
孙管事上前便拜,裴元将人唤起。
随后三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跟随着孙管事上了停靠在岸边的那楼船。
裴元耐着性子听着孙管事的寒暄,等他说完,程雷响忽然冷不丁的说了句,“那几个染邪的姑娘呢?叫出来让大人审一审。”
裴元顿时侧目。
这货,是想干嘛?
那孙管事略一犹豫,“姑娘们昨夜刚被送回来,担惊受怕的一夜没睡好,现在这会儿应该刚刚睡下。怕是现在叫出来,会怠慢了贵客。”
裴元连忙说道,“不必如此,等晚上人齐了再说吧。”
万一真要有染邪的呢?
还是让那些僧道先瞧瞧才放心。
想到这里,裴元直接问道,“听说你又请了些僧道?”
孙管事道,“是有个颇有修为的和尚。他一早就赶了过来,就在里面一间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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